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陽光遇上幼苗
「小子,叫什麼名字,過來我問你個問題。」
秦縱敢打賭,對方眼裡倒映出的自己絕對是個惡魔,還是個專用不齒手段,去騙那些毫無社會經驗、天真而無辜年輕人的狡猾寄生蟲型惡魔。
也許還是個燒著的胖豬玀!
他嘿嘿一笑,更是證實了對方的想法,深知自己已經深陷泥潭,心裡一片死灰。
「前輩,我叫…尹風平…」
「…我只是個學生,沒什麼星幣的…前輩,您讓我走吧…」
尹風平眼角低垂,不安地揣著拳,死死杵在那,雙眼時不時偷偷上瞄。就算是以他十五六年的閱歷,也明白被這種手段拉進來會遭到怎樣的待遇。
自己會收到天價的賬單,並被迫接受一份分期協議,還有高利息。而因為聯盟對未成年人的限駕令,無處申訴的他都只能默默承受,除非他肯放棄自己的穿梭機。
而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尹風平希冀地看向秦縱,盼望能觸碰到對方內心的柔軟之處,哪怕是一點點同情也好啊!
「又在騙小孩。」
聲音打破了僵局,櫃檯后的門裡多了具高大的男人形象。
是他的同夥!完蛋了。尹風平的心跌落到谷底。
楊安從機械室走出來,將檢測報告放到桌面,同時列出清單,投放到尹風平眼前。
「別被他嚇唬到了,這裡不是什麼黑店。」
的確,收費清單上的也是正常價格。尹風平大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手心裡全是汗。
秦縱嘿嘿一笑,將小個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正想說什麼,被楊安一句話打斷。
「剛才的一齣戲不錯。」
「嗯,法姆保佑,沒摔死。」
正在輸入數據的楊安停下手,抬起頭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法姆有眼的話,你就不在這個星球上了。」
「對,法姆不長眼。」
楊安的形象非常耐看,一米九的身高,衣衫下的肌肉勻稱壯實,面容溫和,成熟穩重,讓人感覺十分可靠。對比剛剛耍過自己的秦縱,更是高下立判,尹風平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我不想在幾年後去矯治區看你。」
「不會的。」
話題有點無聊了,店內安靜下來,秦縱點擊著光幕,楊安繼續輸入數據,尹風平不明所以地打量著二人。機械室里傳來輕微的金屬摩擦聲,透過窗口,可以看到他的穿梭機正躺在工作台上,由幾支機械手擺弄著。
再確認一次清單,總算是勉強支付得起,他盤算著今後要怎樣節儉才能補回來。
「尹風平是吧。」
對方點點頭,楊安又道:「你的穿梭機是自己改造的嗎?」
尹風平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楊安滿意地笑了:「如果我要將它變為兩人座,在200星的成本要求下,要達到聯盟的通用標準,你會怎麼做?」
顯然這個問題令對方措手不及,但尹風平還是接過光幕,開始編輯起來。
一邊的秦縱笑了笑,給楊安發送了一個得意的表情,畢竟這有天賦的孩子還是自己領過來的。
「很不錯,想法新穎。」
隔著共享光幕,秦縱和楊安分析起尹風平的每一個改動。可能是閱歷的關係,他運用原件的經驗不算豐富,這點很容易看出。
但天馬行空的改裝方法卻完美彌補了這個缺陷,換做兩人在他這個年紀,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大膽。看似平凡的少年,隱藏的是驚人的天賦。
「行了。」
尹風平不解地抬起頭,徵詢地看向楊安,好像還未盡興的樣子。
楊安明白為什麼,也慶幸這根好苗沒有像自己以前一樣埋沒。
「沒用過這個系統嗎?以後可以來這裡練習,但前提是成為員工。」
「真的?」尹風平忍不住叫出聲,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自己苦苦學習穿梭機的知識,就是為了將來能從事這一行業,成為一名優秀的設計師。
而如果能在學習階段親身體驗的話,將來的企業考核就絲毫不是問題。
這絕對是盤古上掉餡餅了!
他雙手胡亂甩著,努力組織語言:「不是…楊,楊先生…我…我…能勝任嗎?」
「可以的。」楊安走過櫃檯,手搭上他的肩,指了指光幕,「對自己要有信心。」
待尹風平冷靜下來,楊安拍了拍他的肩:「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一下,必要時可以跟我聯繫,知道嗎?「
「好…「
渾渾噩噩的應了聲,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駕著穿梭機在巡航路上了。猛地轉過身,尹風平向著後方大喊:
「秦先生——楊先生——謝謝你們——」
聲音迴響,不知道有沒有傳過去,他好像看到有人揮了揮手,於是自己也拚命地揮手,直到穿梭機提醒他注意安全。
「這小子不錯,看見他,總會想起我們以前。」
「對。」楊安也感慨道:「那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你也該找個伴侶去摘掉基因鎖了吧。」
「得了吧。」秦縱看了看四處,確定沒有楊安的家人才道:「看過你帶孩子的影像,我發誓這輩子也不摘掉基因鎖。」
「分享那段視頻是我最大的錯誤。」楊安無奈地看著秦縱:「你現在也還是個孩子。」
「沒錯,大叔,我比你小五歲。」
見秦縱賭氣似地走回修理站,楊安也跟了上去,「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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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啊,這東西…」
薄薄的顯微鏡上,黑色的眼珠咕嚕咕嚕轉著,四處蔓延的血絲從眼白上擠出來,撐得鼓鼓的,彷彿隨時就要爆開。
「不應該啊…」
眼睛的主人挪開腦袋,將顯微鏡下的星核拿起來,仔細打量著,即使足夠疲憊,他臉上的笑容也依舊充滿諷刺——曲盡求。
這是間實驗室,四處被不知名的儀器塞得水泄不通,與凌亂不堪的室內物件完美交融。曲盡求身後的屏幕里播放著視頻,是那天的全程錄像,錄像著重播放了能量爆發前後,及秦縱兩人戰鬥的畫面。
「你該休息了。」
冰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但絲毫不影響曲盡求做研究,他放下星核,在光幕上輸入著什麼,完全沒有搭理聲音的主人。
「從回來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什麼,你再堅持也沒什麼用。」
角落中走出一個人,暗紅色的輕甲,暗紅色的刀。
是劫豐,與遺迹里不同的是,他戴上了副猙獰的面具,同樣是暗紅色的。
他走到曲盡求身旁,對方仍未理他,手下不停,嘴裡神叨叨地不知念著什麼。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久到劫豐連任務都去了三趟。
但他仍不肯休息,教里的長老向來不可奈他何,要不是手下的人過來報告,可能曲盡求會研究到生命枯竭。
但他來了,就不允許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收回致暈棒,劫豐背起曲盡求,踏出實驗室。
在他背後的實驗台上,楔形的星核靜靜躺著,光線流淌,彷彿時刻眨著眼。
門一關,所有光源隨之關閉,那星星般的眼,好像還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