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150
朵顏冰冷的話語,劃過雲詳的心裡,他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他是那麼懂朵顏的,這個妹妹,雖然很任性,但她如果真的那麼狠心,當初絕不會冒死去求蕭君徹放他一條生路。
可是,在兩軍對戰的當口,在生與死的決擇之時,她能做的,唯有出手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上官家的兒女,從小就被教育得過了頭的,自私是每個人都有人劣根性,比如朵雲,比如朵顏,比如他自己。
一時間,雲詳似乎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第一次覺得原來做個自私的人,其實更痛苦,只是,就算你痛苦,別人也不會同情我,只會說你是自找的。
正如朵顏,她拼了死去活來,不過也只是要一個得到凌曄信任的機會。
當她假裝失憶的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成為了大周國在青國軍中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而且,是左右生死的那一枚。
有她在,只要雲詳和她保持聯繫,青軍的所有動作,都會一一呈現於雲詳眼前。
那麼到時候,誰勝,誰負,還用說明么?
「朵兒,我擔心如果最後凌曄發現一切都是你,他就算再愛你,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詳最擔心的莫過於此,如果真的青軍大敗,就算是凌曄想保朵顏,也未必不會有人猜到是她搞的鬼。
到時候,自己鞭長莫及,只怕是想救也救不了她了。
「三哥,就算是死,我也沒有白死不是嗎?只要我所做的能為蕭君徹多爭取一點時間,我想,我願意。」
朵顏仍舊平靜的說著,只是發白有小臉,越發的清冷。
「給皇上時間?朵兒,你什麼意思?」
「三哥,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說,我想蕭君徹看到你手裡的布陣圖,就算是研究對策,也要時間的吧?」
她隨意解釋著,卻隱瞞了,她所知道的最機密的那個真相。
雲詳自是不信朵顏的話的,只是看到朵顏如醉的笑意,他明白,她似乎並不打算跟自己說清些什麼。
這時候,雲刀突然低低的叫了:「門主,快點說啊,蕭凌曄回來了。」
「朵兒,快睡下。」
雲詳也有些急,這樣的時候,說不急,那都是假的。畢竟是面對著凌曄這樣的對手,他沒有辦法不慎重再慎重。
「三哥,不必了,反正,我總得醒的不是嗎?不如,現在就醒來。」她淡淡訴說關,似乎有意的讓雲詳接受這個事實。
「朵兒……」
還想再勸一下的,只是,帳門口凌曄的腳步聲,卻讓他住了口,只拿一種無比焦心的眼神看著朵顏。
朵顏一笑,卻在凌曄的腳步踏入帳內第一步時,突然開口,用惶恐的眼神看著雲詳,嘴裡更是害怕的問:「請問,你是誰?」
雲詳一呆,有些愣愣的沒有回答,朵顏卻是借著陰暗的燈影,俏皮的對他眨了又眨。
他還在沉默,朵顏又道:「你是誰?我又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裝失憶是件特別特別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像凌曄這樣的人面前,這件事就變得相當的簡單了。
因為凌曄最希望的事情,莫過於此,所以,如果朵顏失憶了,最開心的人,反而真的成了他。
他一把推開了雲詳,坐到了朵顏的面前:「朵兒,你怎麼了?」
「你是誰?」
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朵顏裝傻的說著,在她的強力眼波之下,他的心都幾乎要融化了。
「我是凌曄啊?怎麼你不記得了嗎?」
暗自竊喜著,但畢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凌曄試探性的問:「朵兒,你試著想象一下,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什麼,我記得什麼?」
抱著頭,朵顏做痛苦狀,直到她再次抬頭,淚,早已盈滿眼眶:「我只能記得好痛,好像哪裡都痛,特別是心裡,覺得似乎少了什麼一樣。」
她裝得那麼像,凌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尋找著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呢?
他想知道,但又怕深入。
終於,他轉身看著雲詳,有些奇怪的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她身體內的毒,還沒有全解,可能是因為毒素侵害了她的大腦,所以,讓她以前的記憶會部失掉了,也就是說,朵兒失憶了。」
雲詳配合的說著這些話,一邊說,一邊用很嚴肅的眼神瞅著朵顏,卻也讓曄對失憶這件事,更加相信了幾分。
「可以治好嗎?」
「如果你指的是她的毒,當然可以的,如果你指的是她失憶的部分,我也可以試試針灸,不過,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證。」
雲詳的保證在凌曄聽來,似乎更是一種誘惑,他想了又想,終於假裝大方的說:「先解毒吧,這個失憶的事情,先放一放。」
雲詳聽出他話語中的深意,沒有再吭聲,只是拿一種全新的眼神,那麼意外的瞅著他。
凌曄從來不是傻子,朵顏的失憶他信與不信,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的話,明顯的在躲避那個問題,其實,他寧願是真的吧。
只是,真與假也許每個人的看法,都不盡相同了。
雲詳在青軍大營整整呆了五天,頭三天,為朵顏配解藥,當然,那是個相當複雜的過程,為了讓朵顏的身體儘快恢復,雲詳三日都不曾眠。
第四日喂下朵顏那粒解藥時,他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整夜。
第五天時,朵顏提醒他應該離去了,他並不放心朵顏,始終不提離開的事情,可朵顏卻心意已決,絕不會讓雲詳留在這邊冒險。
那一日,她突然拉了凌曄,故意很興奮的說:「曄,你知道嗎?昨日三哥告訴我說有一種草藥,可以治我的失憶之症呢。」
「是嗎?你很想記起以前的事嗎?」
凌曄對那個明顯沒有興趣,但看到朵顏表現出來的那種渴望之色,他也就沒有潑她冷水。
「是啊,我現在連自己是誰,都是聽你們說的,以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真的好好奇啊。」
「所以呢?你想讓他幫你配出來治失憶症的葯嗎?」
凌曄真的不希望有那個葯出現,但現在的朵顏每天都很粘他,對他很好,這種感覺,讓他真的欲罷不能,他真的希望永遠都這個樣子。
「是啊,可是三哥說不行呢,而且說那種葯,長在天山,要到天山頂上採摘。」
朵顏故意表現得很失望,在她告訴凌曄自己失憶后,凌曄告訴她,她叫上官朵顏,從小與他就兩情相悅,所以,現在的朵顏,面對著凌曄時,時時都表現得較為親近。
「天山?」
「是啊,天山,那麼遠的地方,就算是三哥幫我去采,估計等採到時,也好久了,而且,還不一定采不採得到。」
凌曄笑著牽起朵顏的手,深情的看著她說:「朵兒,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只是,這個東西可遇不可求,既然現在我們過得這麼好,以前的記憶沒了就沒了吧。」
「曄,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好想知道你以前如何對我好,我好想記得以前的你的種種,總覺得,少了那些記憶,就跟缺失了什麼一般,你懂嗎?」
朵顏動情的說著,讓凌曄的心,也開始動容。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明天派人去天山找吧。」
「可是三哥說,只有他才認得那個葯啊,你就是派了別人去,恐怕找不到呢。」她嘟嘴,十分的不高興的樣子。
「不會的,讓雲詳畫也那些藥草的樣子,一定能找到的。」
朵顏把頭一偏,假裝生氣的說:「算了,不要找了。」
「怎麼了?」
「你分明不想讓三哥去幫我找那些葯,為什麼?你不希望我記得以前的你嗎?」
朵顏用了一招激將法,對著朵顏的清眸,凌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既然你不願意,又何必答應,我就這麼像個白痴一樣過一輩子就好了。」她堵氣般的說著,扭過頭去,不看凌曄。
「好了,我讓雲詳去,讓他去還不行嗎?」
朵顏還是不理他,也不說好與不好,凌曄見她真的生氣了,便又過來好生哄了一番,朵顏這才破涕為笑。
「那我們去跟三哥說吧。」
「這麼快?」
「當然啊,我想早點治好我的失憶症嘛。」說著說著,便拖了凌曄朝後來為雲詳和小刀安排的大帳走去。
「什麼?現在就去?」
在看到朵顏拖著凌曄過來時,雲詳就猜到了原因,只是沒有想到朵顏要得這麼急,不免也吃了一驚。
「三哥,我知道你一定很吃驚,你昨日還跟我說曄一定不會同意的,可是你看,他對我那麼好,怎麼會不同意呢?」
說話間,她挑了挑眉,意思相當的明顯,她要讓雲詳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個拒絕的理由。
「朵兒,可是你身上的毒才剛解。」
他欲言而止,有些話,真的只能懂,不能說啊。
「所以,三哥在走之前要配一些葯給我喔,我會等你回來的,而且,三哥一定要記得帶上那個草藥的圖。雖然說你懂那味草藥,但畢竟第一次采嘛,保險一點的好。」
朵顏說得很輕鬆的樣子,其實她的心裡也很亂,讓雲詳走是不難,小施一計,就可以達到目的。
可是,要雲詳在走之前,帶走那些軍陣圖,就相當困難了,想到這裡她不得不提醒一下他。
「圖,就不用帶了,我已經記在這裡了。」
說罷,他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朵顏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笑:「三哥,果然是天才,才研究了幾天,就記到腦子裡了。」
雲詳只是笑:「那得看我,有多用心了。」
朵顏也跟著笑,伸手拉了小刀的手說:「小刀,我可把三哥交給你了,我聽說天山難行,路有阻,有你在,我相信沒事的喔?」
小刀也笑:「你放心吧,就算是有多少牛鬼蛇神出沒,也不在話下,有我雲刀在,誰也休想傷我家門主一根汗毛。」
說話間,小刀斜眼瞟了凌曄一眼,凌曄對上她的眼,卻也只是無聲的笑了笑。
每個人似乎都話裡有話,又似乎都聽得懂對方在說什麼,但卻又似乎都也沒有懂。
每個人都在猜測著,每個人都在算計著,只是,在算計的當口,他們個個都笑容滿面,似乎真的只是在說著普通的一些對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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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曄似乎並沒有真的阻止他們離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真的很平靜。
朵顏也一直保持著淺淺的笑意,只是時不是的對凌曄投去溫柔的一眼。
其實凌曄原本有機會強留下雲詳的,可是為了在朵顏面前表現得很好,很有風度,他也只是淺笑著來為雲詳送行。
「朵兒,我給你的葯,放在了你的枕邊,記得要按時服用啊。」
他在說到葯字的時候,咬字特別重,朵顏惹有所悟的看了他一眼,笑著答:「三哥,我會記得的。」
「那我就放心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能時候能再見,朵兒,保重啊。」
朵顏眸中淚花閃閃,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三哥,一路小心。」
「我會的。」
雲詳安慰的試過朵顏剛剛落下的淚水,幽默的說:「你也不想想你三哥我是誰,我可是天下間兇手的頭頭呢。」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不高,只近得朵顏能聽清。
朵顏也似乎有些釋懷,畢竟,以血門在江湖上的地位,她也許,真的可以放心呢。
「雲詳,真的要小心啊,如果你出了意外,朵兒的失憶之症就真的無人能解了。」
凌曄在笑,只是那笑容之外,多了點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一步三回頭的,雲詳終還是去了,朵顏臉上掛著淚,有些心情不好的產:「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三哥的葯,我還沒吃呢。」
「嗯,我送你回去?」
他問,語氣十分的擔心。
「你若是有空就送我,若是沒空,就算了,我知道,你最近挺忙。」
聽到這話,凌曄一呆,是的,他最近是挺忙,只是沒有想到,朵顏也注意到了,淺淺一笑:「你一個人行嗎?」
「我也不是豆腐做的人,而且,這可是你的地頭,誰還能把我怎麼地了不成?」
朵顏也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心情平復了一些。
「那就好,你先回去睡一會兒,我去看看他們,馬上就回來。」
「好,那你去吧。」
兩人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似乎那麼的和諧,但又透著點點陌生,朵顏終於轉身,一步步朝凌曄的大帳而去,而她身後的凌曄,在朵顏轉身之時,笑意已點點斂去。
一人由遠而近,慢慢來到凌曄的身邊,未及發聲,凌曄已發話:「不要留活口。」
「是,丞相,不過,那個上官雲詳倒是好對付,那個雲刀似乎並不那麼處理啊。」
那個嘴上雖然這麼說,其實也並沒有把雲刀放在眼裡,只是,想要加加價而已。
「多一個人,我給你雙份的價錢,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出現在我眼前,懂嗎?」
他的語調那麼陰狠,與方才的微笑以對,形成了極強烈的反差。
「丞相果然出手大方,那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人說罷,嘿嘿一笑,很是滿意的去了,而凌曄則望著那早已看不到人影的方向,冷冷道:「上官雲詳,你不得不死,你死了,蕭君徹就等於少了一條手臂,而朵兒,也永遠不會再記得蕭君徹了。」
而幾乎是在同時,蕭君徹也望著相同的方向,對冰笛下令了:「去了,晚了,你可就見不到你們的門主了。」
「皇上,臣一定不辱使命。」
冰笛言罷,直直起身,領著一小隊人,迅速打馬而去。
蕭君徹不語,只是看著冰笛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輕道:「朵兒,你還好嗎?」
「徹兒,那般想她,又何必隱忍?暗十二門已在集結中,等他們一到位,我就讓他們先去幫你把你的皇后搶回來吧。」
國師如是說,也實在是看不得蕭君徹那樣要死不活的模樣了。
「師傅,不必了,她會回來,不過,不是現在。」
「什麼?」
「師傅,跟我說說十二門到底有多少人吧。」
他輕易的轉掉話題,不再圍繞那個說話,國師沒有說話,只是拿一種可疑的眼神審視蕭君徹。
好半於沒有得到回應,蕭君徹扭頭問:「師傅不要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喔,我是不會相信的。」
他笑得雲淡風輕,似乎方才憂鬱著的不是他自己。
「為師當然是知道的。」
「那師傅就跟我說說吧,也是該跟十二門的暗主,見個面了。」他攏起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國師卻打斷了他的話:「雖然死神令是你發出的,不過,似乎暗主們並不會見你。」
「師傅你這話是何意?」
蕭君徹似乎來了點興緻,他那英挺的劍眉也跳躍起來。
國師哈哈一笑:「因為,他們只認我和血門門主,而徹兒,你早就不是血門門主了。」
一語中的,蕭君徹終於想起這檔子事,他有些尷尬的笑笑:「唉,原來皇帝的威攝力還不如一個門主之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