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無瓜葛

身旁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氣息，蘇喬從睡夢中迷濛著睜眼，看了看身旁的位置，陸晟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床離開了。

一陣沒來由的失落從心底湧上，蘇喬蹙眉苦笑，整理好衣服準備起床，卧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陸晟燁手裡端著早飯在床頭坐下，看著有些呆愣的蘇喬，溫柔一笑，抬手從碗里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蘇喬面前：「吃吧，我剛熬好的。」

他……是給自己做早飯去了？

粥的香氣緩緩飄進鼻間，蘇喬看了看陸晟燁，有些尷尬地伸手想接過勺子。

「我自己來就行。」

拿著勺子的手一退，躲過蘇喬的手指，陸晟燁眼底流露一絲失落，看著蘇喬：「我起了好早專門為你做的，難道連喂你的機會都不給我？」

懸在半空中的手一頓，隨即緩緩放下，蘇喬有些無奈，但心底深處，卻又有些雀躍期待。

沉默了兩秒，蘇喬才順從地張開嘴，任憑陸晟燁滿臉笑容地把粥喂進她口中。

「好吃嗎？我第一次做，不是很熟練。」陸晟燁略微俯首，小心翼翼地觀察蘇喬的表情，生怕從蘇喬的嘴裡蹦出「難吃」之類的回答。

蘇喬只是一挑眉，點了點頭：「挺有天賦的。」

說完，看著陸晟燁的臉露出一個笑容，頓時讓陸晟燁眼底閃爍出欣喜，抬手又舀了一勺粥吹涼，送到蘇喬的嘴邊。

就這麼吃完了早飯，陸晟燁將碗勺送回廚房，蘇喬則從床上起身，開始收拾自己。

對著鏡子梳妝打扮，蘇喬才忽然意識到，今天是兩個人相處的最後一天，也是她提出要離婚的日子。

沒想到最後的三天，竟然是這段婚姻里最美好的時光。

蘇喬的心口湧上一陣苦澀，五味雜陳，可描畫眉眼的動作卻更加細緻，一筆一筆，彷彿要勾勒出最美的樣子留在陸晟燁的記憶中。

從卧室出來，陸晟燁剛好站在門口抬手準備敲門，黑色襯衫下包裹著完美比例的身材，搭配著金色領帶卻不庸俗，身上散發著一股清貴之氣，臉上俊逸的線條在嘴角延伸出溫柔的弧度。

「都準備好了，就出門吧。」

頭一次這樣認真打扮出門，蘇喬和陸晟燁站在一起，反倒像是去結婚的一對。走進民政局，旁邊好幾對排隊領證的情侶都悄悄在議論，可看見蘇喬和陸晟燁兩人在辦理離婚的位子上坐下后，一下子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工作人員也是頗為不解，憑她這麼多年的經驗直覺，眼前的小夫妻之間明明還有著留戀，來辦離婚可能只是一時賭氣，只好打著官腔強調了一遍：「想好了嗎？」

蘇喬從包里取出離婚協議，點了點頭，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坐在一旁的陸晟燁眼裡閃過一絲隱忍的心痛，卻沒開口。

稍稍嘆了口氣，工作人員接過資料和協議，用最快的速度辦理完了離婚手續，遞給面前的兩人兩張綠色的離婚證書，看著兩個背影緩緩離開民政局。

從車裡取出蘇喬父親的骨灰，陸晟燁雙手遞給蘇喬，看著蘇喬臉上的心痛，張了張口，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還是欲言又止。

蘇喬的眼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點期待。

或許，關於父親的死，陸晟燁也有些什麼沒有告訴她。或許，很多事情，他都有自己的苦衷……

可半天的相顧，只是無言。

陸晟燁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沉默著看著蘇喬，神色雖不冷漠，但卻讓蘇喬覺得十分遙遠。

蘇喬努力轉身擠出一個笑臉，便迅速的轉身，轉身的一剎那，淚已經流了滿面。

兩個人之間，真的就此再也沒有什麼故事了。

原本是渴望已久的解脫，可此時心裡卻滿滿都是鈍鈍的痛。

唐逸風的車已經停在民政局旁不遠，蘇喬頭一天就已經和他約定好了，今天一切都會結束，可看著民政局前面那兩個人的身影，再看著蘇喬迅速擦乾了眼淚，朝自己走來，唐逸風卻忽然有些恍惚。

可能，蘇喬就不是那個會屬於他的女人吧，怎麼看，都覺得那兩個人才最般配。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唐逸風強迫自己換了表情，對走到車旁的蘇喬開口祝賀：「恭喜你重獲自由。」

咬了咬唇，蘇喬微紅著眼眶，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但轉瞬即逝，只是故作開朗地回他：「是啊，我終於自由了。」

陸晟燁看著蘇喬坐著唐逸風的車遠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視野盡頭，才忽然轉身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壓抑住胸口那陣劇烈的痛，可怎麼忍，所有的悲傷都好像噴薄而出，不停地撞擊心臟最脆弱的地方。

緩緩蹲下身，陸晟燁狠狠給了旁邊的牆壁一拳，在原地站了半晌，隨即將手裡的離婚證撕成了兩半，丟進腳邊的花壇，轉身離開。

……

站在剛剛安葬好的墓前，蘇喬看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久久地沉默，一雙眸子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逸風，我要走了。」

陪在一邊的唐逸風先是一愣，旋即低頭自顧自地笑了笑。

他知道蘇喬的脾氣，也知道她本就不屬於自己，沒什麼可強求的。既然她要走，就讓她走吧。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他都願意在她背後支持。

「如果你累了，就回來，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

蘇喬露出一個帶著些愧疚的笑容，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