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真義氣雱

遼國的外交特使滯留在汴京，樞判王雱卻暫時不見他們，所以他們到處遊說，到處求見聯絡宋國前三排的反戰派。

但王雱暫時沒有精力管這些傢伙，因為老趙這個時候「醒來」了。

早在上年十二月末時，太醫院已經宣告了老趙病危，說是病入膏肓，已經無葯醫療。別說喂葯，喂水進去，趙禎的身體都不會消化吸收了，而另一邊卻整個身體處於脫水狀態。

王雱有土辦法可以給老趙注射「葡萄糖」，但是不能。首先病真了真的是無法救的。他作為皇帝，在無法拯救的情況下，用太醫院看不懂也不認可的方式施救，一但無法扭轉他仍舊駕崩，那麼王雱的名聲和責任就大了。

所以那個時期王雱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王家年夜飯風波，大魔王連王安石都懟了一番，其實就因為這個事。

那時王雱催促東北野戰軍統帥部推進，就是基於老趙的病危出發的。

真實歷史上，老趙是於今年二月病危，拖延到三月底病逝。在當時，王雱並不知道歷史會不會改變。不得已之下，判斷戰爭不至於輸了，就果斷要求統帥部提前決戰，於是這才和統帥部的觀點形成衝突。

那是因為在政治的層面，萬一老趙駕崩的消息出現在二月，而不能在這之前結束掉東北會戰，王雱無法估計這樣的消息會帶來整個國家的多大影響。

老趙的影響力真的很大，一定程度除了朝廷官僚、宋國許多百姓是愛戴他之外，西夏的太后、現任遼皇耶律洪基也都是老趙的粉絲，都很愛戴老趙。

是的老趙真有這樣的人格魅力。

這些才是當時大魔王督促東北統帥部提前部署第三階段決戰的原因，否則難道大魔王不知道拖延一個多月再打更好？

就擔心萬一老趙離世，敏感的政治局勢下，縱使大魔王也不敢掩蓋皇帝駕崩消息。

好在呢，任何事情也都需要一定的運氣，老趙並沒在二月離世，四月中的現在還醒來了，喝了許多水，胃口大開吃了許多飯，然後紅光滿面的召見新的大宋首相大雱。

現在大雱火速趕至上清宮，看到老趙的形勢基本心中有數，這是皇帝的迴光返照。

於是王雱也心理非常感慨，老趙現在已經很老了，但是記憶中，依稀總感覺是當年的他、那個處處照顧小屁孩的帝王。

「官家……終於醒來了，想聽什麼文報，臣這便講。」王雱溫聲道。

老趙搖頭，示意王雱坐下后，捻著花白的長鬍須道：「不用了，朕醒來就召集了各處文報和報紙觀看，基本上了解到了我大宋之崛起，擊敗了遼國百萬雄師后，確立了屬於大宋的霸權，這些事仍舊處於朕的時期，這你對朕的回饋，是朕對宗廟和社稷的答卷。」

王雱微微點頭。

老陳抬來茶水后，趙禎感覺很厭惡，便擺手道：「給小孩吧，朕不想喝。」

老陳就送過來道：「相公請喝茶。」

王雱一口喝光后直接切入：「官家，臣感覺累了，趁官家醒來之際，還政吧。」

老趙卻微微搖頭：「這事不急，朕知道自己的身體，朕是真的不成了，但大宋還沒有真的平穩。朕現在只問，朕昏迷不能理事時期，趙宗實表現怎麼樣？關於這事朕問了其他人，卻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就此王雱也面臨抉擇。

權衡之後王雱道：「太子殿下有過些失誤，但誰能不失誤。臣以為，他是合格的太子，不會有其他宗室子弟做的比他更好。」

「小孩你也打馬虎啊？」趙禎皺眉道。

王雱道：「或許有這心態，但臣說的也是事實。」

趙禎也就不於此糾結了，微微點頭道：「答應朕一事，別在發動大型的戰爭！」

王雱遲疑少頃，老趙這有兩層意思，不繼續打超大型戰爭的同時，也等於立下誓言會儘快還政給將來的皇帝。

「臣答應。」王雱道。

老趙並不確定一個人的諾言分量有多重。但根據以往小孩的口碑，現在的情況，也只有選擇信任了。

趙禎本人非常清楚，王雱的集權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就很難控制。

現在，可以說是大宋皇室最後剝奪他權利的機會。趁趙禎清醒過來，依託老趙執政幾十年的威望和人格魅力，現在發話，還能順利讓王雱交接權利。

老趙非常清楚，過了這個時候自己一蹬腿，大宋就再也沒人可以逼他交權。除非他自願，否則就是諸葛丞相和後主間的形勢。

這對於老趙也是賭博，一邊是形勢還不穩，帝國霸業處於最關鍵分水嶺上，這筆業績也會算是趙禎對宗廟和社稷的交代。另外一邊，老趙知道自己已經沒時間，再也不能護著以趙宗實為核心的宗室走的更遠了，一但決定了，往後一切就要看王雱的良心。

好在小孩進來第一時間，就打算主動交權還政，這讓老趙略微放心。加上老趙看著他一路成長，是長輩對晚輩心態，知道他雖然會闖禍，卻是個有良心和底線的「孩子」。

最讓老趙高興的是「皇家海軍和空軍」的命名。

陸軍不說那本生就是禁軍，「禁軍」的叫法就是皇軍。小魔王他延續了這個規矩，新的建制海軍和空軍出現，新軍種誕生於他說了算的時節里，但他仍舊冠名了「皇家」，這完全等於是交權還政的承諾，也是他在那個特殊時局下，取得老夫子建制派配合與諒解的最好方式。

基於這些多番跡象，老趙不能顧及更多了，願意相信小孩，也只能選擇相信小孩。

事實上老趙的心思是對的。

王雱在捐贈煤場工業集團股權時，早就把後續的路都想清楚，既然決定了還政，「皇家海軍和皇家空軍」的命名，就等於在當時進一步的讓太子和曹皇后、以及老夫子們放心，以便讓他們配合不拖後腿。畢竟是古代，這個命名也會讓軍隊更有士氣這毫無疑問。

這些都是細節，都心照不宣，成為了這特殊時期大魔王和老皇帝的默契。

嘆息一聲后，趙禎放下了所有的念想和心事，有些感覺不甘心，想要最後做一件什麼事，卻基本都被王雱做完了，不知道該去做什麼？

王雱沉默許少頃溫聲道：「老官家若自覺時間有限的話，臣想請老官家去登州走一趟，親自檢閱您的『皇家海軍』。」

之所以選擇登州，是因為登州通了到汴京的鐵路，而海州還沒通。

載人的專機會更快，但現在的設計和工藝問題不小，大魔王不敢坐，更不敢帶著皇帝坐。

「也行。這最後時刻，就去看看朕的海軍什麼樣。」老趙就此來了興緻，沒親眼看見，他暫時也無法想象海軍的陣容。

就此一來，把遼國等候著的外交特使晾在一邊，帶著一些在職或者過氣了的老領導，由大魔王、皇后、太子陪同老趙，緊急登上了前往登州的專列，去看海軍和空軍的閱兵。

遼國的外交談判特使在當年是個「幹部」，但現在他們對大宋真的已經不是太重要了。

在專列出發之前，大魔王已電文空軍和海軍朝登州集結，臨時搞一場最高統帥的閱軍典禮。與此同時大魔王心理為老趙祈禱，希望他能支撐到看完閱軍。這是老趙應得的，是義氣雱報答當年來自他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