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嫁妝
「誰規定三更半夜不能吹吹打打?我是被岐王府熱熱鬧鬧迎進來的,既然婚事不成,自然還要熱熱鬧鬧的把我送回去。不然明日旁人還會以為,我是岐王府的世子妃。」陸錦棠含笑說道。
秦致遠惱恨的暗暗磨牙。
襄王爺卻摸著下巴道,「是這個道理。」
陸錦棠不由向他投來一瞥。這襄王是怎麼了?遮掩了他出現在新房的事兒,如今又一再的幫她?他打的什麼算盤?原主的記憶里,他不是孤高冷傲,很不好相處的嗎?
「就依你!」秦致遠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頭擠出來的。
岐王卻是皺緊了眉頭,「可是當年,本王親口答應沈家老爺,親筆立下婚書……」
「是這張嗎?」陸錦棠從懷中取出一張婚書,原主一直貼身放著,她抖開來,上頭的字跡蒼勁有力。
岐王爺重重點頭,「沒錯,已經這麼多年了……」
岐王見那紙頁都泛了黃,卻被保存的完好,可見這女孩子,還是很想嫁進王府里來的。
「若是致遠他欺負你了,本王會幫你教訓他,一個女孩子,能嫁得什麼樣的人家很重要!今日就算吹吹打打將你送回去了,你的名聲,又能好聽到哪兒去?」岐王念著舊情,頗為不忍的勸道。
卻聽——刺啦一聲。
陸錦棠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惋惜的撕了那婚書。
眨眼之間,被保存的十分完好的紙張,就在她纖細白皙的手中,變成了碎片。
她抬手一揚,泛黃的紙片飄落在朱紅的地毯上,醒目扎眼。
秦致遠驚惑的看著她,看著這個和記憶中有些不一樣的女孩子,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為何心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今日,你若出了岐王府的大門,他日永遠別想再進來!」秦致遠皺眉,啞聲說道。他眸中透出的後悔和挽留之意,讓站在他身邊的陸明月看的心驚。
她好不容易謀算至今日,如何能讓陸錦棠給破壞了!
「我家妹妹雖性子綿軟,卻也是言出必行的人,她怎會出爾反爾呢?」陸明月話裡帶刺。
陸錦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姐姐說的不錯,婚書已毀,日後再不相干!還請岐王爺備轎吧,我且去查看嫁妝。」
原主的嫁妝,她絕不會留給害死原主的陸明月。
也算是她寄居了原主的身體,為原主做的一點點小事吧。
看著陸明月面露猙獰,陸錦棠心頭一陣暗爽。
她卻不知,自己瀟洒離去的背影,讓廳堂里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鬱郁沉沉的緊緊追隨著她。
陸錦棠拿著嫁妝單子,親自清點嫁妝,監督裝車。
「你以為你這樣回到陸家,日子就好過么?」陸明月不知何時,也追了過來。
陸錦棠淡淡看她一眼,「一件都不許落下,免得便宜了小人。」
「你……」陸明月臉色難看,「你的這些嫁妝,早晚是屬於我的!你回了陸家,還不是一樣在我阿娘手裡討日子過?你娘都不是我母親的對手,你算什麼?」
「你說什麼?」陸錦棠眼睛微微一眯,「我娘怎麼了?」
陸明月自知失言,含糊其辭道,「你娘命不好。」
陸錦棠的記憶里,原主的母親在她五歲時便不幸離世,隱約知道是病死的,留下她和剛滿一周歲的弟弟。
「我娘不是你娘的對手?」陸錦棠提步靠近她的姐姐。
陸明月不由被逼得向後退去,她一直覺得這個嫡出的妹妹,如扶不上牆的爛泥,母親幾句話,都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今日她是怎麼了?膽敢撕了岐王的婚書,還敢這麼逼視著自己?
「二小姐,都裝好了。」下人稟道。
滿滿六大車的嫁妝,車轅都被沉甸甸的箱籠壓彎了。
陸錦棠輕哼一聲,冷冷看著陸明月,「姐姐的話我記下了,回府以後,我會好好打聽的。祝姐姐日後和世子爺恩恩愛愛,舉案齊眉。」
她輕笑一聲,瀟洒利落的登車而去。
陸明月僵在原地,聽著她最後那話,威脅之意,冷颼颼的叫人心底發寒。
「你還長本事了,等你回了陸家,看我不告訴阿娘,讓她整死你這小賤人!」陸明月咬牙切齒,暗暗說道。
岐王世子這會兒倒是不忙著陪他的小妾了,反倒守在二門外,眼目灼灼的看著那浩浩蕩蕩離開的車架。
他以為,陸錦棠到底是不忍心離開的,適才的絕情不過是她欲擒故縱,自己只要等在這裡,再勸她一句,她定是忙不迭的投懷送抱。
沒曾想,陸錦棠連車帘子都未曾掀開,一行車架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岐王府。
出了岐王府大門,她還真叫人吹吹打打了一路。
驚得已經睡下的京城百姓,紛紛起床打聽,大半夜的出了什麼事兒?
襄王爺看完了熱鬧,竟也離開了岐王府。
他騎馬溜溜達達的繞路截上陸錦棠的車架,騎馬并行在車窗外。
「陸二小姐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襄王似笑非笑的說。
陸錦棠皺了皺眉,他怎麼陰魂不散的?
「京城都說,和岐王世子有婚約的陸二小姐膽小怯懦,身為嫡女,氣質膽量卻比一般人家的庶女還不如。」襄王輕笑一聲,「託了沈家的福,才能攀上岐王的高枝兒,你就這麼毀了這樁婚事,不怕你父親與繼母不叫你好過?」
「不勞襄王爺費心。」陸錦棠在馬車裡,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你若好好哀求本王,」襄王輕佻的笑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本王看在你我已有肌/膚之親的份兒上,或可幫你……」
陸錦棠暗暗翻了個白眼,揚聲呵斥,「車夫,晚上喜酒吃多了?怎的這麼慢?」
車夫手一抖,啪的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陸錦棠回到陸家的時候,三更已經過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