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對你的愛像天空一樣

弄完了歌，文差將自己收拾地乾淨利落，跟姐姐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就背著吉他踏上了挽回之路。

惠市其實就是文差所在的市周圍，坐大巴的話大概一兩個小時可以到，現在已經是下午，文差趕緊去了公交站，坐公交車去了汽車總站，然後坐上了前往惠市的大巴。

望著兩行不斷向後倒退的行道樹，文差心裡有點忐忑，此行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可是文差知道他一直深愛著她，所以他不可能放棄的。

到達惠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半了，文差又餓又累，他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個地方蹲著吃了一個快餐，然後又踏上了前往平湖路21號的旅途。

他在這裡算是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一個公共汽車站台，沒辦法他只好去攔計程車，可是這個點計程車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也很繁忙，一連攔了好幾輛文差才上了車，此時已經是四點了。

聽司機說過去要大概一個小時，這更讓文差煩躁，三文魚六點半就下班了，如果自己不能提前在那裡蹲著，那肯定見不到她啊。

於是文差讓師傅盡量快點，他可以加錢，可是又好死不死地遇上了堵車。

最後，在五點半的時候，文差終於是來到了那個編輯樓，還不算晚。

文差問過了門衛的大爺，這棟樓就只有這一個出入口，平時後門一般是不給人隨便進的，所以員工下班肯定往這裡出來，文差這才放心。

那就在這裡等著三文魚吧，她肯定會出來的。

「小夥子，你來這裡幹什麼啊？他們都快下班的了。」

大爺見文差背著一把大吉他，招呼他進來坐，文差謝過之後便跟門衛大爺聊了起來。

「大爺，我是來找我女朋友的，我跟她鬧彆扭了，這不，負荊請罪來了嘛。」

他無奈苦笑道，男人嘛，在大是大非上就要做出讓步。

大爺理解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可要加油了，你們年輕人的生活正讓我這個老頭子羨慕啊……」

「大爺您不老，到時候能讓您幫我找一下她嗎？」

文差拿出手機，將三文魚的照片給大爺看。

大爺看過之後，由衷稱讚道：「真漂亮，真是個好閨女，小夥子你有本事啊。看你跟我聊得來，大爺就幫你這個忙了，我對她好像也有點印象，前幾天我記得她在這裡蹲著哭了好久呢，讓她進來也不聽……」

文差聽了，愣了，他握緊了拳頭，內心全是愧疚。

文瑜，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好不容易到了六點半，編輯樓里的員工陸續下班，大爺給他搬了一個凳子讓文差在門口坐著，文差翹著二郎腿在調試自己的吉他，他此時微微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發揮不好。

不過那首《魚的天空》的歌詞早已經牢牢記在了他的心裡，他相信自己能夠完美演繹出來的。

那些員工走出門口，見到了文差這個架勢，便知道這個小夥子是要搞事情，就是不知道這是表白呢還是求婚呢？

你連束花都不帶，真虎。

他們有的走了，有的則是留在那裡準備看看熱鬧，於是文差的周圍便圍著一圈好事者，讓他有點小尷尬，不過為了文瑜，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

黃文瑜拖著疲憊和失落的身體慢慢走下辦公樓，她這幾天心情一直很不好，該死的蚊子不理她也就罷了，居然對她發脾氣，這讓她心如死灰。

也許，他已經找到了另一個她吧。

他不在乎她了。

畢業即分手這個魔咒，他們始終還是打不破啊。

可是不管如何，幾乎每一天下班，黃文瑜都期待著那個男人能夠來找她，乞求她的原諒，可是每一天她都失望了。

她每一天都會在門口等到很晚才回去，然後回到自己的小窩裡大哭一場，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勁。

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黃文瑜突然發現門口圍了一圈人，一個男人抱著一把吉他，慢慢彈奏一首很好聽的音樂。

黃文瑜的心開始撲通撲通跳動起來，那個男人，好像一個人啊。

該不會是……

應該不會吧？

黃文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覺得她應該是想他想瘋了，今天回去后要早點洗澡睡覺，然後早日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文差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衣的高挑倩影，他馬上從凳子上起來。

是她。

她還是那樣，戴著一個大大的棒球帽，唯一變化的，那就是她更加瘦了，也憔悴了很多。

文差突然感到了無比的心酸，他顫抖著走向他的女孩，握吉他的手都要拿不穩了。

「三文魚，我終於找到你了……」

斜陽下，文差拿著吉他，慢慢走向了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孩。

「哇，原來是文瑜啊……」

周圍的人立馬嗡的一聲圍了過去，讓黃文瑜一下懵了。

她捂住了嘴，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很想哭。

記憶中，她喜歡的是這樣一個男孩，背著吉他，向著斜陽，對著她溫柔地笑，述說一個古老而又簡單的愛情故事。

「三文魚，你不要說話……我來了，帶著吉他來了，讓我為你彈一首歌行嗎？不，兩首歌，都是為你而作。」

黃文瑜腦子一下子死機了，她只是獃獃地點了點頭。

文差，他終於學會彈吉他了？

文差長出了一口氣，釋懷地朝她一笑，還好，他的三文魚還沒變，一切都跟往常一樣。

「這首歌，叫做《星空協奏曲》，送給你。」

文差低頭調試了一下音，覺得沒問題了便開始了演奏。

「……

那一年流星劃過

我向星夜許下了一個心愿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能看清你的臉龐

流星閃爍，閃爍流星

瑩瑩光陰，光陰瑩瑩

你的音容笑貌也隨那顆流星永遠鐫刻我心……」

在經過動聽的星空旋律之後，文差緩緩彈唱歌詞，低沉的男低音彷彿向眾人講述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周圍的人彷彿都看到了一個壯麗的景象。

每個人看到的都有所不同，有人看到了流星夜，有的人看到的是一個痴情的人，有的人看到了逝去的一切……

但是，不管他們看到了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靜下心來，靜靜傾聽這一首好聽到令人心醉的歌，甚至有的人還偷偷拿出了手機開始錄像。

這樣一首他們從未聽過的好歌，怎麼能不和朋友分享呢？

文差注意到了拿出手機的人們，可是他不想打斷自己好不容易才投入的情緒，便沒有去管他們。

說實話，他其實是很不喜歡別人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拍他的，他也不會這麼做，因為這很不禮貌。

在一段帶有淡淡憂傷的樂曲之後，緊接著是第二段的歌詞，其實這是第二幕大劇的拉開，這是一個很有層次感的音樂故事。

「……那一月我在追逐

我對著星夜再許一個心愿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能追到你的清影

清影縹緲，縹緲清影

嘻嘻笑容，笑容嘻嘻

你的窈窕清影像那顆流星永遠難以捉摸……」

「好聽啊，這是要給文瑜表白嗎？」

其中一個認識黃文瑜的女生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她突然覺得這個男生超級帥，唱歌又好聽，實在是太完美了。

「噓，別吵，我在錄製……」

旁邊的人比出了噤聲的手勢，那個女生吐了吐舌頭便不說話了。

「……那一天星雨零落

我向著星雨張開一個擁抱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能前往你的身旁

披星戴月，戴月披星

星雨閃耀，閃耀星雨

你的一舉一動都比這場星雨更加刻骨銘心……」

第三幕完結，一種叫做遺憾的東西在現場的氣氛發酵，有的女生眼裡甚至出現了淡淡的淚花，她們捂著嘴，讓自己不至於太失態，這一首歌，實在是讓她們想到了太多太多了。

文差沒有停留，他看著文瑜那獃滯中帶有迷醉的眼神，彈完了第三幕結束后一個個複雜又優雅的音符，緊接著，是最後一幕。

「夢醒，零碎

憔悴，臉龐

星空閃耀

是你嗎

我那個姑娘？」

是你嗎，

我那個姑娘？

一曲終了，現場掌聲雷動，所有人都激動地不能自已，這一首歌都讓他們想到了心裡最珍貴的東西，這年頭好聽的歌很多很多。

可是好聽到令人感動、令人回想，再令人遺憾的歌，就只有這一首罷了。

「謝謝大家，這首歌叫做《星空協奏曲》，是我的原創歌曲。借著這一首歌，我有些話想對文瑜說……」

文差慢慢上前，走到了離黃文瑜只有一臂的距離，他看著文瑜那憔悴的臉，憐惜地說道：「你瘦了……」

黃文瑜低下頭，雙手成拳，不知道在想什麼。

文差嘆息一聲，說道：「我說過讓你變成胖頭魚的，可惜我食言了，這第二首歌我希望你聽完，裡面都是我想對你說的話，聽完了你要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

說完，文差沒有猶豫，彈出了經過《星空》改編的歌曲《魚的天空》。

「這首歌叫做《魚的天空》，送給你，我的魚寶寶……」

黃文瑜的肩膀明顯顫抖了一下，她不敢抬起頭去看文差的眼睛。

可惡，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什麼還是不敢去面對那個結果？

吉他的聲音漸漸響起，眾人又期待起來，這個男人居然寫出了兩首歌，聽起來第二首歌也很不錯啊。

那是與星空的風格明顯不同的感覺，雖然旋律差不多，可是星空的背景是一片流星雨，而這首歌的背景卻是整片天空，又像是一片海洋。

「那一年魚兒跳躍

我看著滿天的魚兒露出笑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能遊盪在你的身旁

魚兒彎彎，彎彎魚兒

漫天魚兒，魚兒漫天

你的一甩一跳都比這個天空更加富麗堂皇

……

那一月魚兒在笑

我看著海灘的魚兒皺著眉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你們能夠學會飛翔

魚鰭展翅，展翅魚鰭

天上飛魚，飛魚上天

你的自在飛翔都讓這個天空慢慢變成海洋

……

那一日魚兒在飄

我向著天空的魚兒伸出手

如果能有機會

我希望能獲得個你的泡泡

天空絢爛，絢爛天空

彩色泡泡，泡泡彩色

你的一舉一動都是這個天空最大一筆財富

……

天空，飛魚

嬉笑，吵鬧

魚的天空

你知道

我在等你嗎？

……」

文差唱完，他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對著文瑜大喊道：「三文魚，我對你的愛一直像天空一樣，我希望你能自由在我的天空翱翔，無憂無慮的……好嗎？」

這個時候，周圍的觀眾居然比這對當事人還要激動，一個個紛紛漲紅了臉，不斷大喊著：「在一起，在一起……」

在你妹的一起啊，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好不好？

我是來認錯的，不是來表白的。

文差雖然很無奈，不過他也不好解釋，不然這個氣氛就尷尬了。

誰知道，黃文瑜卻是慢慢抬起頭，用哽咽的聲音，對著文差笑道：「前男友，你這兩首歌是為我而作嗎？」

前，前男友……

文差聽到這個詞語，手中的吉他差點砸到地上，要不是他死死抓著吉他帶，恐怕這把琴真的凶多吉少了。

嘩。

全場嘩然，他們都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這個結果。

「我……我真的錯了。」

文差內心無比忐忑，他們走過了三年多，不會到了這裡就黃了吧？

黃文瑜慢慢走到了文差的面前，然後眼淚再也止不住，她雙手環繞文差的背，狠狠抱住了他。

「歡迎回來，現男友……你這次還離開嗎？」

文差終於是笑了，他摸著黃文瑜的頭，在她的耳邊堅定說道：「不離開了，我這輩子都不走了，做你的天空，做你的海洋……」

「嗯，你說的……」

黃文瑜終於破涕為笑，在這擁抱的這一刻，她聽懂了自己的心聲。

那就是，走下去。

繼續，走下去。

「我說的，魚兒怎麼能離開水呢？」

「噢，太好了……」

那些觀眾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也放了下來，一個個拚命鼓掌，為這個見證感到激動，這樣一對有故事的戀人，不應該就這樣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