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當她嬌生慣養好了
喜禾和簡吟坐在後座,上了車后陸呈川將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她。
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簡小姐去哪裡?」
簡吟餘光從身旁的人身上移開,「陸先生把我送到清水灣就可以了。」
「嗯。」
車裡暖氣十足,又不會幹燥,喜禾本來就覺得乏,去清水灣的路有點繞,喜禾只覺得昏昏欲睡。
倚著椅背,車內安靜,很快喜禾就迷迷糊糊的要睡著。
手邊放著的男人的外套口袋裡,手機震動起來。
喜禾的手正好挨著,一瞬間就給她驚醒。
揉了揉太陽穴,喜禾拿出他的手機,往前面一遞。
陸呈川分了神看一眼,「你先接。」
「哦。」
喜禾慢吞吞的坐直身體,才發現是程霽月打來的。
抿了抿唇,才接起,「喂……媽。」
陸呈川看向後視鏡。
喜禾對上她的眼睛,聽著手機里程霽月說:「呈川呢?」
「在開車。」
「他簡叔叔家的女兒,有沒有去接?」
喜禾不自覺的用手指卷著衣角,「簡小姐在這裡。」
「你們直接回來。」
「好。」
陸呈川聽她們的對話結束,開口問道:「怎麼了?」
喜禾低下頭把他手機放回去。
短髮因此擋住了大半的表情,只聽見聲音是平平淡淡的,「媽說讓我們直接回家。」
她說著抬臉看著簡吟,「簡小姐,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簡吟略顯吃驚的又看了看開車的男人,很快就恢復了微笑,「不會的,正好我也可以拜訪一下阿姨。」
……
最近一段時日經常回陸家,喜禾也沒有最開始的不自在和緊張感。
只不過這一次喜禾的心情卻更低落。
就是沒由來的。
她站在陸呈川身邊,等那邊的簡吟下車。
手被握住,下一秒被一起放進男人外套的口袋裡。
喜禾偏頭看著,胸腔里隱隱有什麼在流動。
溫熱的,緩慢的,淌過。
就這麼被拉著進了客廳。
相比起上次的熱鬧,這次便相對於清靜不少。
沙發上只有程霽月和陸雁回。
程霽月看見他們,端著杯茶,「回來了。」
陸雁回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
「阿姨,陸先生。」
簡吟禮貌的打了招呼,單獨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傭人給上了熱茶,程霽月說:「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喝看。」
「謝謝阿姨。」
好像除了第一眼,程霽月的目光就沒有再看過喜禾。
此時的氣氛著實叫人覺得不舒服。
陸雁回知道這其中是怎麼一回事。
不想太插手自己弟弟的事情,於是便主動緩和,「對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和他們兩個說,媽,我們去書房說了。」
程霽月面無表情,「等一下。」
喊停了起身要走的陸雁回。
「有什麼事情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不是還要去公司么,現在不走?」
陸雁回無奈的看她,順著說,「那我就先走了。喜禾,簡小姐,你們在這裡。」
他這一走,只覺得空氣都快要被外面的冷空氣凍住。
陸呈川不知不覺間沉下來的臉色不算好看,「媽,如果沒什麼事我們也要走了。」
「怎麼,現在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程霽月無聲的盯著他,幾秒鐘后才說,「還有客人在這裡,就走了像什麼話?」
「媽,我的話說在這,」陸呈川板著臉,點了點面前的桌面,不怒自威,「您讓我接人我接了,您什麼意思我心裡清楚,但是到此為止。」
程霽月一拍茶几,「你生氣什麼?我想讓你多交個朋友你有必要這樣?」
她眼神輕蔑的掠過喜禾,繼續道:「說白了,你想做的事情做了,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是一個已經知道真面目的人。你要不要跟我說說,你們兩個結婚,真的是相愛?」
這兩個誰也不讓著誰的母子倆,一個比一個說話直白。
直叫旁人大氣也不敢出。
喜禾聽見陸呈川呵笑一聲,語氣嘲諷,「難道您要告訴我,我要是聽您的安排,就會有感情了?」
這句話說的簡吟微微白了臉。
「你不結婚就罷了,但是就是不能讓我接納這樣一個人!」
陸呈川牽著喜禾起來,淡漠的道:「我說過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您清楚,也不需要您來告訴我。總之,您別打別的主意。」
男人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不經意間瞥了眼簡吟。
程霽月也跟著起身,「好,小吟在這我不跟你吵。不過我也不怕別人知道,我,你陸呈川的母親,是不會接受這個女人的!她做過什麼是眾所周知,如果有證據她早就澄清了,還有她家現在這個爛攤子一樣的情況,她有什麼目的我想她自己心裡知道!」
喜禾的身形晃了晃。
若不是被男人陸呈川拉著,說不定就要踉蹌一步。
因為她的事情程霽月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闊太太不惜撕破幾次臉,也要告訴陸呈川她不滿意她。
喜禾真的覺得累。
那段噩夢般的舊事一遍遍重提,一遍遍給她蓋上心狠手辣的標籤,一遍遍聽他們爭吵這些原本不會發生的爭吵。
喜禾不知道陸呈川疲不疲於為了她和自己的母親紅臉。
她心軟了。
本來是做了不插手的打算,畢竟這些事是陸呈川找出來的。
可她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惡人她一個人來做就夠了。
「媽。」喜禾的聲音有點發顫,手指被男人握的緊,隱約發疼。
喜禾低眉順眼的面朝向程霽月,「您擔心呈川我無話可說,可我希望您給他尊重和信任。我做的不好我認了,您想怎麼說我都可以,我能改。但是我們已經結婚了。」
「不用說了。」
陸呈川打斷她的話。
直接說道:「我們以後會盡量少出現在您面前。」
話音落下連一刻也不逗留的牽著喜禾離開了。
程霽月不可遏制的生氣。
為她的兒子三番五次為了一個女人和她嗆聲。
而且一次比一次決絕。
心口氣的發疼,被簡吟扶著坐下。
簡吟順著她的後背,溫柔的說:「阿姨,您別生氣了。陸先生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自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看的清楚,況且或許這其中真的有誤會,您不要讓他那麼難做。」
「你不知道,」程霽月緩了緩,拍著她的手背,「當年他為了那個女人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個時候我就我知道他沒有看上去對她那麼冷漠,可這才是問題。你大概也知道梁喜禾做過什麼,就是這樣,呈川還對她心軟,現在還娶了她,這樣才嚴重啊。」
或許別人都不知道,可程霽月是陸呈川的母親,朝夕相處,她夠了解自己的兒子。
當年外人都說他對梁喜禾冷漠至極,把人家趕出京州,程霽月知道他在梁喜禾走後做了什麼。
那時候京州的媒體大肆宣揚,添油加醋,活生生寫成一部豪門狗血的故事。
自然性格不好,殺人又當小三的梁喜禾是媒體攻擊的重點。
一個名門之後的女孩子,被罵的狗血淋頭,一文不值。
可她一走,從來不會輕易動用陸家權利的男人硬是在一天之內就讓那些媒體消失的一乾二淨。
不知道的以為是他自己不想被當做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才那麼做的。
程霽月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有一天她半夜起床,聽見走廊上有動靜,才發現是白日里看起來沒受到影響的男人就站在走廊的窗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之後的幾天內,每天晚上,程霽月都能看見他。
什麼也不做,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只是抽煙。
可他一直如死水般沉寂難測的眼底,還是能發現隱藏不住的情緒。
複雜的、難以捉摸的。
但程霽月就是覺得,他在難過。
於是她的心裡警鈴大作,方才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的簡單。
一個糾纏他幾年,讓他生厭的女人,還是能讓他流露出這種情緒,這才是最嚴重的。
程霽月閉上眼睛,從那段她誰也沒有告訴過的往事中抽離出來。
「你不懂,如果是兩年前,那個女人沒做過那些事,就當她嬌生慣養好了,呈川要是娶她,我也不會反對。」
畢竟嬌生慣養不是一個人的品質問題,陸家容得下一個嬌養的大小姐,可她偏偏沒有那麼簡單。
簡吟略略沉思。
今日這一見,倒真是讓她對這幾個人刮目相看。
她或許能明白程霽月的心情。
放低了嗓音,簡吟安撫道:「您暫時不要想那麼多了,和陸先生鬧到這個地步也是沒人想看到的。凡事要慢慢來,或許以後您就能發現梁小姐真的不是那樣的呢?」
程霽月閉著眼睛,聽她說這話,擺了擺手。
……
……
顯而易見的,這一番一出,誰的情緒也不高。
喜禾和陸呈川兩個人都沉浸在低氣壓了。
回到星河港的住處,喜禾看著身邊開密碼鎖的男人,覺得他好像比自己更喪。
於是抬手拉住他的衣袖,憋悶著聲音,「以後我少跟你回陸家算了。」
陸呈川眼神不善的看她,「什麼叫少跟我回去?」
「就……你自己回去啊,」門被他拉開,喜禾側了身子先進去,「沒必要因為我連家也不回了。」
喜禾扶著牆壁換鞋,身後傳來門落鎖的聲音。
她繼續說著,「叫你想這麼個餿主意,不結婚這些事不就都沒有了么?」
手腕被握住,整個人被陸呈川從後面壓住,堪堪貼在牆面上。
屬於男人獨特淡雅的味道鑽進鼻腔,耳畔一陣熱意,喜禾這才意識到他離自己有多近。
寒毛戰慄,喜禾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腕,「你幹什麼?」
下一瞬裸露皮膚的脖頸處,就被柔軟的唇貼上。
手腕也被鬆開,罪魁禍首的那隻手卻改為流連於她的腰腹處。
手指靈活的挑過她的衣服挨著她的皮膚。
帶著涼意和粗糲感的手指肆無忌憚的滑動。
直叫喜禾不由自主的顫抖。
陸呈川一開口,熾熱的氣息在敏感地帶的皮膚上流轉,挑動著神經。
「為什麼幫我說話?」
喜禾腦海里猶如被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逼的她只能儘快先解決這個危險。
於是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深怕再多說一個字,就來不及阻止身後的男人了。
「說起來我本來就是從你身上得到了好處,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跟你母親還為了我鬧僵吧?」
「是這樣么?」
喜禾連忙點頭,「是啊,不然還能因為什麼。」
陸呈川卻低低的笑出聲。
就貼著喜禾單薄的後背,牽動著她也能感覺到他笑時胸腔的震感。
越發覺得頭皮發麻。
陸呈川說:「早就該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喜禾漲紅的臉,也傳染給耳朵。
嬌艷艷的,彷彿成熟等著人採擷的紅果。
磕磕巴巴的張嘴,「好了,你放開我,我想睡覺。」
還躲藏在她衣服里的手指不知不覺間鑽過了最後一道妨礙,朝著那一處柔軟勾人的地方去。
陸呈川也吻上她燙人的耳垂。
氣息逼近,喜禾一轉頭就被嚴嚴實實的堵住唇。
一點點的進攻,緩慢但又強勢的,讓她無法拒絕。
這一方不大的玄關處,被旖旎曖昧填滿。
后又充斥著喘息和壓抑的尖叫和呻1吟。
男人女人分別鮮明的衣物掉落在地板上。
一聲聲,一件件,讓人紅了臉。
……
喜禾被洗乾淨塞進被子里。
倚靠著枕頭,疲乏的連手都不想抬。
微闔著眸看向從一件衣服也沒穿大喇喇走出來的男人,下意識的撇開眼,「我想喝粥。」
拿著毛巾擦頭髮的男人聽見聲音停下來,恍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般的,還看著她,「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喜禾咬著唇,「你就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陸呈川眼神奇怪的在她臉上看了一圈,唇角翹起,轉了步子往衣櫃走去。
穿了條褲子,就朝她走過來,發梢還有些在滴水。
喜禾往被子里縮了縮,「你怎麼還不下去。」
一條腿跪在床面上,陸呈川彎腰裹著被子把她往上抱了抱,靠在床頭。
修長有力的手指撥開藏著她下巴的被子,愛不釋手的捏在手裡,「你不舒服?」
「什麼啊。」
喜禾都不敢看他。
可這人不知是壞心眼還是真不知道,靠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句話。
喜禾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色又迅速的變紅。
拍開他的手,不管不顧的往被子里鑽,「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快點下去!」
心情不錯的男人也不會太在意她的反應,只當是她放不開。
擦著頭髮出門去了。
把自己裹得像蠶蛹一樣的喜禾慢慢睜開眼,眼裡是與男人在時完全不同的神色。
兩次,從她找上來答應和他結婚,一共發生過兩次關係。
雖然這兩次陸呈川都發現她身體有點異樣,可是她沒說。
她自己最清楚是什麼情況,又可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除了身體本能的反應,還有最後時的放任沉1淪,情之所至,喜禾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
最開始的疼痛酸脹過後,最多的是逃避和迫不得已,而且總讓她想起陸勁松過壽那晚,陸呈川做的那件事。
然後便是清醒和回憶交織,浮浮沉沉。
竟也這樣過去了。
陸呈川以為她是放不開,但她怕是有了心理陰影。
這樣下去也是能過的吧,只不過難受痛苦些罷了。
下唇被咬破,喜禾再也沒有了睡意。
忍著渾身的酸軟爬了起來,從床邊矮櫃的最下層抽屜里找出一瓶葯。
是上一次陸呈川給她的。
瓶身上寫明的是避孕藥,這幾個字像尖刺一樣刺的喜禾眼睛疼。
可她還是倒出兩片,沒有喝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苦澀的味道還留在口腔里,喜禾拿過自己的手機,翻了翻通訊錄。
最後還是點了唐如故的名字。
他似乎沒有在忙,很快就接通了。
喜禾撐著額頭,沙啞的道:「我覺得,我的葯還是要繼續吃。」
之前她試著慢慢停了治療抑鬱症的葯,之後便一直在竭力的控制,但她最近頻頻陷入混沌中。
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脾氣也越來越不穩定,也更頻繁的夢到以前的事。
醒來之後看見身邊躺著的男人,都會在無盡的難過和恨意中徘徊。
這樣下去,沒有變好,大概只會更糟。
那些葯吃多了也是有副作用,更何況她這副年輕又受過傷害的身體,積年累月的吃,不是辦法。
唐如故自然是希望她能慢慢好起來,時間久也沒有關係,只要能從那種噩夢般的狀態中走出來。
但她現在又說這種話,也明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會這麼決定。
「我幫你把葯準備好,你有時間過來拿,還是我給你送去?」
「不,」喜禾直直的望著某一處,「你先別準備,我大概,有點別的問題了。」
上樓來準備換衣服順便看看喜禾的男人剛走近房門就聽見極輕的說話聲。
如果稍微吵鬧一點,這聲音他就聽不見了。
可偏偏這裡十分的安靜,他的聽力又極好。
於是女人那種寡淡輕飄的嗓音,隔著門板還是傳進陸呈川的耳朵里。
「你幫我看看能不能開那種不用經常吃的葯,我現在不方便經常吃藥,而且我會儘力控制一下,還是不要多吃的好。」
「嗯,我明天就過去吧。」
不知道和她說話的人又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陸呈川沒有再聽見聲音,想來是結束了。
步伐一變,離開了門口。
徑直下了樓,從桌子上拿了煙,進了廚房。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倚坐在料理台邊,點著煙,目光卻落在一邊煮著的粥上。
盯著裊裊飄起來的熱氣,陸呈川像迷了眼一樣眼神複雜。
他很久沒有想起來,便差點忘了。
她剛回來時,和唐如故走的很近,又吃藥。
那時他就察覺到端倪,只不過中間發生那麼多事情,他也沒有往那方面想。
聽她剛剛說那麼幾句話,也猜到大概也是和唐如故說的話了。
一個心理醫生。
連想到這段時間將近每天都在一起,她的表現,細想的確是不對勁。
煩躁的把煙摁滅在水池裡,陸呈川掏出手機。
晦暗不明的語氣中,他說:「幫我和唐如故約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