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偷聽妖怪談話
吳良新早已聞到了甜瓜的香味兒,正饞涎欲滴,也沒客氣,接過來在身上擦了擦,「咔嚓」「咔嚓」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讚美道:「這甜瓜真好,又香又甜。今年夏天第一次吃到這麼好的瓜。」
亓曉婷心道:那是,這是神土息壤里種出來的,還有靈氣哩,今晚遇上是你的造化。嘴上說:「那你就多吃個,我背簍里還有不少。」
吳良新:「買的?」
亓曉婷被他捧的有點兒暈乎,心想:我要是說買的,他必定吃著不踏實。便說道:「自己種的,賣剩下了些,拿回來自己吃。」
吃完了甜瓜,吳良新大概想還人情,解開背包拿出兩個玉米面窩頭,遞給亓曉婷一個,說:「半宿了,甜瓜不解餓,吃個窩頭,也好有勁兒趕路。」
亓曉婷趕了大半夜路,肚子還真有點兒空的感覺。前幾天趕夜路,她都是摘一衣兜棗或者拿個窩頭帶出來,餓了,一邊走路一邊吃。
今天由於買了背簍,她又一心想鍛煉身體,便只裝了幾個甜瓜背著。又因為提心弔膽地趕路,也就忘了吃。
見吳良新給,心道:吃就吃,再到空間里拿又得驚動兩個人。大不了分手時多給他兩個個甜瓜補回去。便接過窩頭,大口小口地吃起來。
吃完了也歇夠了,兩個人便一路走一路說說笑笑,很有些友好的氣氛。
「好善老弟,口渴了,咱找個地方喝口水,好不?」
快走到村子里的時候,吳良新建議道。
「那你再吃個瓜。」亓曉婷說著,就要放下背簍拿甜瓜。
吳良新忙攔住:「不啦,你的甜瓜忒甜,不解渴。」
這倒是實話。西瓜和甜瓜雖然都有水分,但吃后仍然有口渴的感覺。
這一下亓曉婷卻為難了:先時曾給他說自己就是前面村裡的,現在到了村邊上,他又要喝水,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夜深人靜,家裡人都睡下了。那,我們找個坑塘喝點兒吧。」亓曉婷只好委婉地拒絕道。
吳良新:「哎,坑塘里的水如何能喝?又洗衣服又洗澡的,太不幹凈了。我知道你們村南有口土井,你們一村的人都吃那個,咱過去喝點兒去。」說著就拐向了另一個方向。
亓曉婷怕被揭穿謊言,也不敢問,只好悶悶地跟了過去。
土井果然就在村邊上,上面什麼打水的工具也沒有。吳良新打著火鐮往下照了照,發現在一人來深的地方有個台階,是人們為了撈梢或者水位下降時提水用的。此時蹲在上面就能捧到水。
「這樣吧,」吳良新收起火鐮,望著呆立在一旁的亓曉婷說:「咱倆倒替著喝。我在你腰裡拴根繩子,把你順下去,你喝夠了我再把你拽上來。然後我再下去。」
「這……能行嗎?」亓曉婷望著黑洞洞的井口,有些猶豫。
「怎麼不能!」吳良新語氣堅定地說:「咱倆都是大老爺們,還拽不動對方?再說上來時還能蹬著井壁,費不了多大力氣。何況腰裡又拴著繩子,出不了事的。」
到了村邊卻不讓家裡喝口水,亓曉婷本來就理短,見他如此說,也只好順著杆子往上爬。
「我先把你順下去吧,我喝不喝的無所謂,就要到家了。」亓曉婷說。
吳良新卻擺擺手:「在你村邊上,你了解井裡的情況,上來后再給我具體說說,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
亓曉婷一來理短,二來也想儘快結束這場謊言遊戲,好分道揚鑣讓吳良新趕緊走人。再一個是她還真感到有些口渴,便點頭同意。
吳良新從包袱里拿出一根繩子,拴在亓曉婷的腰間,把亓曉婷順下井去了。待她一下到井下的台階上,吳良新把繩子往井裡一扔,背起亓曉婷的背簍跑了。
原來,吳良新本就不是好東西,在村裡坑綳拐騙慣了。聽說亓曉婷賣瓜回來,猜想她背簍里一定有錢。這才設圈套把她偏下井底,自己好拿著東西走人。
直到這時亓曉婷才知道上當受騙,暗罵自己糊塗:前世里父母常囑咐自己,不要給陌生人說話。怎麼到了這世卻與陌生人交起朋友來了!
亓曉婷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台階離著井口一人多高,下面的人站著,上面的人趴著,能夠著手,一個人卻絕對上不去。
亓曉婷喊了幾聲沒人答應。閃到空間里去,深更半夜的,龍一一定問發生了什麼情況。這種弱智被騙之事,亓曉婷還真不打算讓他知道。
光坐著又怕打瞌睡掉進井裡。萬般無奈,便坐在井裡的台階上演練起祭物術來。想等到明天早晨有人來擔水時再上去。
練著練著,忽然聽到上面刮過一陣怪風,緊接著聽到有響動。忙收了演練,靜靜地聽起動靜來。
須臾,聽到一個個破鑼似的聲音說:「這裡有生人味兒。」話音剛落,又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嗯,還真是有,咱找找。」
生人味兒?
亓曉婷一激靈:妖魔鬼怪才稱人為生人哩,難道上面來的是妖怪?聽聲音個頭不小,自己又在井裡處於不利地位,千萬別讓妖怪發現自己。為了保險,亓曉婷趕緊念動咒語,讓息壤口罩暴漲並包裹起自己來。
「咦,忽然又沒有了。」破鑼似的聲音又說道。
「可不,還真是的,怎麼說沒就沒有了呢?」尖細的聲音說。
破鑼嗓音:「準是剛才有人從路上路過,遠了也就聞不到了。」
尖細嗓音:「可能。這麼個苦水井,誰半夜三更地來這裡擔水!」
苦水井?吳良新不是說一村人都吃這井裡的水嗎,怎麼是苦水井?難道這個吳良新也騙了自己。亓曉婷在息壤被的掩蓋下,用手心兒盛了一點兒水嘗了嘗,果然苦的舌頭髮澀。在心裡又罵了一回吳良新。
只聽破鑼嗓音又說:「就是嘛,我說人類才傻哩,從這個井往西南走一百步,在那裡打井,水位又淺水又甜,比這口井強多了。愚蠢的人們,卻死守著這麼口苦水井用。」
尖細嗓音:「他們都是凡人,哪裡知道這些玄奧事。往後說這些話還真的注意一下環境,別讓他們聽了去打出甜水井來,豈不是我們泄露了天機。」
破鑼嗓音:「現在沒生人味兒了,說什麼也不要緊了。哎,你不是說有個秘密告訴我嗎?趁著這會兒沒人,趕緊說吧。」
尖細嗓音:「是這樣的,北邊李家村李老財主的女兒得了一種怪病,滿身長瘡。請了很多名醫,誰也治不了這病。
「李老財主半百才有了這個女兒,又出落成了一個大美人,寶貝的不行。貼出告示說,誰要能治好他女兒的病,賞銀二十兩,還要招為東床。
「我本想前去揭榜,只可惜我的道行不深,不能幻化人形。咱倆是老朋友了,所以把你約出來,單獨對你說。」
破鑼嗓音:「難道老弟有治病之方?」
尖細嗓音:「那是自然。這個村裡有戶姓房的,他院中有個養魚池,池邊有棵梧桐樹,樹下有隻大白鵝。切下一塊那梧桐樹向陽面的樹皮,再用房脊后的陰瓦片烘乾研碎,用大白鵝頭上的血拌勻,就是一副很好的治療那小姐病的良藥,抹上一點兒就好。」
破鑼嗓音:「確實是個好事,既能落錢還能得到女人。我雖然能幻化成人,但也只能在夜間,太陽一出來就又變回去了。這樣吧老弟,這事你不要再對別的妖們說了,我加緊去修鍊,不出一個月准能成功。
「待我白天能穩住人形后,就用你說的這偏方去配藥醫治,娶個美娘子做壓寨夫人。」
尖細嗓音:「大哥你放心,就憑你救了我,這個秘密說什麼也給你保。今晚我給你說了,這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斷不會有第三者知道。你儘管放心修鍊去。那小姐的病是皮膚病,雖然痛苦,卻不致喪命。你就修鍊仨月五月也還是你的。」
破鑼嗓音:「一言為定。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說完,兩個妖怪便離開了井台。
亓曉婷在井下面,把妖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又想起嬌娜搶人家熏雞吃,自己賣了兩簍西瓜才頂清了賬。要指望賣西瓜掙二十兩銀子,可費老鼻子勁兒了。
自己身上帶著龍涎草藥水,就是沒那偏放,也能治好女孩兒的病。但藝不壓人,多掌握一種偏方終究是好事。不行就雙管齊下,一準能治好那女孩兒。二十兩賞銀要她一半兒,也解解自己的饑渴。何況這還是救死扶傷積德行善的美德。
心裡這麼一想,便把李家村李老財主和偏方牢記在了心裡。
第二天早晨,一個老漢來井上擔水,發現了井下二階台上的亓曉婷,就找人把她救了上來。
為了感激人們的救命之恩,亓曉婷一上來,便對救她的老者說:「老大爺,你們村裡這口井裡的水太難喝了,苦的糊嗓子,怎麼不打一口好井?」
老者說:「這水是難喝,可是我們打了很多井,都沒打出水來。沒辦法,全村人只好吃這口井裡的水了。」
亓曉婷:「從這口井往西南邁一百步,在那裡能打出好甜水井來,水位還很淺。」
老者半信半疑地說:「你說的准嗎?」
「准!」亓曉婷很乾脆地說。
老者心想:看這個小夥子慈眉善目的一副忠厚相,不會是騙人的。試試又有何妨。便召集了村裡的人,讓亓曉婷給定出了位置,開始動手打起來。
不到一天的工夫,果然見水了。打上來嘗了嘗,甘甜的很。村民們感激的了不得,要設酒席招待亓曉婷。
亓曉婷心想:酒席宴上人一定很多,自己帶著口罩不能吃,摘下來,又怕被看出給酈府送信兒。謊稱自己吃齋,只需煮一鍋小米粥便可。村民只好依言,做了一鍋香噴噴的小米粥,外加幾個素菜。
吃飯時,老者要陪著她,她又謊稱自己不習慣守著外人吃飯。老者以為她嘴上或者鼻子上有殘疾,不願意讓人看到才戴的口罩,也就隨了她的意願。
酒席沒有擺成,飯也很簡單,人們不過意,便給她送來了很多禮物。
亓曉婷對村民們說:「大家的心意我領了,東西我一樣也不收,只求大家幫我一個忙。」
「先生有話請講,別說一個,十個八個我們也幫。」一個村民說。
亓曉婷:「你們村是不是有戶姓房的人家,他的家中有個養魚池,池邊有棵梧桐樹,樹下有隻大白鵝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