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甘拜下風
剛在草棚上站穩,王金龍就搶先出手。一桿大槍如潛龍出淵,搖頭擺尾的噬向李國順。李國順不慌不忙,身形如風中擺柳,搖搖晃晃似乎馬上就要倒下,可卻怎麼也不倒,反而巧妙的躲開了大槍的攢刺。
可躲開了不代表能勝,長槍的攻擊距離長,要想用單刀破長槍,必須要拉近距離才行。在目前這個距離,只有王金龍打他,他卻無法還手,可以說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這不是李國順的功夫不夠,而是兩人的兵器的特性決定的。要是讓李國順拉近了距離,那就該王金龍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只是王金龍會讓他有拉近距離的機會嗎?
李國順將單刀舞的水潑不進,護住自己全身的同時,想要靠近王金龍。可是王金龍用大槍織成了一張大網,牢牢的擋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他非要撞過去的話,怕是會被戳出滿身的窟窿。
這個時候,李國順才真正相信王金龍的話,他的槍法確實比拳腳要強。一桿大槍到了他的手裡,簡直像活過來一樣,甚至隨著時間越長,王金龍越熟悉這桿槍,槍法也就愈發凌厲。一開始李國順還能試探著靠近,後來他別說靠近了,能保持不退已經很艱難了。
既然正面硬扛扛不過,那就另作打算。之前李國順和王金龍都是踩在草棚的頂樑上,只能前進後退,無法左右移動。現在不移動不行了,李國順只能冒險踩著檁子行動。好在當初搭建這個草棚的時候,是他和村民們一起乾的,還記得檁子大致的位置,即使隔著厚厚的苫草,依然能準確的踩中,不至於漏下去。
不過李國順即使能在草棚上遊走,也依然無濟於事。草棚才有多大?王金龍只需將長槍擺動,就可以籠罩大半。再加上草棚畢竟不是平地,李國順遊走的也不是那麼順暢,就更加應付自如了。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讓李國順支撐的時間長一點罷了。
由於李國順採取了游斗的策略,所以這一次的比武算是耗時比較長的,足足過了三十多招,王金龍才一槍將李國順掃飛,掉到了草棚下。從草棚上掉下去,自然算是輸了。
李國順雖然被掃飛了,但王金龍本就沒下殺手,因此他落地時穩穩地站住了。他愣怔了片刻,才嘆息一聲道:「王兄弟好槍法,佩服!我輸了。」
王金龍也從草棚上一躍而下,抱拳道:「承讓!你我歇息片刻再比第三場,如何?」
李國順強笑道:「也好,就聽你的。」
這個時候,觀戰眾人的歡呼聲才姍姍來遲,而且這次和上次正好相反,是王金龍的手下歡呼雀躍,李國順的村民卻如喪考妣。也難怪他們會這樣,王金龍要是贏了,他們就必須離開這個安樂窩了。
雖說心情很糟糕,可是在中午聚餐的時候,村民們依然沒少吃。估計他們心裡想著,反正糧食、蔬菜、肉食都是王金龍提供的,他們就要大吃狠吃,吃窮王金龍才好。
因為是中午飯,所以大家只是吃飽喝足就好,沒有開懷暢飲。吃過飯之後又休息了一個小時,王金龍和李國順才再次起身,準備比第三場。
李國順道:「上一場是我提出的比試方式,這一場就由你來指定,咱們比什麼?」
王金龍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咱們雖然都是練武之人,但如今是火器橫行的時代,如果不了解火器,功夫再高也會被一槍撂倒。所以,第三場咱們就比槍法!」
李國順聞言露出為難之色,顯然在槍法上沒什麼信心。但現在的土匪比槍法是常事,反而是比功夫很少見,因此王金龍的提議不能說是難為他,他也無法拒絕,只好問道:「你打算怎麼比?」
王金龍道:「很簡單,讓一個兄弟和你我並排站著,他將石頭往遠處扔,我們用槍打。每人十個石頭十發子彈,誰打中的多誰就贏。」
這種方式和打飛碟差不多,只不過是用人扔石頭,槍也是手槍而已。
可是對李國順來說,這種玩兒法卻從來沒見過,覺得沒太有把握。王金龍又道:「這樣吧,我先來一遍,你先看看,然後照著我的樣子做。要是你能做到,不管你贏了還是平局,都算你贏。」
李國順搖頭道:「我不佔這樣的便宜,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要是打平了,咱們再來一局就是。」
王金龍回頭對大眼睛漢子招招手道:「兄弟,過來幫個忙。你去隨意找十塊石頭,要能扔出三十米外的,然後等我說『好』的時候,就開始往前方扔,明白了嗎?」
大眼睛漢子眼珠一轉,點頭道:「好啊,我馬上來。」
說著,他四處踅摸,很快找來十塊石頭。不過這些石頭全都只有指甲蓋大小,這麼小的目標,即使靜止不動也很難打中,何況扔出去的時候,想要盯住都不容易。
這讓李國順有些不滿,說道:「順子,這麼小的石頭你能扔出三十米嗎?去選幾塊大的來。」
順子吐了吐舌頭,剛想重新找石頭,王金龍就擺手道:「不用了,這次只是演示一下,大小無所謂。」
他既然這麼說了,李國順也就算了。然後王金龍掏出駁殼槍來,上好十發子彈的彈夾,做好了準備。
當王金龍雙手舉槍瞄準前方,說了一聲「好」之後,順子就一塊接一塊的將石頭扔出去。隨著石頭在空中飛舞,槍聲也連珠般響起。每一聲槍響的同時,就會有一塊小石頭被打成粉碎。
這一幕讓旁觀的眾人都看呆了,全都張大了嘴呆若木雞。就連順子都傻眼了,扔了三塊石頭后就愣住了,還是王金龍催促他繼續扔,他才反應過來。不過這也激起了順子的好勝心,之後扔出的石頭更快更遠,而且方向不定,試圖增加難度,可依然難逃被擊碎的下場。最後順子急了,將手裡剩下的三塊石頭一起扔了出去,結果還是被擊碎了兩塊,只有一塊完整的落地,卻還沒扔出三十米遠。
十發子彈打完,十顆石子被擊碎了九塊,雖然不算完美,可也讓眾人好半天沒有動靜。最後還是李國順先醒過神來,長出一口氣道:「王兄弟果然是好槍法,佩服佩服!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風。」
他這句話一出,就等於是將這個山寨送給王金龍了。而順子等人卻無人有異議,不只是願賭服輸的原因,還意識到了王金龍的強大。就憑這手槍法,如果起了衝突,多少人夠他殺的?只怕他一個人就能平了山寨。
李國順看看默默無言的村民,嘆了口氣道:「王兄弟,還請你給我們點時間,破家值萬貫,我們老老小小上百口子,想要一下子全都搬走,難免有些拖拉。」
王金龍道:「先聲明一下,我沒有逼著你們走的意思。我之前說過,你們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是搬到山外去,我會給你們一些補償,讓你們不至於因為搬家而生活不下去;二是躲進深山裡去,我盡量每年都補貼你們一些糧食,讓你們不至於土地貧瘠而餓死;還有第三條路,就是留下來,加入我們,一起打鬼子。」
李國順點點頭,對村民們道:「王兄弟的話你們都聽見了,想搬到山外去,還是躲進深山,大家自己做主。」
順子問道:「國順哥,那你呢?你是出山還是進山?」
李國順看了王金龍一眼,說道:「我?我要留下!我知道說得對,我練了一身功夫,卻在倭寇侵我家園時,躲在深山裡苟延殘喘,還算什麼男人?王兄弟是個能人,我準備跟著他干。」
王金龍聞言大喜,抓住李國順的肩膀道:「李大哥肯加入,小弟這座小廟可是蓬蓽生輝啊!走,咱們今晚再好好喝一頓!」
順子在旁邊突然插了一句:「國順哥,你不走,我也不走!你打小鬼子,我也跟你打小鬼子!」
李國順搖頭道:「順子,你跟我留在這,你娘怎麼辦?她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的弟弟妹妹還太小,頂不起門戶。聽我的,你先回去奉養老娘,等你弟弟長大些了再來。」
還沒等順子說話,不遠處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孩子就叫道:「我哪裡小了?我已經是大人了!國順哥,我保證能照顧好娘和妹妹,你們就放心吧!」
王金龍也說道:「要是有兄弟願意留下,又放心不下家人的,可以把家人送到深山裡,我們按時給他們送糧食。雖然山裡的日子肯定會苦一點,但安全沒有問題,等小鬼子走了,再出來過安穩日子。」
李國順只能點頭道:「也好,那就這樣吧。」
他話音剛落,又有十幾個青壯村民湊過來說道:「國順,我們也跟你一起干!」「對,我們都跟著國順哥,你幹啥我們幹啥!」「我也早就想給我姐報仇了,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