第九章 大鵬局
「阿威,你確定那位年輕的大師要的是三百大洋?」
松鶴樓,二樓竹香閣內,一眾錦衣華服的老爺們正目光炯炯的盯著立直站好的阿威。
「沒錯鎮長,大…」
「哼。」
不等阿威接著張口扯瞎話,一道冷哼,嚇了他一跳。
「老六,阿威怎麼說也是老七的人,老七才死,總要給他留點顏面,免得鎮上的人說咱們沒人情味,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嚇唬阿威。」
鎮長伸手,止住叫老七的富家翁想要扔出手中茶杯的舉動。
「二哥,這回我就聽你的,要是老七哥這個表侄子還敢耍花樣,那就別怪我剝了他的皮,吃我任家鎮的住我任家鎮的,一身皮也是我任家鎮給的,還想要當喂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阿威,老六走了,都是家門兄弟,我們也不想被人說太過涼薄,三天之內,抓住或者殺了三叔,你這個保安隊長可以繼續當下去。
可要是做不到,你就和那位年輕的大師一起在鎮子口喂殭屍吧。阿福,拿一個紅封過來。」
「是,老爺。」
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紅色短棍,被叫做阿福的僕人交到了阿威手裡。
「這個紅封,是那位年輕的大師讓老六安息的報酬,告訴他,只要三叔能塵歸塵土歸土,還有九個同樣的紅封在等著他,下去吧,鎮里養著保安隊不是讓你耍花腔白吃飯的。」
「是,鎮長。」被警告的阿威一臉嚴肅的敬了一禮,轉身踏著正步出了竹香閣。
走出竹香閣大門的一剎那,阿威的面容就臭到了極點,保安隊肯定里有鎮長他們的人,還在關鍵時刻買了他一把。
在回義莊的路上,看著阿威的臭臉,沒有那個保安隊員傻乎乎的去打擾他。
匯合了拎著兩雙皮靴的鐵柱,阿威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容,重新掛起了笑臉,接過皮靴,進去了義莊。
看著茶桌上的紅封,李青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這下好了,沒什麼可擔心的呢!
錢的多少不是問題,可有沒有錢就是問題了,有錢,就證明這任家鎮的上層已經用姑且一試的心態接納了他,沒錢,說明這任家鎮依舊在排斥他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外鄉人。
本鄉本土的人對於外鄉人的排斥住,在城市裡的人或許只知道地域歧視。
可在農村待過的,就不會這麼想了,吃絕戶這種事,最早就是在小姓和外鄉人身上發展出來的,這就是排斥的直接體現。
在任家鎮這個半封建時代的鄉下農村,一個外鄉人若是被認為帶來了災害與噩運,被鄉民打死都是有可能。
李青若是今天看不到錢的面,那他就要考慮考慮是不是暫時退出任家鎮了。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的超級能打了,但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阿威掌控的保安隊,只要控制出一定的距離,亂槍打死他不難,任家鎮的鄉民在人數多到了一定的層次時,一人一根扁擔都能讓他直接跪。
「有心了,我這就換好皮靴,和你一起去抓殭屍。」
伸手劃開了一百大洋被包裹組成的紅封,李青任由一百大洋赤裸裸的立在茶桌上,換好皮靴,拿起刀,就跟著阿威向著義莊之外出發了。
看到李青沒了蹤影,秋生有些興奮的走到了茶桌之前,想要把錢全部收起來。可他才剛伸手就被林正英叼住了手腕。
「師傅,這是他的住宿伙食費,我知道該您來收,可我只是想要過過手,過把癮罷了,你是不知道,我這輩子都沒看到過這麼多大洋壘在一起。」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用這一百大洋過過癮,可你那拿多了,這錢咱們只能拿一半。」
說著話,九叔就直接下手,快准穩,不見一點動靜的將立在桌上的一百大洋給拿走了一半。
「為什麼呀!師傅,他不是說這都是他的小小敬意嗎?」
「秋生哥,他先前認識過九叔和你嗎?」
看著九叔用袖口卷著五十大洋朝著自己房間走去了,任婷婷脆生生的開口給秋生解惑了。
「沒有。」
「那就對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對九叔有敬意?不過是感謝九叔容納了他,給了他一個臨時的安身之所。
家父之事是九叔先發起的,按照江湖黑話,至多見面分一半,所以九叔只拿了五十大洋。」
「啊,原來如此!」秋生摸著後腦勺有些恍然大悟。
「婷婷,你好聰明啊!」文纔則是一臉討好的崇拜著任婷婷。
義莊之內發生了什麼李青並不知道,提刀出了任家鎮,李青就準備找一處地方勘磨此處風水。
「前日我來這裡時,只是在夜間借著月光匆匆的探查了一下周邊的風水,對於這邊形勝並不算熟悉,殭屍白日喜陰,我需要登高眺遠,勘察周邊陰氣匯聚之地,這群山之中那座山最高?視線最好?」
出了任家鎮,李青拿出了自己和張龍虎在京城裝大師的本事,面容嚴肅,目光卻極其淡然,話不說盡留三分。
以往,在京城裡給人看風水之時,他多數都是連蒙帶猜,能猜中具體情況,他就順著道學院的藏書里,諸多手札秘典記載的解決方法給人家平事,猜不中他就推薦人家到真有本事的有道高功那裡去。
可現在卻不同了,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諸多清晰無比的記憶,讓他現如今莫說看風水,就是找出一條龍脈,點出一個真龍穴,他都有五成把握,就這還是他沒真正驗證過這些記憶的原因,所以只敢說點龍成功的幾率對半開。
「大師,咱們左前方前面那座山是這周邊最高的山,至於視線好不好,我們不知道你的評判標準,還真不好說。」
順著阿威的手指,李青看到了他所說的山:「行了,就是它了,現在天光大亮,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午時了,過了午時,至多兩三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到時候殭屍比人凶,殺他不難,難的是你們之中沒人會死,上山。」
悄無聲息的裝了一個逼,李青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晚上的任老太爺他沒把握,可白天碰上他,那就不一樣了,頭頂上那顆大日的火力可不是白給的。
選定勘察觀摩之地,李青不在啰嗦,直接快步向著目標地山頂走去。
阿威卻對身後的保安隊員揮了揮手:「只是勘察周邊地形,弟兄們沒必要都跟著去,鐵柱,二蛋,你們倆體能好,跟著隊長我隨大師一起上去。
其他人原地休息,但是醜話我先說在這,要是找到了殭屍,你們誰敢後退,可別怪隊長我不講義氣。」
李青身輕體健,登山速度極快,在阿威三人還在半山腰之時就踏足了山頂,眺目四望,周邊地形盡入眼中。
可是越看,李青心的里越是沒底,這任家鎮是天然成局鯤鵬勢,現如今鯤將化鵬,展翅高飛。
至此,李青算是明白那張車票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活到大鵬展翅無蹤跡即可獲得返程車票。」
世人皆知,大鵬欲要上青天,必要振翅九萬里,可鯤是在水中振翅而起,破開重重大浪,化為大鵬鳥的,這大浪與鯤鵬之勢相合,必然風浪不小。
若是真正的鯤鵬,自然不懼,以鯤之態一躍而起,空中化鵬即可,天地之間任逍遙。
可這鯤鵬局卻恰恰相反,想要一躍而起,必要以鵬態振翅九天,你見過那頭鳥羽毛沾了水之後還能飛的順溜的。
重重大浪具是劫,這任老太爺只怕是大鵬展翅高飛之前的開胃小菜。
阿威一上來就看見了李青的愁眉苦臉,要是昨天晚上沒有親眼看見這位幹掉了自己表姨夫,他這會都想要拿槍指著他腦袋,問問他是不是本事不夠耍他玩呢?
「大師,你這是怎麼呢?」
阿威的話驚醒了李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李青並沒有立馬轉變神態,反而面色更加疾苦。
「我前天就不該亂管閑事,搞得自己入了局,這下是徹底栽在你們任家鎮了!」
「不是大師,你別嚇我啊,到底怎麼啦?」見到李青面色更加難看,阿威反而懵圈了,這不該是本事不到家惱羞成怒才對嘛?
「過來,你看,這在群山包裹之中的任家鎮像什麼?」
「一個水滴啊,上邊圓下邊細,怎麼?有問題!」
「你在看看這水滴兩邊的山林像什麼?」
「兩個燒餅?不對不對,沒燒餅那麼長,倒是有點像沒拔毛的雞翅膀,不是,大師,是不是這些地方都有可能躲藏殭屍?」
「殭屍,呵呵,上邊圓是要騰飛,翅以振,劫難自來,殭屍,殭屍算個屁,我悔啊,悔的心肝肺都燒的疼。」
「別介大師,你有什麼說什麼啊,你這術語太繞口,我聽不明白啊!」
李青此時赤紅雙眼,一把抓過身後的阿威提溜到身旁:「任家鎮是天然的一個風水局,這一局已經開始運轉了,現如今所有入局之人只有兩條路可以選。
一條路是趕緊逃,逃的越遠越好,逃了,只是一輩子窮困潦倒孤苦伶仃,不會危及性命。
另外一條路是和這任家鎮同生共死,抵抗不知道有會多少次的災劫,抗住了,這任家鎮必然會發,發到有人平步青雲,位極人臣,扛不住,這任家鎮成一片鬼蜮,所有人都全部死絕」
阿威不蠢,李青的表現和話語讓他摸透了其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大師,你是說我表姨夫他爹變殭屍殺人這種事,以後我們任家鎮會發生很多次,是吧?」
「錯,任老太爺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來年不腐不化的殭屍而已,他的本事不算高,九叔要是準備齊全,幹掉他不難,我要是佔據天時和地利,縱然是晚上,也可殺他。
可這只是正席之前的開胃小菜,又算得了什麼?我眼瞎,居然只是匆匆觀察了一下有妖孽作祟,就自己跳進了這個大坑。」
「不是吧?」聽到這話,阿威的腿肚子直打顫。
「比你想的還要糟,大鵬局是速發的局,大鵬將起,最多一兩年,這個局要麼成,要麼廢,也就是說一兩年裡,這任家鎮什麼妖魔鬼怪都有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