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在那些煩躁的日子裡

在這些天里，文差是無比不安和煎熬的，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高考結束后等成績的那幾天，一天天茶不思飯不想，就眼巴巴地等著那成績出來，生怕得出的結果辜負了他的期望，生怕他付出的努力白費。

一個人若是覺得自己真正地努力了，他就會非常關注努力之後付出的成績，有的人是短視的，他若是覺得短時間內看不出成績就會心態有些不平衡，覺得自己的努力白費了；而有的人卻是遠視的，他的心態非常好，相信自己堅持下去一定可以看到成績，有的時候成功往往會光顧後者。

雖然文差很想做到後者，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自己是短視的，這幾天微播的慘淡收場讓他漸漸失去了信心，開始懷疑自己的品味來。

到底是不是他的品味有問題，他喜歡的歌難道大家都不喜歡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要在短時間內找准大眾喜歡的歌曲定位，扭轉自己的品味，還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這幾天，文差很煩，他不知道要弄什麼歌曲出來，於是便索性不去弄了，就專心弄他的微播。

他也試過在華夏國的6sing音樂原創網站上註冊版權，結果發現一首歌居然需要上百塊的手續費，嚇得他趕緊關了那個網站。

現在的他還不能保證此歌必火，所以他不想花這個冤枉錢，自己還不能賺錢，可不能往裡面貼錢了，那就換過別的方法吧。

煩躁的文差又去看了看扣扣音樂和庫狗音樂平台，發現以個體音樂人的名譽發布歌曲也是要收錢的，一百多塊讓一首歌入庫，讓文差的臉都黑了。

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好像他若是不想花錢的話，除了微播這個平台，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媽的，小說裡面那些文娛的主角果然都是騙人的，隨隨便便發布一個作品就能引來現象級的火爆，我呵呵你一臉，來來來你給我火一個看看。」

文差氣得差點將手機砸到地上，他自認為脾氣還不錯，可是現在的他，確實是煩躁無比。他發現自己過去看的那些文娛小說簡直是一坨屎啊，每一個主角都是隨隨便便發表什麼小說和歌曲一下子就火了，作者根本沒有考慮一個新人到底有沒有人會關注的問題。

現實，果然與小說是截然不同的啊。

在現在的微播大爆炸時代，前一陣子就有某明星公布戀情一下子讓微播客戶端癱瘓的熱點新聞，所以關注度就是王道。若是沒有關注，又不去蹭熱度，那麼你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註定要撲街。

好在這些日子店裡的生意還算不錯，每次文差心情複雜的時候，就會把手機關機，然後抱著吉他在沙發上彈，以此來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的那首《A小調輪旋曲》已經彈得差不多了，現在他的手指放在吉他上就會不由自主地急速舞動，然後便會有優美樂章潺潺流出。

聲樂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隨心所欲，這就是在傻瓜琴和努力的雙重作用下，文差在這首曲子的境界。所以他打算挑戰一下其他的曲子，就算是他的歌暫時還不能讓更多人喜愛，可是起碼自己的音樂技能要提升上來。

下一首，文差將目光盯著了訕下和仁版《隨想曲第二十四號》，這首被譽為吉他史上最快並且最難的樂曲，唯一的要點就是快。

這種快，甚至比原先那首輪旋曲還要快上幾分，而且各種技法比輪旋曲要難上了一個檔次，聽起來複雜多變，沒有輪旋曲的單調。

當文差掌握了《A小調輪旋曲》的時候，他認為已經沒有什麼曲子可以難得住他了，現在看來還是他眼界太淺了，這一首《隨想曲第二十四號》給了他一種難以下手的感覺。

難，可是也不難。

有奧華沙風暴和傻瓜琴的輔助，在文差的努力下，他花費了幾天卻依然無法彈奏哪怕是一次完整的《隨想曲第二十四號》，這讓原本煩躁的他越來越煩躁。

在微播上，文差看著自己那首每天只漲三四個閱讀量和一兩個轉發量的曲子，再看看自己那1個關注陷入了沉默。

想了想，他只能是苦笑，這條路想要走下去，似乎太難了啊。

他打開手機，突然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22個未接來電。

22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備註為魚寶寶的人打過來的，文差用顫抖的手打開V信，看到了足足有15個未讀信息。

「死蚊子，臭蚊子，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我限你現在，立刻，打電話，哄我！」

下面都是一個個抓狂的表情包，看著看著，文差的心情越來越煩躁，他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以前的三文魚不是這樣的，雖然他最近和她交流地比較少，也是他也知道對方現在是在實習期，工作也很忙，所以盡量不去打擾她。

現在這是怎麼了？

開始玩簡訊轟炸了嗎？

文差莫名感覺到了一種憤怒，他並不覺得對方這是關心他的表現，自己已經夠煩了，身為女朋友，難道就不該體諒體諒嗎？對方怎麼反而還給自己不斷添堵呢？

多給對方一點點喘息的空間，就這麼難嗎？

不愛你了？

愛這個奢侈的詞語，如果沒有物質的支撐，不顯得無比可笑嗎？

等等吧，再等等吧，我就要成功了……

這樣想著，他的手指顫抖著刪除掉了剛剛打出來的「魚寶寶」三個字，深呼吸了一口，再度將手機關機。

今日，一事無成。

今夜，一夜無眠。

……

第二天大早，文差頂著大大的熊貓眼，恍恍惚惚地跟姐姐下來吃早餐，他總感覺鏡子里的自己憔悴了許多，沒有以前那麼有幹勁了，頭髮彷彿也光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文差感覺自己最近很頹，彷彿做什麼都不可能成功。這種頹廢，是心累，連奧華沙風暴都不能讓他完全從那種狀態中走出來。

日常開機，現在是七點多。

「我嫉妒你的愛氣勢如虹……」

文差的手機響起來了，他一看備註，是魚寶寶。

呼，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

文差重重呼出了一口濁氣，狠狠按下了接聽鍵。

文差接聽后，就聽到了對方那急促的呼吸，彷彿對方是要強烈壓制自己的情緒，他只能是硬著頭皮說道：「喂，寶寶……」

「哼哼，你終於肯接電話了？我求你別叫我寶寶，直說吧文差，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

黃文瑜那帶有哭腔的聲音一下子在文差的手機里炸開，讓文差趕緊拿開了手機，看了一眼姐姐，然後跑出店外。

文差想平復一下對方的情緒，說道：「都是我的錯……」

「你特么別說話！」

黃文瑜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大吼道：「你是不是不想再和我處下去了？我告訴你文差，你要是不想理我你就直說，你不用這樣的真的，這樣的男人我見的多了。都說了畢業就是分手季，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我信了，呵呵……」

文差頓時心裡便無名火起，給你臉了是吧？

他昨晚懷著愧疚的心情一夜無眠，現在還帶有無盡的起床氣，他自認為他的姿態已經放得夠低了，對方這樣咄咄逼人，有意思嗎？

於是文差也提高了音量，吼道：「你到底說夠了沒有？」

電話的另一頭彷彿是被這一聲獅子般的怒吼嚇了一跳，暫時地沉默了下來。

文差劇烈呼吸了幾口，氣道：「你張口閉口我他媽我他媽的，我他媽給你臉了是不是？你很來勁？啊？我爸媽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現在的文差就只有幾句素質三連要說。

有脾氣？誰沒有脾氣？

你以為我這些日子就很好過嗎？

黃文瑜愣了，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沒有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憤怒似乎傷到了她一直愛著的男人，她今天打的這個電話的目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自己明明是想聽對方哄她的話語，怎麼就是控制不住這個情緒呢？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這些日子一直很忙很忙，為了什麼？為的不都是我們的未來嗎？你這樣步步緊迫有意思嗎？你今天這是打算和我撕破臉？」

文差越說火越大，為什麼現在的女生都這麼喜歡無理取鬧？

「你忙？」黃文瑜聽到后便冷笑，「就你忙？天天瞎忙，你到底在忙什麼？你姐姐開店你忙，一個多月過去了你還忙？你比你姐還忙？因為你，我實習的工資已經被扣光了，這個月等於白乾，可是你呢？這段日子關心過我嗎？」

冷笑，又是冷笑，他討厭聽到這樣的語氣。

我去你嗎的吧！

文差在心裡怒罵一句，他聽不下去了，接下來肯定又是無止境的爭吵，這個時候他不想和她吵，兩個人都冷靜冷靜，才會更好。

這三年來，就是這麼過來的。

這是這一次，是他們吵過的最嚴重的一次，也是文差做過的最大膽的一次。

文差慢慢將手機放下，按下了掛斷。

「嘟嘟嘟……」

黃文瑜獃獃地聽著對方那一頭的掛斷音，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