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學者的宿命

羅賓抱住歐爾比雅的大腿，聲淚俱下，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樣委屈可憐極了。

先前羅賓跟學者們一起被樹藤包裹，所以歐爾比雅還不知道自己女兒竟然也在這裡，此刻看著大哭不止的羅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了，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女兒哭碎，眼眶瞬間濕潤。

「羅賓，你是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歐爾比雅蹲下身子抱住羅賓，母女兩個哭成一團。

場內的情形有些微妙，漫天流彈飛射，爆炸聲不絕於耳火光四起，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戰火咆哮的地方，學者們四處奔走呼號，撲滅全知之樹的大火搶救書籍，歐爾比雅和羅賓抱頭痛哭。

站在後面的杜特臉上儘是茫然之色，這一刻他覺得他是多餘的，也完全不明白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

有沒有搞錯，就算現在要上演苦情戲也要分場合好吧，漫天炮彈轟炸而來，隨時都有被炸死的危險，至於那些學者杜特就更看不懂了，那些書籍有那麼重要嗎？能讓你們不顧個人安危去搶救？

如果不是卓悟給杜特下達協助歐爾比雅拯救學者的命令，杜特這就不管他們轉而去找卓悟了。

「喂！你們都給我停下來啊，現在馬上要離開這裡，否則所有人都會死的。」杜特大聲喊道。

沒有人搭理他，學者們為了滅火忙的不可開交，當他們發現火勢洶湧無法阻止的時候，都將書扔到全知之樹外面的一汪湖泊里，裡外奔走。

「媽媽，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歐爾比雅淚流滿面，這句話她該如何回答女兒？根本回答不了，她已經不忍心再欺騙女兒了，只是不斷輕撫羅賓的後背。

杜特完全被孤立出來，眾人都忙著他們目前最要緊的事，將他當成空氣一般忽視。

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誕，這些人彷彿一點都沒有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正當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卓悟回來了。

杜特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跑去迎上卓悟：「卓悟大人，那些學者都瘋了似的去滅火，我叫他們快跑也沒人搭理我……」

這時一個學者提著桶水急匆匆經過兩人身邊，杜特一把將其攔下：「別管那些了，快跟我們走吧！」

「放開我！」那學者大吼一聲，急躁的撞開杜特，隨後悶頭跑進全知之樹朝大火潑出桶內的水。

「卓悟大人你看，他們現在這幅樣子我們要怎麼做？」杜特沒法子了，只能向卓悟請示。

卓悟眉頭微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這些學者全力救火的舉動也讓他看不明白。

「你阻止不了他們的。」歐爾比雅擦拭一把淚水，忽然站起來說道，卓悟目光不解看向她。

「我知道你前來奧哈拉的目的，你只是想要一個能幫你解讀歷史正文的學者，如果你在三年前出現，不管是哪個學者都會很樂意的答應你，現在卻是不同。」

「全知之樹里儲存著浩如煙海般的書籍，那些書籍是人類文明進程的心血所鑄，支撐著所有學術研究的進展，我們學者都將其視作比性命還要寶貴的財富。」

「我本來的計劃是，在海軍行動之前便趕回奧哈拉告知大家，將所有書籍轉移然後逃跑，但我回來的太慢了，書籍一本都沒有轉移，身為學者，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書籍被焚毀，與苟且偷生相比，我們寧願選擇與全知之樹一起殉葬，你的算盤註定要落空了。」歐爾比雅直視卓悟的眼睛，解釋說。

卓悟的臉色變的不好看了，如果真如歐爾比雅所說，那他這一趟豈不是白來？

「水遁，水龍彈之術！」卓悟結印冷喝一聲，湖泊里的水流立即凝聚成龍的模樣，身軀擺動著朝大火熊熊處一頭扎去。

水珠飛濺書架垮塌，大火就此被撲滅，學者們遭到波及，全身都被澆濕，一個個大喜過望，卻顧不得向卓悟感激，三葉草博士顫顫巍巍道：「把書搬到地下室去，能多保留一本都是好的……」

「夠了。」卓悟冷聲打斷三葉草博士，逼視在場所有學者：「你們馬上跟我走，我能讓你們活命。」

意外的沉默，學者們面面相覷，竟無一人應答。

「跟著我，我會為你們找來所有的歷史正文給你們解讀，從而揭開空白的一百年歷史，這不是你們一直想要做的事么，還在猶豫什麼！」卓悟催促道。

沉默片刻，三葉草博士做為學者代表走出來，朝卓悟彎腰行了一個大禮，語氣沉重說道：「這位恩人，儘管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剛才確實是從海軍手裡救下我們，我們都很感激你的恩情！」

「但是，全知之樹裡面的書籍承載著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的文明和歷史，我們一身學識都是從書上得來，書給予了我們所有，我們無法放任書籍在面前被焚毀，所以恐怕我們不能跟你走。」

「趁著現在情況還沒有惡劣到極致，恩人能走就走吧，不用理會我們，我們要誓死捍衛全知之樹，與其共存亡！」

卓悟掃視其餘學者，似乎是察覺到卓悟目光里蘊含的意思，數十人齊聲喊道：「全知之樹在我們在，全知之樹亡我們亡！」

語氣中夾帶著視死如歸的悲壯感，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的氣勢絲毫不下於刀口舔血的悍匪，他們都拼上了各自的性命。

卓悟又看向歐爾比雅，歐爾比雅凄然笑道：「我沒有騙你吧，你的算盤要落空了，不會有任何一名學者跟你走的，我也不會……」

卓悟默然，其實他能理解這些學者的心情，就像四個月前米羅國亡了之後，若沒有復仇的動力支撐著，卓悟也早就與米羅國共存亡了。

有時候當悲哀達到極致，人們便會生無可戀，求死證道。

卓悟雖然理解他們，但並不代表卓悟准許他們求死，很抱歉，他無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