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昏暗的牢房

陰暗的環境，腐朽的氣味。

「嘩啦！」一盆濃鹽水潑灑在他身上。

傷口觸碰到濃鹽水，石皓仁疼得齜牙咧嘴，睜開了眼。

周圍是極其狹小的空間，壓抑且昏暗，忽明忽暗的燭光挑動著他的眼皮。

那幾個剛剛朝石皓仁潑灑濃鹽水的獄卒看著石皓仁，嘴中一陣嘲諷。

「呵呵，曾經的帝國第一艦長，還不是落到這般田地。倒也是挺能耐，高科技的牢房關不住他，逃跑了兩次，現在帝國專門弄一個這破地方關他，還委屈了咱們。」

「這廢物真是丟光了帝國的臉，卡里烏斯文明就是因為他才毀於一旦！」

「就是，聽說他還不願意上交卡里烏斯文明遺產，沒有拯救卡里烏斯文明就不說了，還惦記著人家的遺產，真是給我們帝國軍人丟臉！」

「切，別提了，這種人渣敗類！」

獄卒的話，狠狠扎進了石皓仁的心臟，不由讓他呼吸急促，連將他弔掛捆綁的鐵鏈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他那漆黑的眸子掃過了正嘲諷他的幾個士兵，他想開口解釋，最終卻又閉上了嘴，苦澀地笑，無奈地笑。

回憶如潮水。

他想到了小黑，在此之前一直陪伴著自己的系統，它可是一枚老實的數據終端。

…………

「喂！石皓仁，帝國有新任務下達給你，任務【拯救卡里烏斯文明】。怎麼樣！要是咱兩能完成這個任務，你也能再晉陞一級，我也可以升級下系統咯！」

「卡里烏斯文明聽到請回話！我是藍特帝國38-250節點總指揮官石皓仁！」

「卡里烏斯文明，請再堅持一下。兩千艘帝國戰艦已在蟲洞前待命，只要陛下和軍部批准，我將帶領帝國戰艦跳躍蟲洞，第一時間支援你們。請務必再堅持一下！」

那時的自己，已經成為了整個節點的總指揮官了呢……

軍部和皇帝的開火指令遲遲沒有下達。

最終也沒有下達！

「指揮官大人，如果你聽到這段電子合成音，便代表我們卡里烏斯文明最終消亡在了璀璨星空的長河之中。請指揮官大人打開系統傳輸，接下來這段壓縮后的數據，記錄了我們卡里烏斯文明從出現到結束的記錄。希望指揮官大人能妥善保管。」

這小小的一塊記錄晶元，現在都還被石皓仁藏了起來。

可小黑，卻已經被帝國的審判官砸碎，核心處理器被丟入了岩漿中融化。

「【拯救卡里烏斯文明】任務失敗……老哥，咱兩心裡都清楚為什麼失敗，這鍋就是他們故意給我們背的。」

「老哥，重新站起來啊，怎麼能那麼懦弱！還有機會的，你只要還活著就還有機會，輸了不怕，只要站起來就好，別倒下啊喂！」

「帶著我們的希冀好好活下去！」

小黑當初叫作什麼系統來著？

【超級戰艦指揮官系統】？

其實所謂系統，就是三大神系挑選星球檢察官的一坨智能數據終端罷了。自己也的確通過帝國的篩選，一度成為了帝國最為強大的艦長之一！

可是，現在……

「咔擦！」

地牢的鐵門隨著一聲吹響被推開。

之前還對石皓仁指手畫腳的幾個士兵，頓時站直了身子，一絲不苟看著鐵門進來的紅衣短髮女子，「立正，敬禮！」

「你們退下吧。」

她長得很漂亮，聲音也英氣十足。仔細一看，會發現她肩章上圖案所代表的職務非同一般：這女人最少統領著十個節點。

石皓仁抬起眼皮，顯然也看到了這昔日長官，他笑容有些慘淡：「長官，你來了？」

紅衣女子快步來到石皓仁身前，直愣愣盯著石皓仁，「是的，我來了。」

「來做什麼？」

「帝國軍事審判團已經到達，明天將在這個星球對你進行公審，聽我的，把卡里烏斯文明的遺產交出來。」紅衣女子語氣十分肅穆，完全就是命令石皓仁的語氣。

石皓仁一臉不屑，將頭轉向了一邊，「呵！」

「只要你交出卡里烏斯文明的遺產，我肯定有辦法讓你活著。」

石皓仁一陣沉默，隨後他閉上了眼睛，「長官，你覺得我這鍋背得值嗎？」

紅衣女子雙手摁在了石皓仁的肩上，對著他解釋道：「大人物們需要卡里烏斯的東西，讓你背鍋你就給背。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做出一副懺悔的樣子給他們台階下，我再想想辦法，憑你指揮能力和艦船的操控能力，總有一天會官復原職。」

「小黑他們都死了，卡里烏斯文明就在我眼前被蟲族所吞噬，我明明可以救他們，這些該死的大人物為了搶奪他們想要的，不惜將整個文明徹底抹除，那可是三百億人啊，長官，三百億有血有肉有智慧的生命！我就不信蟲族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卡里烏斯星系，蟲族怎麼來的，你心裡也該清楚！」

紅衣女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巴掌抽在了石皓仁臉上，「我問你，是你的性命重要，還是已經過去了的事重要？」

其實從那段電子音響起時，石皓仁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過去的事？」石皓仁自嘲地笑了起來，「我的性命，必須對得起那三百億亡魂！」

「那你就好自為之吧！」紅衣女子作勢要走。

「艾麗琳娜，你給我站住！」

「想通了？」艾麗琳娜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說吧，你為什麼來。」石皓仁盯著艾麗琳娜，「你是悄悄來的，上面的人肯定想著避免直繫上下級見面。我不相信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勸我把卡里烏斯文明的遺產交出來。」

艾麗琳娜就這樣看著石皓仁，「你真不交？」

「不交！」

「從此以後，帝國可容不得你，而……你我……也不再有相見的機會。」

「艾麗琳娜，這個世界總是由深淺不一的灰色組成，可從你認識我那天起你就知道：我就是非黑即白的那個傻子，一根筋，拗不過來。」

「好。」

艾麗琳娜再度來到了石皓仁面前，回頭確認門外無人，這才將袖子中一個晶元掏了出來，「張嘴。」

石皓仁配合地張開了嘴，不知那晶元有什麼作用。

艾麗琳娜將晶元藏在了石皓仁舌頭下面，悄聲道：「茜比聯邦想要聯繫你。」

「聯邦？」石皓仁身體一抖：有意思！

「我今天就會離開，之後都看你自己了。」艾麗琳娜輕輕撫摸著石皓仁的臉龐，「你一定要活下去！」

「盡量。」

「以後再也不能相見，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石皓仁看著艾麗琳娜，深吸了幾口氣，心早已糾成了一團，「艾麗琳娜長官，今後多多保重……」

相顧無言。

「沒了？」

「沒了。」

「原來，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艾麗琳娜笑得慘然，轉身離去。

石皓仁看著一身紅衣的艾麗琳娜踉蹌離開，嘴皮早已被自己咬破，滿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