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淘氣鬼
後院鑽出個圓嘟嘟的小男孩。被彩鳳一把拎住。
「春分呢?剛剛你倆不是一起吃的飯嗎?」
「她說她要去山上盪鞦韆」小男孩一臉不高興。
「你怎麼不陪她去?」彩鳳呵斥他。
「媽,是你一定要我照顧春分,上午她要逃學,我只好對老師撒謊說家裡有急事兒,陪她跑了出來,下午我勸她回去上學,她還是不肯,非要上山盪鞦韆,我不想陪著她,我想去上學。」小男孩因理由正當,頂撞得理直氣壯。
「盪鞦韆?山裡又沒有兒童樂園,哪來的鞦韆可以給她盪?」彩鳳一臉不可置信。
「有一棵大榕樹,很大很大,樹枝上垂了很多藤下來,春分將最近的兩條繫上了疙瘩,然後坐在疙瘩上蕩來蕩去,開心得不得了呢!」小男孩嘟著小嘴,說得繪聲繪色。
「下午也別去上學了,帶你昊然叔叔去找春分。聽到沒有?」彩鳳使勁拍了小男孩一巴掌。
「春分的媽是學霸,所以春分不用上課,每回考試也是前三名,可我不去上課,就會考倒數前三名,媽,你以前是學渣嗎?都害我成了學渣了,還不讓我去上學……」小男孩一臉委屈。
「咦?敢頂嘴了你!你媽我怎麼可能是學渣?……」彩鳳怒氣沖沖開始四下找可以抄手上的條狀東西。
男人牽過小男孩,笑著道:「明宇堅持上學是對的,下午還是去上學吧,只要告訴叔叔那棵樹大約的位置就可以了!」
「去到幸福的城三期,然後去到北門,再朝著湖邊走半小時,右邊山崗上,高高的地方,只有那一棵那麼大的樹。很容易找。」小傢伙生來就古道熱腸。
「三期?還很遠哦,春分是怎麼去的?」男人問。
「她一般都是坐旅遊小巴上去。」
「她?坐小巴?整天往山上跑,上上下下那麼多次,她有錢買票嗎?」彩鳳奇道。
「她從來不買票,小巴司機都認識她,不要她買票呢!」
「不要她買票?」叫彩鳳的女人想不通。
「謝謝你,明宇!」男人親昵的揉了揉小男孩的頭髮。
出了門,男人驅車繼續朝山上的三期走,到了三期,路邊停著幾輛等客的旅遊小巴車,幾個司機坐在路邊打牌。
男人上前問道:「師傅,請問,你們看見一個小女孩嗎?大約七八歲的樣子。」
「七八歲的小女孩?你說的是林總的女兒嗎?」
「林總的女兒?」男人問。
「是啊,你說的七八歲的小女孩,只有這一個。經常獨自坐我們的車上上下下,這裡開小巴的,沒人不認識她。」
「是啊,沒人不認識這個小機靈鬼!」另一個人插嘴附和。
「她不用買票嗎?」男人之前就知道這孩子喜歡亂跑,故意扣著她的零花錢,本來認為沒錢買車票,便也就跑不到哪裡去。
「是啊,起初我們都不認識她,問她買票,她說自己是山居集團林總的女兒,我們叫來物業處的蘇經理核實過,說她真是林總的女兒呢,之後,大家就都不叫她買票了。」
「為什麼?」男人問。
「哎!說起這個林總,一個弱質女流,創建了山居集團,改變了我們這麼多農民的命運,真是叫人敬佩。我們從心底里感謝她。只是聽說如今生死不明,這麼個沒娘的孩子,只是想搭個車而已,誰會忍心同她計較這些。」一個小巴司機感慨不已。
「是啊,若不是林總,我便只有寧麥村那兩畝地的收入呢,哪像現在,每年有幸福的城的分紅,還有開小巴的收入,日子好過不少了呢!」
提起林總,他們思維有些發散。
「是的,我要找的就是她,你們看到她了嗎?」男人想趕快找到女兒。
「你是她什麼人?找她做什麼?」一個小巴司機警惕起來。
「我是她父親,找她回去上學。」
「她父親?那你是林總的……林總的……」小巴司機有些結巴起來。
「我是林靜的丈夫,她女兒的父親。」男人腰板直了直,愈發顯得俊朗不凡。
「那小機靈鬼剛坐我的車上來,下了車朝北門跑了。」
出了北門,便是山地,只能步行。
男人一邊走,腦海中一邊浮出很久以前一個溫存的夜晚,這個被外人恭恭敬敬稱作「林總」的女人,像只小貓蜷縮在自己懷中,蜜糖一樣的嘴唇吻著自己耳垂,聲音軟糯:「我不想你叫我林總,我想你一直叫我靜寶。直到我們有了寶寶。」
「有了寶寶也叫你靜寶,一直叫到你成了八九十歲的老太太。」男人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好是好,只是怪不好意思,怕別人笑話!沒有旁人的時候你再叫……」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叫他心動得難以自持。
他不願再繼續想下去,這麼想下去,只會讓他胸腔內愈發疼痛。
朝著湖邊走了半小時,他朝右邊山崗上望了過去,有些恍惚。這個地方?
六月,高高的山崗上,藍天白雲下,挺立著一棵美麗的大樹。巨大的樹冠枝葉繁茂,開滿了一串串黃色小花,粗大的氣根落地生根成了樹榦,巨枝上的鬚根隨風起舞。樹的四周,是一大片醡漿草,粉色的小花,鋪滿了整個小山坡,美得像只在畫中存在。
男人走了過去,看到那個熟悉的小黃書包,掛在一個枝丫上。再走近些,他抬頭。一個小小的身軀隱藏在樹榦之上,只露出兩隻穿了紅皮鞋的小腳一盪一盪。
「春分……」,男人溫柔的喊了一聲。喊完立刻伸出手,以防那小小身軀忽然從枝葉中墜落。
樹榦后冒出個小腦袋,清澈的大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
「爸爸!」她興奮的喊了一聲。
看到男人伸出的手,小姑娘索性直接從樹上滾了下來,正好跌在父親手中。
每一次,父親都能這樣準確無誤的接住她,這種遊戲叫她樂此不疲,「咯咯咯」笑個不停,只是這次笑起來有些漏風,前天她又落了一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