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俘虜
「為什麼你會答應他?孩子?」儘管已經承認了尼爾在圭拉西部的地位,但是私下,佐伊長老仍然用「孩子」來稱呼尼爾,一來表示親近,二來嘛,尼爾現在的這種果斷然而有時也略有冒失的性格讓她覺得這是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孩子。
「相信您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使者完全沒有一般精靈們的短視和狂妄,甚至有些精明得象一個人類……」尼爾伸手向碧昂絲示意再來一杯玫瑰露,被不願繼續當侍女角色的碧昂絲白了一眼。
「他甚至在開始的時候就準備挑撥我和您之間的關係,很可惜,他後來發覺那是一項很難完成的任務,於是他更加小心的應對和努力的修補之前的錯誤。」
「依你的性格,必然會給他一個難堪,」佐伊長老回憶了下尼爾平時的所作所為,咬了下鮮紅的嘴唇,「說不定還會把他一腳踢出去。可是我沒想到你會答應了。那個精靈王有這樣的出色而且決策果斷的手下,他自己也肯定一樣不簡單。說實話,我覺得精靈王開這個會是有其他的企圖,不為我們所知。」
「的確,或許精靈王也象這個羅德里格斯一樣有著出色的眼光及判斷力,可以在瞬間看清一件事的本質而作出相應的對策。」尼爾微微向噘著嘴不高興仍給他端來了一杯玫瑰露的碧昂絲欠了欠身子,道了聲謝,「可是這也是個機會。不管怎麼樣,精靈王畢竟是把所有能聯繫到的精靈全都聚集在一起了。哪怕他的真正目的是統一大陸上的所有精靈!」
「我們在這點上雖然跟他有些衝突,可是同樣的,我們也可以趁著這次機會多結交一些朋友,而且他們大多數都是精靈,相信這樣的話,不會有那麼多精靈會反對了吧?」
佐伊長老苦笑了一下,想想當初尼爾一行人剛到達圭拉西時,精靈們不善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對非本族人有多麼排斥了吧?要不是在這幾個月中獸人們憑著更出色的身體素質和能吃苦的精神折服了精靈們,怕是到現在精靈們依然把獸人們當作會用雙腿走路的野獸。
當然,蛇人估計N輩子都不太可能有這個機會,除非他突然長出兩條腿來,就象塞莉茜婭一樣,一想到塞莉茜婭,尼爾突然覺得現在想到她不是那種頭疼和麻煩的感覺,反而有點……綺念和衝動?
「只要精靈王的目的不是殺掉所有入會的精靈,我們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尼爾細細的品著玫瑰露裡面那微量但確實存在的酒精,滿意的咂咂嘴,「精靈王應該不是瘋子,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相信他不至於愚蠢到那個地步吧?」
「喝東西時嘴裡不要發出聲音!」碧昂絲象個賭氣的小女孩一樣嚷嚷,直到佐伊長老投來不滿的眼神。
在除了訓練之外的場合下,碧昂絲從不給尼爾好臉色,當然是在尼爾同克麗奧佩特拉戀情公開之後的事,雖然碧昂絲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尼爾會和別的精靈好上,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她確實是在賭氣。
特別在夜晚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無聊之餘總會想到尼爾這個時候又摟著那個千嬌百媚的黑暗精靈做些讓精靈臉紅的事,碧昂絲總會在心底無聲的吶喊:是我先認識他的!可惜除了默默的流下幾滴淚來,並不能改變結果。
儘管她知道就算自己臉上沒有那道可怕的疤,尼爾也不會喜歡上她,因為他的眼神就沒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超過一秒!可是可憐的女精靈還是在夢中總會夢到帥氣而智慧的精靈男子突然有一天回心轉意,並微笑著牽著自己的手把自己摟進他的溫暖胸膛……
尼爾還是歉意的笑笑,並不因為碧昂絲任性的行為而生氣。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這麼一種結果?」佐伊長老蹩起又細又長的眉毛,「如果,我是說有那麼一種可能,精靈王他成功了呢?他成功的說服了所有入會的精靈各部代表,建立一個統一的王國,而他成了國王?」
尼爾愣了一愣,然後哈哈大笑,然後把木杯中含著微溫的玫瑰露一飲而盡,把它放回盤子里,對著碧昂絲說了句:「謝謝,收起來吧。」
「您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呢?儘管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精靈都是同樣的固執。再說了,」尼爾站起身來,把斜靠著牆邊的巨劍重新放回背後,身形如劍一般的筆直。「如果精靈們真的能夠統一,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相信自然女神也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
「可那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佐伊長老有些生氣的站起來朝已經邁步朝外走去的尼爾叫道,並揮了揮手中的木杖,她才不相信自然女神在尼爾這個異類精靈心中會有多大分量,儘管他總是打著女神的名義做這做那,「我不相信你可以忍氣吞聲的在精靈王手下做一名將軍!」
「我不會做什麼將軍!」尼爾步子一步都沒停,聲音也漸行漸遠,「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很高興我要做的事有精靈幫我完成,那樣會輕鬆很多。我會帶著克麗斯在整個大陸上旅行!」
也許還會帶上塞莉茜婭,尼爾心裡暗暗加了一句,誰知道呢?
碧昂絲轉過身裝作收拾已經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盤子和杯子,不讓其實根本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佐伊長老發現自己因為尼爾的最後一句話流淚了。
尼爾徑直朝軍營中走去,在主帳的最後面,那裡關押著幾個俘虜。
精靈們並不懂得用刑,也不明白俘虜該怎麼處理。
沒關係,尼爾沒有教過,可是這裡有人懂。
獸人們。
獸人和人類的戰爭延續了上千年,不時有人類被獸人俘虜,或者人類把獸人給俘虜了,特別是獸人們,他們中的大部分種族生下來就是戰士,當然也不會對戰後的一些事情陌生。
給精靈們居住的帳篷是巨葉樹的葉子搭成的,可是這間刻滿花紋和圖案的木製小房卻是給俘虜們住的。如果不看裡面,光是深奧的花紋就會讓人覺得,這裡面一定住著一位上了年紀而且對藝術很有造詣的高人。
沒辦法,精靈們還不習慣簡簡單單的去做一件事,哪怕是拉屎,他們也會想辦法挪動屁股,把大便拉成好看的冰激凌形狀……嘔——
俘虜小屋的門口站著圭拉西森林中除了樹木之後最高大的生物——象人,他一見到尼爾大步走來,馬上雙腳併攏行了一個軍禮:「頭兒——呃,長官!」
大地一陣搖晃,面對著這樣龐大的生物跺腳,估計泰山也會抖幾抖,尼爾還好,站得很穩,可是那間並沒有地基的小木屋微微的顫動了幾下,然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了出來:「大個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你可以不用行那個該死的軍禮——你一定要拆了我好不容易才搭好的房子嗎?」
象人瓮聲瓮氣的道:「哦,抱歉,親愛的瓦爾特,我又忘記了。」
尼爾無奈的搖搖頭,推開小木屋那弱不禁風的門走了進去。
屋裡光線很暗,因為唯一的天窗在這樣的森林中唯一的作用只能是通風。幾個人影一見尼爾,馬上站起來叫道:「頭兒!」
精靈們一直懷有可笑的正義感,因而尼爾把審訓俘虜這種事交給天生冷血的獸人們去做,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尼爾朝瓦爾特幾人點了點頭,然後背著兩手對著幾個綁在十字架上宛如耶穌的俘虜審視了一番,兩個傭兵團團長身上都是乾乾淨淨的,只有三角眼的身上已經幾乎沒有半片衣服,上面全是鞭痕。
木牆上掛著幾樣最簡單的刑具,鞭子、剃骨刀、狼牙棒什麼的,都是獸人們的武器臨時拿來撐場面的。屋子裡燒著一個爐子,塞得滿滿的木材上面橫擱著一把燒得通紅的短劍,旁邊還放著一盆水。
「怎麼樣?」尼爾突然有一種錯覺,要是牆上再釘上一面狗皮膏藥旗,就象是審訓地下工作者的日本特務機關一樣。
瓦爾特指了指三角眼:「這小子骨頭還有點硬。這兩個自稱是什麼團長的傢伙說願意投降,併發誓不再與精靈為敵——如果我們願意釋放他們的話,他們還可以出一筆贖金。」
「哦?」尼爾揚了揚眉毛,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這個三角眼並不是個軟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