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單騎闖邊城
大雪紛飛,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遠方的景物不可見。
一人三馬破開茫茫雪幕,出現在朔方城的北城門前面,引起了朔方城守軍的一陣騷動。
瞭望塔作為朔方城最高的建築物,居高望遠,雖然被風雪阻隔,視野不能及遠,依然是最先發現「敵情」,並射出了鳴鏑進行預警。
鳴鏑響起,就是最嚴厲的命令,北城門附近所以的作戰單位都快速行動起來,各就各位,分別進入了警戒和臨戰的狀態。
朔方城的最高統帥秦大將軍出身將門,乃是大唐開國功臣翼國公秦瓊的長孫,繼承了其祖父的武功以及用兵之道,並得到過多位大唐名將的指點,胸有韜略,治軍嚴謹,自領軍鎮守朔方城以來,親帥三軍將士日日勤加操練,風雨無阻,打造了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鐵軍。
而且,秦大將軍對突厥人的情報非常重視,利用斥候和行商儘可能收集突厥的動向,進行歸納和分析,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敵情進行了反覆推演,制定了相應的應對措施,並結合日常的操練,進行預演。
因此,當鳴鏑響起的時候,北城門的守軍並未慌亂,而是在各自上官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進入各自的位置。
箭樓之中,弓箭手紛紛張弓搭箭,精鐵鑄就的箭鏃吞吐寒芒,瞄準著從風雪中冒出來的闖入者,只要一聲令下,就會將對方射成刺蝟。
城門校尉留下了一百人,負責看守城門,親自帶著五十名士卒出了城門,迎向了來人。
校尉與原先守在城外負責警戒的士卒匯合之後,擺出防禦陣型,初步控制了局勢,仔細打量那個頂風冒雪而來的闖入者。
三匹戰馬,俱都身形高大,膘肥體壯,腿腳矯健,校尉一眼就看出是突厥戰馬,還是最優良的戰馬,馬力強健,爆發力強,且后力十足,適宜於長途奔襲。
因為默啜可汗極度仇唐,自六年前陰山大戰之後,雙方的互市已經名存實亡,商路斷絕,且突厥嚴格控制著戰馬的輸出,大唐軍中極度緊缺優良的突厥戰馬,對騎兵的戰力影響很大。
優良的突厥戰馬,在朔方城邊軍中都不多見,只有少量高級將領擁有,這樣的一匹戰馬放在馬市上,至少價值四百貫,都能在神都洛陽一般地段購買一所佔地兩畝的宅子,而且還是有價無市,一馬難求!
不過,當看到戰馬身上的馬鞍時,校尉的臉色變了,眸光冷冽而銳利,抓著馬槊的手五指捏緊,手背上有青筋鼓起,這是他的一種習慣,表示進入了作戰狀態。
僅憑三匹突厥人的戰馬說明不了什麼,無法以此來斷定來人的身份,但是,馬背上配著突厥人慣用的馬鞍,這就不言而喻了。
唐軍之中有突厥戰馬,但唐軍將士卻絕對不會配備突厥人的馬鞍,不僅是因為突厥人的馬鞍太粗鄙不堪,而且,作為大唐將士的驕傲與榮光,也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再看馬上的那名騎士,手中拿著馬槊,腰懸唐刀,這些都是唐軍的制式武器,嚴禁民間擁有,否則一旦查實,視同造反。
這個人不知道在風雪中奔跑了多久,全身披滿雪花,頭髮一片雪白,頭頂之上甚至堆積了一蓬積雪,就連眉毛上都掛著晶瑩的雪花,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突厥人的戰馬,唐軍的制式武器,看不清面目的「雪人」……
這是什麼人?
一時之間,校尉迷惘了,覺得腦子不夠用。
不過,面對未知的闖入者,校尉對自己的職責記得很清楚,不曾忘記,他大聲喝道:「來人止步!棄馬!棄械!」
校尉一聲令下,一百名邊軍士卒成扇形鋪開,並保持著縱深防護,一部分士卒雙手端著馬槊,指向來人,而另一部分則舉起唐刀,刀尖斜指,同樣對著來人。
這就已經是擺出了戰鬥的架勢,來人若稍有異常的舉動,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加上箭樓中的弓箭手,瞬間就能把來人射成馬蜂窩,剁成肉泥。
從風雪中闖出的正是趙無敵,他斬殺五名突厥斥候之後,憑藉肉身的記憶以及前世在北國征戰的經驗,分辨出方向,穿越茫茫雪原,總算是趕到了朔方城下。
此時,對面近百名邊軍士卒舉槊舞刀,嚴陣以待,而箭樓之中還有寒芒閃爍的利箭引而不發,如同凶獸一般盯著他,只要他稍微露出敵意的舉動,可以肯定,今兒他就要交代在這朔方城下。
對邊軍的這種舉動,趙無敵並不覺得反感。
這只是守軍的一種正常反應,並非刻意針對某人,作為曾經的大明游擊將軍,對此他並不陌生。
他停馬不前,順手將馬槊插在雪地之中,翻身下馬,並將唐刀解下仍在地上,高舉雙手,慢慢地走向守軍。
一個孤身一人且沒有武器的步卒,悍勇善戰的朔方城邊軍還沒有放在眼裡,只是保持著必要的戒備,任憑趙無敵走近。
趙無敵眼睛一掃,根據著裝很容易就分辨出這群守軍的首領,也就是那個駐守城門的校尉,並朝他走去。
人們紛紛讓開一條通道,趙無敵走到離校尉身前一丈之地,朝校尉行軍禮,大聲道:「朔方城北三十里暗哨趙無敵,有緊急軍情要向大將軍稟報!」
「有何為證?」校尉問道。
趙無敵摸出自己的銘牌,就是一塊木頭牌子,上面刻著他的姓名、籍貫和軍籍等情況,隨手扔給了校尉,並說道:「校尉,軍情十萬火急,本火八人戰死,才讓某得以闖出重圍,前來傳達敵情。後方有突厥數千騎呼嘯而來,請校尉立即關閉城門,傳訊全城整軍備戰。」
對趙無敵隨手扔牌子的舉動,校尉眉頭一蹙,臉色變冷,心裡很不爽,打算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卒,強忍著怒火看看手中的牌子,先確定小小子的身份,好決定如何對待。
接下來,聽了趙無敵的一番話,校尉卻沒有爆發,反而眉頭緊蹙,口中嘶嘶吸著冷氣,一時之間,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