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童雪發燒
我無力地躺在泥地上,渾身的氣力迅速流逝。
我努力撐起眼皮,想要再看一眼月色。
但映入我眼帘的,卻是瑪格瑞特那張完美精緻卻沒有絲毫感情的臉頰。
「寧死,你也不求我賜予你永生?」她輕輕抬起一隻腿,踩在我的胸膛。
我覺得這個姿勢很屈辱,用盡渾身力氣,做出了微不足道的反抗。
「我說過···不自由,毋寧死。」我苦笑一聲,一陣耳鳴,甚至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我的眼皮重重合上,最後只能看到她默然的眼色,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清醒過來。我的渾身沒有絲毫傷痛,並且精力充沛,有著難言的力量感。
我猛地直起上半身,發現自己仍在先前倒下的泥地。
「醒了?」瑪格瑞特坐在一旁,輕輕擦拭去嘴角的血液。
「你——」我什麼都明白了。
縱使我沒有求她,她仍是將我轉化為了血族。
「你越反抗,我越興奮。」瑪格瑞特輕笑著,手中拈著一縷童雪的髮絲。
而童雪就暈倒她身旁,似乎並沒有被轉化的痕迹。
我也說不出是喜還是悲,從心裡湧起一陣無力。
這麼久過去,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卻仍是和當初一樣,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甚至不敢太過靠近她,生怕對她湧出那種親切和臣服的衝動。血族的血統,就像是一種毒藥,讓人不可抗拒地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瑪格瑞特拿起那個空空如也的水壺,往下一倒,沒有絲毫泉水滴落。
她想了想,割破手指,滴了幾滴鮮紅的晶瑩血液到壺中。
隨後她擰上蓋子,將水壺扔給了我。
我一把接住,便看到她轉身走開:「好好活著,不要死。」
不知為何,我看到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寂寥。
一時沒忍住,我直接問道:「為什麼?」
這一句為什麼,包含著太多意味。
「我已經寂寞了上千年。」她說得平淡,我卻感到一股難言的酸澀。
瑪格瑞特打了個呼哨,一隻巨大的血色阿根廷巨鷹從山那頭飛來,乖乖站立在她身前。
她踏上寬大的鷹背,盤腿坐下,喚來九尾紅狐,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皮。
「你要去哪?」我忍不住開口。
「有天使刺,我可以去喚醒我主。」瑪格瑞特背對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該隱?」我咬著牙,直喚這個聖經傳說中的人物。
她沒有說話,阿根廷巨鷹卻撲扇著翅膀,載著她一飛上天。
在我的視線看去,她坐在巨鷹上的剪影重疊在一彎月亮上,像是一幅神話般的畫卷。
我什麼都明白了!
陳宇是該隱教會的人,他的目標就是讓該隱重臨天下,散播黑暗和死亡。
瑪格瑞特作為初代血族,是唯一可以喚醒該隱的存在。但因為力量不足,她需要至少一件血族聖器的幫助。
先前那出狼人截殺的戲碼,就是陳宇逼我道出聖器存在的位置。
不行,我不能幹坐著!
我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童青天曾經在筆記中提到的破除詛咒的方法。
這件事太過於久遠,因為太難實現,我甚至險些將它遺忘了。
東方不老泉、西方銀礦、北方狼人利齒、南方初代血族之血,是四件必要的道具。
我看向手中的水壺,感覺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趁著童雪還未蘇醒,我找到狼人的屍體,用白梅落雪刀鉅下來兩顆手指粗細的獠牙。
這趟北方之行,我們竟然集齊了四樣破除詛咒的道具!
「童雪,醒醒。」我走到童雪身旁,搖了搖她的肩膀,將她喚醒。
和我的精力充沛不同,她顯得異常疲憊。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極為蒼白。
「初代?」她猛地握住紫金彎刀,警惕地打量向四周。
「她走了。」我苦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其實,瑪格瑞特也是個可憐人吧。被該隱賦予了永恆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卻終究難逃淪為工具的下場。
童雪眉頭一簇:「她不殺你很正常,為什麼不殺我?」
我張了張嘴,想替瑪格瑞特洗白一下形象。
然而我卻發現,言語如此蒼白,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或許,她怕你死了我會殉情?」我苦笑一聲,想到了一些電視上的狗血劇情。
「滾。」童雪沒給我好臉色看。
我來不及跟她瞎扯,告訴了她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危機情況。
如果······瑪格瑞特真的放出了該隱,那我們真的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返回南方的營地,利用四件道具集齊的神秘力量,一舉誅殺掉耶穌流放之子——該隱!
「不對,怎麼會這麼巧?」童雪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我卻笑了。
她終於明白了。
初代血族之血,是瑪格瑞特故意留下的。
她知道誅殺該隱的方法,卻囚於血統的束縛,不敢也不能背叛她的主人。
可誰又不渴望自由?
瑪格瑞特不殺童雪,不是恩情,而是交易。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才會有這樣前後矛盾的行為。
她希望藉由我們之手,誅殺掉她的主人!
「就算我們殺掉了該隱,之後呢?」童雪的聲音依舊冰冷。
「瑪格瑞特手握天使刺,沒了束縛和擔憂,她就是下一個該隱!」她直切問題要害。
到那個時候,詛咒破除,她會准許我們離開嗎?
恐怕為了留住我,還能上演密室監禁PLAY之類的SM戲碼,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陽謀。」我打斷了她的話語,告訴她我們沒得選擇。
就算知道瑪格瑞特的心思,我們也不得不去做。
童雪默然片刻,直接道:「那還等什麼?你見不得陽光,趁夜出發吧。」
我和童雪騎上了小黑的馬背,縱馬於夜色中狂奔。
寒風凜冽,儘管我坐在前面擋了大部分迎面拍來的寒風,虛弱的童雪仍是禁不住。
片刻后,我感到一雙玉臂緊緊摟住了我的腰肢,她和我的身軀緊貼在一起。
我清晰感受到,這個堅強的女人在不住瑟縮著。
血液的大量流失,必然帶去身體的溫度。
就像一個人用冷水洗過手,片刻后那隻手反而會發熱。似乎不合乎物理學,但卻很符合生物學。
因為人體的智慧,感受到一處體溫的冰涼,會促進那裡的血液循環,讓它儘快回溫。
血液循環,是溫血動物維持體溫的重要手段。
但血液不足,這一點根本無從提起。
血馬飛奔,如利箭奔射,兩側夜景飛速後退。
跑出較長時間,我都能聽到童雪「咯咯」牙齒打顫的瘮人聲音。
即便如此,她還在苦苦堅持,沒有出聲。
我心中嘆息一聲,憐香惜玉的美好精神又沖了上來。
我拍馬叫停,翻身下馬。不顧童雪的反抗,我一把將她從馬背上摟了下來。覓了處避風的灌木叢,我將她放下,半躺在一塊巨石旁。
她的眼神沒有焦距,嘴唇乾涸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
「不準轉化我。」童雪似乎看懂了我的想法,直接打斷了我的念頭。
我眉頭一皺,深知作為教廷的一員,她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出現。
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一片冰涼。
再摸向她的額頭,卻是截然相反,燙得厲害。
「水···」童雪勉強開口,雙目迷離得厲害。
「老夥計,看好她!」我在小黑身上重重拍了一下,轉身便去尋覓水源。
一個強悍的女人失血加發燒,簡直讓人心焦。
我不敢走出太遠,在黑暗的叢林中尋覓著水源。根據土壤濕度判斷水源存在的可能性,我很快找到了一個水坑。
裡面尚有幾條魚兒在擺尾,可見水質應該沒問題。
但我仍是掬起一捧,咂了一口。水質甘甜清冽,除了可能存在的寄生蟲,應該沒什麼問題。
畢竟這是落葉林,腐爛的枯枝落葉,很容易化作滋生寄生蟲的養料。燒開喝沒問題,清水只能少量飲用。
我拿起平底鍋,舀了半鍋水,一路當寶一樣捧著跑了回去。
小黑似乎想靠近童雪,但又畏懼著什麼,遲遲不敢挪動腳步。
我一看就明白了,是她脖子上掛著的聖銀十字架。
她父親給她留下的唯一遺物。
我沒想太多,一手抱住童雪的嬌軀,一手掬了少量清水,往她嘴裡送。
然而她的意識已經燒模糊了,水在唇邊而不咽,順著她的嘴唇流淌到胸部。
「草。」我急了,發燒一定要補充水分的,這樣喝不下去水絕對不行。
我靈機一動,直接端起鍋,含了一口水在口中。
我深吸一口氣,捧起童雪的臉頰,對著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我用舌頭撬開她精緻的唇瓣,將清水一點點渡入她的嘴中。
童雪的雙眼緩緩睜開一條線,迷迷糊糊地看著我,一隻手無力地打在我胸膛。
我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像是個強X犯一樣,對她用強地嘴對嘴喂水。
簡單為她補充水分后,我撕下破爛不堪的衣物,當做毛巾淋水浸透,冷敷在她額頭,進行物理降溫。
「好···冷···」童雪囁嚅著開口。
我沒有多想,一把將她抱住。
而後,一片灼眼的銀光亮起,火燒的灼痛感在我胸口蔓延。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鬆開了雙臂,感覺整個人都快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