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篇 第10章 似曾相識
穆秦川方才打開門,一直守在門外的龜奴便陪著笑臉湊了上去:「恭喜公子抱得美人歸,小的這就帶您去碧雲姑娘那裡。」說著,弓著身子做了請的姿勢。
穆秦川自然知道那龜奴是怕自己跑了,這才跟了上來。於是斜睨了那龜奴一眼,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扔過去,「出來的急,沒帶這麼多銀子,這塊玉佩應該可以抵了。」
「……啊?」那龜奴有些蒙,握著手裡這玉佩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喲,穆大公子割肉了喲!喂,還不趕緊收著,那塊玉佩可是價值萬金的!萬一那隻鐵公雞反悔了要回去,那你可就虧大發了。」裡面齊商突然開口,穆秦川未置一詞,徑自離開。那龜奴一見人走了,生怕拿到的玉並不值這麼多銀子,到時候花媽媽肯定是要將他抽筋剝皮的,於是慌忙追了上去。
穆秦川一走,齊商直接將狗皮膏藥一般貼在自己身上的秋月推開,甩了一張銀票給她讓她離開。後者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將銀票悄悄藏好然後盈盈一拜,轉身離開。
屋內只剩兩人,辛夷自然放開了講:「穆家現在權勢如日中天,越來越囂張了。」
「呵,可不是?」提起穆家,齊商滿臉憎惡。
「那爺準備怎麼辦?真的要娶了那穆家小姐?」
「不知道。」
「啊?」
「你也說了,現在穆家權勢滔天,連皇上都奈何不了他們,更何況恭親王府。若非如此,你以為僅憑一個先帝的口頭遺詔就能讓爺低頭?」齊商冷笑。
「哼,說什麼先帝駕崩前說的,沒來得及寫下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年前,先帝駕崩,除了留有一紙傳位詔書之外,還留下了一道口諭,而這道口諭是為恭親王府世子齊商和穆遠將軍獨女穆子歸賜婚。
口諭一出,滿朝嘩然。
要知道,穆遠乃是開國大將軍穆忠的後人,因輔佐太祖皇帝開國有功甚至被賜予免死金牌。加上穆遠這些年南征北戰為大梁立下了赫赫戰功,更是威名顯赫。但隨著穆遠手中兵權越來越重,加上穆遠本人一向狂妄自負,在朝中越來越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先帝還在時還略有收斂,但自從新帝登基后越發肆無忌憚,甚至有時候上朝還聲稱舊疾發作站不得,皇上體恤著人搬了椅子,准他坐著上朝。
這樣的殊榮,可是開國元勛穆忠都沒有體會過的。
穆遠此人,已然有功高蓋主之嫌,但他不僅不避嫌,卻堅持參與朝政,動輒發動朝臣彈劾朝中要員,便是用隻手遮天來形容也不為過。
而眾所周知,恭親王乃是先皇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先皇繼位后不久,其餘八個被封了親王的兄弟不是「意外身亡」,便是主動請旨解甲歸田,總之留在京城的只有這位恭親王齊驍。齊驍只得一子,單名一個商字,世人皆道是恭親王生怕自己也走了其他八個兄弟的老路,所以乾脆讓自己這唯一一支香火從商,只要不入仕途,自然能減少些猜忌。
索性齊商經商天賦極高,才不過雙十齣頭,生意就越做越紅火,名下的產業可謂數不勝數。但齊商本人卻實實在在是個紈絝子弟,整日流連煙花之地,結交的也大多是些富家公子,若非他名下產業足夠龐大,想來恭親王名下再多財產也不夠他敗的。
可即便如此,恭親王府依然被看做是陛下親信。
不說恭親王世子齊商自小便與太子齊恆一起讀書,經常吃住都是在太子東宮,兩人關係好得當真宛如手足。甚至先帝病重時奏摺都是由恭親王齊驍代批的。
但就在這樣的處境下,先皇還將他的獨女賜婚給恭親王世子,這分明就是要放任穆遠的勢力坐大啊!
先帝此舉的意圖,沒人能摸清。
穆家小姐穆子歸自小便鍾情恭親王世子,這事天下誰人不知?如今竟然得償所願,不得不說天意。雖然明知這很有可能只是穆遠為了成全自己女兒的舉動,可這畢竟一說出來這是先帝的遺囑,便沒人敢不遵守,齊商也不例外。
但齊商卻以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伯父去世,心情鬱結,自願守孝三年,待三年期滿再討論婚事為由硬生生的將婚事拖到現在。
「爺,三年之期很快就滿了,到時候怎麼辦?」辛夷此時卻是為自家主子憂心起未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想這麼多做什麼,不還有大半年嗎,到時候再說。」齊商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辛夷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齊商打斷,「誒,你說,那個碧雲美人是不是有點面熟?」
「啊?」
「啊什麼啊?算了,問你也是白問。讓開,爺要去瞅瞅。」
「爺,您不是把那個美人讓給穆公子了嗎?」
「切,穆秦川還不就是為了噁心爺,故意給爺使絆子,他是肯定不會去見那碧雲美人的。既然他願意當這個冤大頭,爺不介意替他去安撫一下美人心。」齊商咧著嘴邪邪一笑,立馬起身去打聽碧雲姑娘的住處了。
辛夷哭喪著臉,您還真是樂於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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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閣。
弦歌平躺在床上,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等待著被宰割,想著即將發生的事竟是絕望得快要哭出來。
當她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頓時大驚。要知道,迷藥對她是無效的,唯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點了自己的穴道。弦歌試了試果然發不出任何聲音,於是她知道,這次是真的跑不掉了。
身邊來來回回兩個姑娘,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正往她臉上塗塗抹抹,而自己身上也被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衣裙,胸口大敞,甚至她能能感覺到小腿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弦歌雖然疑惑,但是突然想到昏迷前見到的那兩人,頓時有些明白即將發生什麼了,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可是試了很多次,還是動彈不得。
弦歌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為什麼不好好和麒麟學解穴呢?
「別白費力氣了,花媽媽怕你跑掉特意讓人點了你的穴道,畢竟一會是要送給客人的,五花大綁什麼的實在不好看。」許是看出弦歌試圖掙脫,其中一名女子冷笑,「彩雲,那『合歡散』餵了嗎?」
「早餵了,估摸著也該有反應了吧?」
「那她為什麼還沒反應?」
「誰知道呢?不管了,趕緊弄完,我待會兒還有客人呢。」
「差不多了。」
「那叫人來抬吧。」
「行」叫彩雲的那個姑娘轉身出門,剩下那個居高臨下的站在床邊冷冷的盯著弦歌看了半晌,突然「啪」一個耳光扇過來,弦歌頓時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只聽那姑娘嘲諷道:「別以為生得一張狐媚子的臉就能爬到頭牌的位置,來咱們『萬花樓』的爺也不是誰都能伺候得起的。」
正說著,便聽見那邊彩雲已經帶著人進來,見著弦歌臉上的五個手指印當即心下瞭然,但也未置一詞,吩咐著將人抬走。
弦歌就這樣被人抬到了人們面前,即便她是平躺著的,但依然能感覺到那些男人如饑似渴的眼神,這種類似於被人扒光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恥辱,哪怕她在那個瘋子手上都未曾有過的。
污穢的言語,嘈雜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周圍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此時此刻,弦歌恨不得馬上去死。
「麒麟」弦歌反覆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就像八年前一樣。
可是八年前她沒能等來他,而這一次呢?
弦歌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聽著,那位爺可是花了三千萬兩的,人現在有事,改日再來,你呢就先在這兒乖乖待著,等那位爺再來時可要伺候好了,以後有你吃香的喝辣的,聽見沒。」花如顏居高臨下的對弦歌訓話。
「你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難道就沒有王法嗎!」弦歌怒道。
「呵,王法?進了我『萬花樓』,老娘就是王法。」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誰敢碰我,我寧願死!」
弦歌想起來了娘。
突然鼻頭一酸,眼淚沿著眼角滑落,悄無聲息沒入髮絲中。
「想死?沒那麼容易!」花如顏面色一寒,直接拿出手絹塞在她嘴裡防止她咬舌自盡,這可是她的搖錢樹,可不能死咯!
「看好了,別給我出了什麼岔子,否則都等著老娘扒了你們的皮!」說著,扭著腰往外走。
剛出門,便撞上了急吼吼跑來的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