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這個孩子早晚保不住
因為上了葯,再加上發現後背和手臂也有些地方被灼傷,陸呈川就脫了外套。
和喜禾並排走出去的時候,微微低著頭,說:「這兩天需不需要暫時搬出去住?」
塑料的袋子勾在纖細的手指上,隨著走動的動作而擺動,喜禾的心思也好像被傳染了一般,四處遊盪徘徊。聽見陸呈川問的話,平靜了幾秒鐘,搖頭,「不用了,我要儘快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而且,歡歡的事情還沒有動靜。」
她剛剛收到祁汝願的信息說要上飛機了,大概六點左右就會到了。
她現在的神經容不得一刻的鬆懈,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盯上了。
司機在停車場等他們,兩個人就一路上無言的趕到。
剛上車沾到座位,喜禾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扣好了安全帶,喜禾接起,「喂。」
「大小姐,這邊有人說要見你。」
「是誰?」
管家遲疑了一會兒,說:「中時科技的小顧先生,和一位寧小姐。」
喜禾幾乎是瞬間就皺起眉頭,「現在?他們在那邊?」
「是的,剛剛縱火的事情,好像跟他們有關。」
「我知道了。」
管家補充:「我們在C區的保安處,您快過來吧。」
「嗯。」
喜禾疑惑的收起手機,表情都被一邊的男人盡收眼底,見她結束了通話才問:「怎麼了?」
「顧時南和寧隨月說要見我。」喜禾面色凝重的看著他,「寧隨月不是因為那事早就在走流程了么?」
陸呈川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些,「他們說是為什麼了么?」
「管家說,為了縱火的事。」
「大概是誰做的?」陸呈川對他們做了什麼興趣不太高,而且現在也猜不到,「過去再說。」
喜禾握著手機,眉間的陰霾卻一直沒有散去。
本來突然間著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現在這個時間,還沒到四點,顧時南和寧隨月出現在她住的地方說要見她,喜禾想,別真是做的讓她不屑的事情。
……
凌晨的路很好走,所以很快就到了保安處。
門口站了幾個人,為首的是管家。
他看見他們的車就朝這邊走過來迎著。
喜禾從車上下來,理著衣服,問:「人呢?」
「在裡面。」
陸呈川跟在後面下車,身影立刻就將喜禾籠罩,「知道是什麼事么?」
管家眼神複雜的往保安處看,放低聲音,「非要等您回來再說,不過氣氛很不對。」
喜禾也順著看過去,「過去。」
保安處有兩間房和一間廁所,大概是有人交代過,外人都在其他的房間,留在那裡等著的,只有顧時南和寧隨月。
喜禾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桌子後面低耷著腦袋的寧隨月,和旁邊坐著的懶懶散散的顧時南。
跟在喜禾身後的陸呈川把門關上,就聽見顧時南先發了聲,「陸太太,這麼晚的時間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喜禾這會兒連客氣都懶得,冷著張臉,「那就請顧先生快點把事情說清楚。」
顧時南帶著笑容的臉在慢慢轉向寧隨月時帶上了幾分陰冷,「隨月,現在人來了,說吧。」
細細聽來,就能聽出來這人話里的威脅。
寧隨月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此刻聽見顧時南這麼說才緩緩的抬起頭,原本獃滯的眼神在看見陸呈川之後忽的一亮,之後便是更為沉寂的死灰。
以前這女人身上的自信和驕傲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被磨滅掉,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卑微。
她囁嚅著,話語斷斷續續,但也好在四周安靜,聽得清——
「火、火是我找人放的……」她閉著眼睛,豁出去一般,「房子的消防系統,也是我花錢讓人做的……都是我。」
「真的很抱歉,」顧時南說,「她說讓我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幫她弄出來去做最後一件事我才聽信的,沒想到……讓我失望了,還給你們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顧時南的語氣輕輕鬆鬆,好似這個狼狽的女人只是個路人甲,而不是曾經和他有過最親密關係的女朋友。
他站起身,隔著一張桌子,捏著寧隨月的臉讓她面對著房間里的幾個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所剩無多的冷靜被打擊的差不多了。
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頗有些不管不顧了的意味。
望著喜禾,慘淡的臉上很快就布上了淚水,語無倫次的說:「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心有不甘不甘心就這麼進了監獄,所以我、我才這麼做的啊。」
喜禾由一開始的疑惑改為驚訝現在只剩下平靜了。
對於她說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已經徹底失望。
看了她幾秒鐘,喜禾沒有給她回應,而是看向顧時南,「顧先生,我會報警。」
寧隨月慌了,甩開顧時南的手,踉踉蹌蹌的跑到桌前,還沒靠近喜禾又被顧時南扯住。
男人一點憐惜的意味都沒有,冷漠的叫人害怕,「我知道她做了什麼蠢事之後就告訴她我不會再包庇她幫她,讓她自己過來承認,所以陸太太想怎麼處理都可以。作為補償,貴宅的修繕費用由我出。」
「不用了,」喜禾想也沒想的拒絕,她現在不想和他們再扯上關係,「雖然我對顧先生的有些做法感到不滿意,但總的來說這次的事情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顧先生就不用費力了。」
即便寧隨月一早就知道顧時南知道她要做的事情之後不會再幫助她,也沒有料想到會是如此的果斷。
她被顧時南從看守所帶出來之後,要做什麼他都沒有阻攔,所以她心存僥倖認為萬一他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幫她一下呢?
可她終歸是多想了。
一看到陸呈川從頭到尾都在看著,再想想後果她就快要崩潰掉。
她抓著顧時南的手想要他鬆開,又想去碰喜禾,整個人狼狽不已。
混亂中瞥見喜禾沒有一絲波動的眼神,這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
人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開始幻想。
所以寧隨月掙脫了顧時南衝到了沒有說過話的陸呈川面前,手指緊緊的攥著他的衣服,「呈川、呈川,你會聽我說的對不對?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讓她放我一馬?啊?!呈川……不然我就被毀了,我完了,呈川!」
精神不太好的女人力氣還算比較大,抓著不肯鬆手,還在奢望著會有另一種結果。
寧隨月眼底的倔強和希冀在陸呈川拉開她的動作中完全的破滅掉。
捏著她手腕的力氣不算大,寧隨月是在他的眼神里一點點冷下心的。
陸呈川低垂著眸看著她,「早就毀了。」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讓寧隨月的眼淚開了閘一樣往下流,「可我都是為了你啊,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啊,這有什麼錯?你告訴我這有什麼錯?!」
「這沒錯,錯的是你。」
寧隨月伸手還想碰他,還沒有挨到就痛苦的捂住肚子,躬起腰。
刺眼的血順著的褲子流下來,浸濕了一大片。
她整個人都承受不住的捂著腹部跪坐下來,「我的肚子好痛,時南,顧時南,救救我!求求你……」
突發的狀況讓隔壁房間的幾個保安跑過來,看著這一片狼藉,也不敢輕易動手,只是問:「梁小姐,要叫救護車么?」
喜禾已經轉過了臉,心裡對這狀況有了了解,「叫。」
陸呈川說:「和警察一起叫。」
寧隨月伸出手,想要去抓他,但是實在沒什麼力氣,最後還是垂在地上,沾上了溫熱的血。
氣若遊絲的喊他的名字,「呈……陸呈川……」
顧時南走到她面前,冷眼看著,「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孩子早晚保不住。寧隨月,你怎麼就不知道安分?」
寧隨月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了。
喜禾覺得這裡徹底待不下去,她只要再多看一眼,再多聞到血液的味道,就會忍不住想要乾嘔。
唇色發白的走出了房間。
陸呈川交代了一句也跟著離開。
外面等著的管家和幾個傭人見他們出來走上前來,管家問:「大小姐,事情怎麼樣?」
喜禾閉上眼,揚了下手,「沒事了,你們回去吧,先休息,天亮了再收拾。」
陸呈川不動聲色的扶住她的肩膀,對管家說:「警察過來之後你就跟著去做個筆錄,讓司機跟著你,應該很快就好了。其他的就別管了,有什麼問題再聯繫我。」
「好,好,」管家轉身對其他幾個傭人說:「你們就跟大小姐和先生回去吧。」
喜禾轉身就走,這裡再多待一秒都讓她覺得難受。
陸呈川幾步跟上她,在安靜的別墅區,兩個人的身影在路燈和月光的照射下被拉拉的長長的,始終保持著差不多的距離。
終於在快要到家時,陸呈川快步追上,「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後果當然也要她自己承擔,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喜禾過了許久才說話,「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兩年前害死齊星夜的時候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開了門,陸呈川把外套放下,又說:「那個時候起,她就不值得同情了。」
但是你不一樣,喜禾,你是無辜的那個人,我卻是一個幫凶。
壞人,都是要受到懲罰和報應的。
……
……
祁汝願到京州之後就發信息跟喜禾說了,一夜被折騰,喜禾回去之後也沒有睡著。
後院和好幾個房間都需要重新整頓,要花一番時間,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歡歡的事情還沒有著落。
七點左右,祁汝願到了梁家。
今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傭人們從一早上就忙忙碌碌的。
祁汝願剛到就發現了火燒過的痕迹,「這是怎麼回事?」
喜禾不怎麼想再提一遍寧隨月的事,草草的帶過,叫她過來吃飯。
早飯吃到一半,祁汝願的手機,和客廳里的電話同時響起來。
喜禾屏息,聽見祁汝願說,「是關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