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篇 第35章 長生殿
「齊商你放我下來!」弦歌在齊商懷裡拚命掙扎,始終無果,最後仍舊是被齊商抱下馬車抱回到她的房間。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弦歌直接被齊商扔到床上,頭磕在牆上疼的齜牙咧嘴的。
齊商臉色始終難看得緊,看著弦歌捂腦袋的動作眉頭皺的更深,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
「公子,大夫來了。」門外傳來辛夷的聲音。
「進來。」
大夫仔細替弦歌查看了手上被燙傷的部分,又仔細的囑咐了一番便背著葯匣子離開。
「看也看過了,齊公子請回吧。」弦歌也冷著臉送客,這人今晚到底怎麼了?喝多了找她來耍酒瘋么?
「你不好好在客棧待著跑到那兒來作什麼?」齊商也語氣不善,眼刀子一個勁往弦歌身上扎。
「就允許你們花天酒地還不准我出門玩了?再說了,那是我願意去的嗎,還不是齊恆拽我去的!」弦歌沒好氣的吼回去。
「他拽你去你就去,你自己沒腦子嗎?」
「你才沒腦子,我怎麼知道你們在那種地方風花雪月!要是提前知道打死我都不會去的!」
「什麼叫風花雪月,我那是在談生意!」齊商眉心的黑霧愈發濃重。
「我管你是在做什麼,你齊世子愛做什麼做什麼也用不著和我說不是,我又不是你娘,我管得著么我?」
「顧弦歌!」齊商徹底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那句顧弦歌卻是觸到了弦歌的逆鱗,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或許別人不知,可這卻一直是弦歌心底的一根刺,淬了毒的刺。
「齊世子慎言,顧弦歌乃罪人之後早在八年前就死了,我現在叫葉無歡。」弦歌冷笑。
弦歌的反應是齊商沒有料到的,但他也知自己這是揭了她的傷疤,當即沒了脾氣,只好放下面子軟聲道:「我無意沖你發脾氣,我只是擔心你,你說」
「那還真是有勞齊世子了。」弦歌陰陽怪氣的打斷他的話,齊商原本已經被壓下的怒火瞬間又竄了上來,「喂,你非要這麼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嗎!」
「那你還想怎樣!」
兩人誰也不讓誰,就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被打開,齊恆舉步進來,
弦歌本就心情不好,再一看見齊恆心情愈發的差,乾脆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兄長怎麼來了。」齊商臉上怒意未消,連帶著聲音都格外僵硬。
齊恆並未作答,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陣,隨即走到弦歌旁邊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其實方才那柳嫣然手中的羹湯雖然燙,但是她朝自己潑過來的時候弦歌往後退了好幾步,也躲過許多,而被燙到的部分雖然紅腫看上去有些駭人,不過也已經上了葯比剛才要好多了。
「你做什麼!」弦歌掙扎不開,狠狠的瞪著齊恆,而後者只是淡淡的看著她,手下用力按在她燙傷處,弦歌吃痛,低呼了一聲。
「兄長!」齊商慌忙上前想要阻止,但對上齊恆薄涼的眼神時卻是不敢再開口。
「痛嗎?」齊恆輕飄飄的開口,可那欠打的語氣怎麼聽怎麼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
「公子不如自己來試試?」弦歌幾乎將后槽牙磨碎。
「這些是怎麼回事?」齊恆撩起弦歌的衣袖問道,後者不及反應,愣了一下,隨即而來的是被人揭開傷疤的羞憤,「甘卿底事?請你鬆手!」弦歌徹底拉下臉來,可是語氣卻冷得可怕。用另一隻手想捂住那些傷疤,但是卻只是欲蓋彌彰。
齊商知道,弦歌是真的生氣了。
弦歌胳膊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大多是有些時日的,唯獨腕上的一條,想來是才結痂脫落,露出粉嫩的肉。
齊恆像是沒聽到弦歌的聲音似的,竟是又抓起了她另一隻胳膊,撩開衣袖,入眼的亦是同樣的,只不過相比起右臂,左臂的疤痕明顯多出許多。
齊商站在旁邊,自是將弦歌胳膊上的傷看了個一清二楚,當即驚得說不出話。
「這些,都是那人打的?」齊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往日的事弦歌雖然對他說過,不過也只是粗略的帶過,並未細講,他大致也能想到那些日她過得究竟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日子,每次想到便會愈發心疼,可是在看到她手臂上縱橫斑駁的疤痕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那樣多的疤,又怎會是一日形成的?
而且,除了手臂上,她身上究竟又有多少傷?
齊商簡直不敢再去想。
齊恆沒信微蹙,「何人?」
「與你無關,怎麼,皇帝陛下與世子殿下無事可做便來羞辱與我嗎?」弦歌的眼神愈發清冷,像極了未開封的劍。
「我並無此意。」齊商慌忙解釋。
「有與沒有,並沒有什麼差別。」
屋內的氣氛劍拔弩張讓人窒息,終於,齊恆鬆開了弦歌,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他究竟意欲何為,難道僅僅是為了羞辱她?
弦歌看著齊恆的背影,籠在寬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肉里,竟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齊商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可看著弦歌冷寂的表情,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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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前幾日一直陰雨綿綿,雖然有些濕熱,但總歸還是可以承受的。可今日天放晴了,才更覺夏日難過,暑熱難當。
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過,可白日里的暑氣依舊強盛,加上聒噪的蟬鳴聲,越發讓人心生煩悶。
齊恆房中的蠟燭依舊亮著,他安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手中的書,在燭光的映襯下,輪廓分明的側顏愈發好看。
一陣風吹過,燭焰輕晃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進來。」齊恆沒抬頭,又將書翻了一頁。
「主子。」莫白直接翻窗進來的,行了個禮,也沒等齊恆開口問話,便道,「屬下無能,查不到。」
齊恆眉梢微挑,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莫白,「查不到?什麼叫做,查不到?」
「想來是有高人從中作梗,除了先前回報的那些,一無所獲。只查到蘇磁鎮,便再沒有半點線索。」
「高人?」齊恆的表情愈發高深莫測,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書頁,思慮片刻,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這麼多年都沒有半點蹤跡,可偏偏這個時候露出行蹤讓人找到,可不就是高人么?」
莫白有些莫名,「主子說的是?」
「去,把那個王富貴給我查一下,還有,蕭湛那邊可以不用查了。」
「不查了?」
「既然他能將她過去的一切都抹去,你們即便查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何必浪費時間。」
「是。」莫白轉身欲走,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復又開口道,「對了,屬下還查到一些事。」
「講。」
「當年顧姑娘被擄,顧夫人曝屍荒野,此事,興許與『長生殿』有關。」
「長生殿?」齊恆眉心微動,拿書的手倏然縮緊。
長生殿,閻王駕到,惡鬼長生,長生令出,神佛難留。
十年前,長生殿因燕國的一個世家門閥滅門案迅速為世人所知,一夜之間,三百八十六口人命喪黃泉,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憷。燕帝曾下令徹查並派兵欲剿滅長生殿,可是這長生殿的人行蹤鬼神莫測,行動之後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留下,連查都無從下手。最後,竟這樣不了了之。
自此,長生殿依舊無惡不作逍遙法外,乾的是殺人越貨謀財害命的買賣。
起初他們並不挑生意,只要你出得起價,便是殺了皇帝都行。可不知為何,從三年前起,長生殿便不怎麼接生意了,每個月只發出一枚長生令,只要拿著長生令才有資格讓長生殿為他賣命,只不過便是拿了長生令來,若是那人長生殿的人不想殺,那也是徒勞。
江湖中還曾有人打趣道這殺人的閻王是和關二爺拜了把子不成,竟還講起了仁義。此話被不少人當笑話講過,可是長生令一出,還是令人聞風喪膽。
當年的事,竟然將這殺人的閻羅殿牽扯到了一起?
「是」莫白答道,「當年顧羨之在朝隻手遮天結下的仇家想來也不少,若是有人想借長生殿的手除掉他也說得過去。且近日查到,當年參與此事的人興許還有漏網之魚。」
「哦?當年那些人不是盡數被殺,竟然還留了活口?」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那人參與其中,不過屬下已經派人盯著了,想來不日便會有答案。」
「嗯,做得好。」齊恆頓了頓,「連枝那邊怎麼樣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在他們身邊都已經安插了我們的人,穆將軍暫時沒什麼異動,不過裴相近來倒是頻頻進宮,除了探望皇後娘娘,偶爾會去太后的壽康宮拜見。」
「裴肅。」齊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隻老狐狸這便坐不住了么?那宋懷庭那裡呢?」
「一如往常,不過最近太傅卻是一改往常,下朝後便直接回府,別人的邀約一概都推了。」
「外面的推了,那上門的呢?」
莫白想了想,答道:「好像只見了陳侍郎。」
「陳弘文?」
「是。」
「這倒是奇了,陳弘文乃是裴肅的門生,這下倒是有趣了。」齊恆將手中的書放下,若有所思的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自齊恆登基,朝中看似一片君臣和睦,但實則暗自暗藏洶湧,丞相裴肅與太傅宋懷庭分庭抗禮,各有門生,兩幫人明著暗著的較勁。兩個月前,恩科放榜之日,百餘參加考試的書生聯名上書指出吏部尚書賣官鬻爵,有礙科考公正,並在宣武門伏地請書,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此事傳入陛下耳中,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要知道,那吏部尚書章澤林可是裴相的門生。
此案意味著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尤其是皇帝下令,讓太傅宋懷庭負責徹查此案。
個中深意,更是讓人難以揣測。
就在朝中人人自危的時候,皇上卻說要親自送長公主出嫁,並親訪陳國,將國內的大小政事交由裴相打理。
頓時更讓人一眾大臣摸不著頭腦。
「讓連枝繼續盯著,時不時的給那宋懷庭一點甜頭。」
「是。」
「下去吧。」
窗外依舊明月高懸,只是一大片烏雲緩緩靠近,原本皎潔的月光逐漸暗淡了下來。
只不過,螢火豈能與日月爭輝?
便是烏雲,擋得了一時,又豈能遮得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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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定不敢相信,非歡今天睡了整整一天!【驚恐臉】感覺自己已經是一條死狗了……
我覺得今晚肯定睡不著了,所以準備和基友一起開黑,為了在氣勢上壓倒敵人,我們特意做了五個頭像,連起來是「還不快投降」O(∩_∩)O哈哈哈~感覺好流弊有木有!如果那天有寶寶開黑遇見了這樣一排頭像的傻逼,一定就有一個是非歡~\(≧▽≦)/~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