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亂
「那是他準備動手的信號。」聽到了哈里斯的詢問,江薇很耐心的回答道。
「他會一種快速衝刺突進的方法,很容易拉傷肌肉,需要在行動之前徹底放鬆,這也是他不用槍械的原因之一,能迅速拉近和目標之間的距離,槍械反而不如利刃好用,建議開槍,現在就朝他的腿開槍。」
可惜沒人聽她的。
這句話只是讓行動小組的成員全部抬起槍對準孫安,還和孫安當著他們的面殺了個人有關。
他們在等待哈里斯的命令,旅客剛開始撤離,局面雖然有點亂,但安保船員仍在努力維持秩序,不至於出太大的亂子,但是開槍就不一樣了,肯定會引起混亂,在沒有必要的時候開槍是件愚蠢的事,況且哈里斯剛才也說了,不可能因為孫安拿出兩把小刀就開槍,孫安現在的舉止雖然怪異,但仍處於「拿出兩把小刀」的狀態,可能會攻擊和已經開始攻擊是兩回事。
「他一行動就射擊。」哈里斯只能下這樣的命令,他仍不能因為孫安拿著小刀就下令開槍,後悔的僅僅是沒有向江薇詢問孫安的事情,而不是沒有聽取她的建議。
但可他很快就因此感到後悔了。
話音一落,孫安就動。
膠皮雨衣是十分沉重的,但下一刻,雨衣的下擺飄揚起來,像是被微風吹拂絲綢,又像是雉鳥張開的翅膀,黃色的身影猛的射向那名探員。
「呯呯呯呯!」
幾個人同時開槍,現在是時候了,但為時已晚,不是因為孫安的速度比子彈快,而是開槍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事實再次證明江薇是正確的。
孫安的速度極快,不是突破了人體極限的那種快,而是離得很近也全力猛衝的「快」,像這樣衝刺,為了避免撞中東西就必須急停、急轉,會給關節施加極大的壓力,沒有特殊技巧的話非常容易扭到,甚至出現永久性損傷。
他起步沖向左前方,躲過了那名探員射過來的的子彈,左腳重重踏在地上,發出了「嗵」的一聲響,調轉方向朝著探員衝去,若不是穿著很牢實的登山鞋,恐怕這一腳能把鞋子跺得脫幫。
斜著衝到探員身前,孫安有動手,也沒有停留,繼續沖,避過了探員的拳頭,錯身而過,右腳再次重重踩地,驟停下來,轉身,左手前探,茶刀的刀尖抵在了探員的頸側。
雨衣的后擺重新落回來,貼在他的小腿上。
…………
混亂出現了。
槍聲來得太突然,而且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好幾個人同時開槍,聲音交織在一起,比單獨的一聲槍響更嚇人,舞廳的空間又大,回聲有延遲,連成一片,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用機槍掃射。
旅客們一聽到這樣的槍聲就知道出大事了,大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遠高於獲得一段驚險體驗所需要的,於是他們尖叫著擁向廳門,想要第一時間逃出去,以免被流彈擊中。
船上的門窗都比較小,遇到極端天氣時不容易變形,也更容易維護,舞廳的門僅容兩個人並肩通過,百餘名旅客瘋狂的往那裡擠,立即就把門給堵死了,這是在逃命,誰也顧不上別人,就算擠不出去,他們也想站到人群中心,這樣就有人替自己擋子彈了。
越擠越緊,當擠不動的時候,後面和外圍的人開始大叫大罵,前面的人被擠得骨頭「喀喀」直響,疼得大叫大罵,被這些聲音嚇到的人閉著眼睛跟著尖叫,小孩子扯著嗓子哭,被推倒在地的人瘋狂踢打……
這是一首地獄大合唱,裡面的每一種聲音都能讓人心驚膽顫,安保船員企圖把人群分開,可根本無法撼動那些像是想要擠成一顆大肉球的旅客,眾人只是叫著、擠著,喊破了喉嚨踩壞了腳,像一群精神異常的人在狂歡。
…………
行動小組的成員沒有去看旅客,這種程序的恐慌雖然嚇人,但不會出現太大的傷亡,就算出現了他們也不在意,只是舉槍瞄著孫安,如果他敢對那名探員做些什麼,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擊斃。
「你叫什麼名字?」孫安轉到那人身後,本想湊到那人的耳朵旁邊問這個問題,但因為鳥嘴差點戳那人後頸上,最終還是放棄了。
「約翰。」探員簡短的回答道,一方面是不敢多說話,以免牽動脖子上的肌肉,另一方面是感覺到了頸側的疼痛,皮膚已經被刀尖刺破了點,鮮紅的血珠迫不及待的從裡面擠出來,順著他的脖子緩緩滑落。
「走吧,約翰——無論這是不是你的真名,門那邊好像很熱鬧,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孫安抬起另一隻手,將右手的茶刀刺進對方脖子右側的皮膚里,兩把刀尖對著尖,中間隔著個脖子。
這是種很怪異的挾持方式,最常見的是把刀橫在目標喉嚨前,用力一拉就能割破喉嚨,可孫安不這麼做,茶刀刃短,不利於切割,要拉開喉嚨得做更多的動作,而且頸側不像喉嚨有環狀軟骨保護,更柔軟,輕輕容易就能捅進去,兩把茶刀同時抵著,被挾持的人就不敢輕易掙扎反抗,哪怕有人從身後偷襲,他倒下時至少也能在一邊頸側開個口子,割喉是很難有這種「意外」的。
這個方式也有缺點,一是兩隻手都失去了自由,二是只能對冷靜的人使用,遇到個不夠冷靜的,亂動一下就動死了。
約翰足夠冷靜,知道不能亂動,周圍的行動小組成員也足夠聰明,知道不能亂來,於是孫安就帶著這個人質,穿過了嚴密的包圍圈,走向廳門,很坦然的將後背對著哈里斯他們。
「SH*T!」哈里斯低聲爆了個粗口,他扣下扳機就能在孫安身上開十五個窟窿,可那無濟於事,約翰肯定會死,搞不好還是被穿過孫安身體的子彈打死的。
眼睜睜看著同伴受制,什麼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讓指揮官十分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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