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名將之殤（二）
深夜子時，進入八月以來，大地的秋意越加明顯，落葉飄零，黑暗中微微吹拂的秋風透露著幾分刺骨寒意。
「少將軍，各軍已經準備完畢！」
著鎧執刀的鐘離子來到王賁身邊，躬身向他彙報道。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
王賁聞言點了點頭，朝著前方擺了擺手淡淡道。
此戰，王賁並不准備使用分兵突圍的把戲，任他再如何自負了得此時也無計可施
在擁有著大量騎兵的30多萬華國大軍的包圍下，就算他施用巧計突破了華國軍的防線也會很快被草原騎兵追上，最終的結局恐怕還是一樣。
所以，王賁早已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打算集中6萬秦軍，以破釜沉舟的氣勢以點破面，從正面擊穿華國軍的包圍，就算最終突圍失敗也能最大限度的對華國軍造成傷亡，為他的父親王翦後續的戰事減輕負擔。
「出發！」
嗦嗦嗦~
號令一處，6萬秦軍在夜色的掩映中開始緩緩離營下山。
近60米高的半山腰，半個時辰6萬秦軍就已全部下山，在大地上結成方陣開始向著華國軍大營推進。
呼呼~
瑟瑟的秋風在夜空中呼嘯有聲，遠方黑暗籠罩的大地上一片寂靜。
「停！」
華國軍的營地距離西山腳下大約兩里路程，當王賁帶著秦軍來到距離大營還有數百米的距離時，揚手止住了大軍的前進。
因為在前方，他隱約已經看到了一堵黑牆堵在了前方，空氣的氣氛透露著濃濃的壓抑氣息，秋風中偶爾傳來一聲戰馬的低鳴聲。
「點火！」
「嘩！」
對面的空中傳來了一道高喝聲，在一片寂靜的點火聲中，成片的火光在對面亮起。
火光的照耀下，華國軍大營前的景象也出現在王賁他們面前。
無數的華國大軍和草原騎兵正靜靜地站立在大營前，一排排隊列整齊，彷彿看不到邊。
「駕~」
「是戰！還是降！」
一名身著大紅鎧甲，手持方天畫戟的華國將領一聲輕喝驅馬上前，朝著秦軍軍陣大喝，沉凝的喝聲響遍整個夜空，整個戰場上的將士皆可耳聞，正是近衛軍副將本多忠勝。
「嗆！」
「今日，我王賁當誓死報效大秦!」
王賁並不答話，緩緩拔出腰間青銅長劍，以劍指天肅然大喝道，一股決然的氣勢浩然而生。
「誓死報效大秦！」
「誓死報效大秦！」
「誓死報效大秦！」
在他身後，無數的黑甲秦軍同樣是將手中的兵器上指，齊聲凜然大喝道，其氣勢自然是一下就壓過了剛才本多忠勝的大喝聲。
本多忠勝見狀緩緩退回本陣！
「好！不愧是縱橫天下的大秦虎賁，到了此刻依舊不失虎狼之師的本色，既然如此，我華國自然也不能弱了氣勢！開戰！」
司馬宇的眼中閃過濃濃的讚賞和惋惜之色，揚起右手用力一揮大聲喝道。
「嗚嗚嗚~」
「弓弩手準備！」
「放！」
凄涼的號角聲在夜空響起，兩翼的華國軍將領高聲下令，無數的箭矢騰空而起，向著秦軍軍陣射去。
「殺！」
頂著騰空而至的箭雨，王賁當先大喝一身向前殺去。
「殺！」
無數個黑甲秦軍方陣緊跟著向著華國軍殺去。
「咻咻咻~」
「啊啊啊~」
箭如雨下，破空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前軍，刀盾手，上！」
秦軍士兵悍不畏死地向前發起衝擊，無論身邊多少同伴倒下都未能讓他們的步伐停下，數百米的距離很快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位於前陣指揮大軍的征西將軍秦良玉一聲大喝下令道。
「喝喝喝！」
前軍一排排所左手重盾、右手持刀的刀盾手開始喊著整齊的口令正步上前。
「殺！」
就在兩軍離接觸還不到10米時，前排的華國軍刀盾手才加快腳步，向其發起了衝擊。
「嘭！嘭！嘭！」
「嘩嘩嘩~」
鎧甲碰撞的嘩嘩聲，身體撞擊的碰撞聲，大刀長戟相互揮舞，無邊的慘叫聲中，鮮血四濺，於陣前展開激烈的肉搏戰。
「戟陣上前，沖！」
不遠處，秦軍主將王賁親自帶兵上前，一邊大聲指揮，一邊迅速前突。
「兩翼，重騎兵出擊！」
中軍側翼，征北將軍斛律光身旁的令旗一揮，下令兩翼布置的4000驍騎營重騎兵和3000北軍具裝甲騎同時出擊。
「踏踏踏~」
「轟隆隆~」
數千重甲騎兵同時奔行所帶來的山崩地裂般的震動聲，震撼著整個戰場，猶如一群來自地獄的幽靈在黑夜中向著秦軍揮起了手中的死亡鐮刀。
「嘭！嘭！嘭！」
「啊啊啊~」
鮮血、慘叫、震動，無數的擋在兩翼前方的秦軍士兵在鐵騎洪流中被踏成了碎肉，鮮血與泥土混雜在一起，在火光的照耀下降整個大地染成暗紅色。
兩路重騎兵同時自兩側向秦軍發起衝擊，全為步兵的秦軍根本無法阻擊，戟陣、槍陣、劍陣，通通被擊碎，直接將數萬秦軍將士攔腰切斷。
「沖啊！」
前方的王賁卻是不管不顧，也根本管不上了，依舊帶著前部的秦軍在華國軍的層層阻攔中，硬生生地在一片血肉戰場中前突。
「少將軍，屬下護衛你突圍！」
王賁身旁的鐘離子看著前方越來越多的華國軍，身後卻不斷有同伴在倒下，一箭擊殺一名攔截的西軍士兵后，長劍一橫，臉上湧起一片潮紅之色，當先帶領著數百名秦軍將士向前方殺去，為王賁開路。
「忠心可嘉！殺！」
不遠處，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近衛軍將軍越兮贊和了一局，然後挺槍帶兵殺出。
早已養精蓄銳多日的近衛營精銳一處，鍾離子身邊的數百名秦軍立刻被殺得人仰馬翻，特別是越兮手中那柄長槍更是在空中連連閃爍，勢大力沉，將數十人擊殺槍下。
「為了大秦！」
殺得幾乎脫力的鐘離子舉著長劍決死地沖向了越兮。
噗呲！
長槍入肉的聲音響起，槍尖直接自他當胸穿過。
「鍾離子！」
身後看到這一幕的王賁目彘欲裂，一對虎目潸然淚下。
戰場上，越來越多的秦軍將士不斷倒下，王賁的前突態勢徹底被阻斷，周邊集聚的華國軍越來越多。
「停！」
恍惚中，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兩個時辰，當王賁在恍然中聽到這個大喝聲時，抬眼掃去，郝然發現戰場上秦軍僅已剩下數十名親衛還站著，護衛在他身邊，四周圍滿了密密麻麻的華國軍，腳下的大地上則堆滿了無數的秦軍和華國軍士兵的屍體。
「王將軍，到了這一步，就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一身黃金甲胄在身的司馬宇驅馬上前，在戰馬上向著王賁鄭重地行了一禮，沉聲道。
「哈哈哈哈，我王家乃秦國將門，家中數代仕秦，我王賁豈能做那家族罪人，皇上，王賁不能再為你開開疆拓土了！」
王賁的視線在司馬宇身上停留了良久，最後仰天不斷哈哈長笑，一句訣別話語中一揮手中長劍自刎而亡。
「少將軍！我們來跟隨你了！」
「少將軍！」
護衛在他身邊的數十名親衛見狀也跟著紛紛自刎而亡。
「厚葬！」
看到這一幕的司馬宇心情凝重，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屍體良久留下了一句話語才轉身離去。
開皇二年八月三日，秦軍將領王賁在貢州永安西山腳下突圍，偷襲突圍計劃被識破，在30多萬的華國軍圍攻中，6萬秦軍前部戰至最後一卒，秦軍主將王賁自刎身亡，餘下後部1萬3千殘兵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