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將孫子裝到底
也正是這時,阿狸面無血色的由樓門裡一拐一拐的走了出來。那副神情像是隨時都會暈倒一樣,手裡多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塑料袋,不用問,除了消炎藥,就是些女人用品,她讓我拎著,我搭理都不搭理她一眼,徑直的朝醫院大門走去,這是個早晨,老子懶得一大清早就拎著這些女人的「穢物」。
走出大門回頭看去,阿狸的嘴已然撅到了眉心,管丫死活呢,老子還得去上班,於是伸手攔了輛車想把她塞上去,可誰知這孫女卻死氣白咧的讓我把她遞送回府。
一大早晨來這種狗屎地方,又遇到那麼個狗屎小白臉子,加之剛剛接到的這麼個狗屎電話,滿心不痛快的我忍耐到了一種極致,扭頭兒對她嚷嚷了一句:「滾蛋,老子不欠你的,跟你坐一起太臟!」,誰成想,就這麼一句,卻招來了附近幾十名大爺大媽的圍觀鑒賞,我甚至聽見一拎著白菜的老娘們兒跟身邊人念叨:「喲,您瞧,這小媳婦兒一準兒給這爺們兒扣了一頂綠帽子,這不,來這醫院的哪有個好人,也別說,現在這年輕人啊」。
我瞅著這倆煞筆嘴角冒出來的白沫子就是一陣噁心,直眉瞪眼的沖著那倆娘們兒嚷嚷了一句:「有事兒放屁,沒事兒少特么架秧子」。
這人群越圍越多,搞得那計程車司機都直喊「少爺,要不您再換輛車得了,我這還得奔命吶」,作勢就要按喇叭走人的樣子,我看著這一種圍觀,也不想久留,全國各地都特么一樣,這些圍觀的,大部分估計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保不齊有人還以為計程車碾了人了呢,我甚至還看到幾個上歲數老么咔嚓眼的老頭兒直往車軲轆底下瞅,一天到晚有點事兒沒點事兒幹了!
阿狸拉扯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坐進了車裡,抬手遞給司機一百大鈔,隨後只說了句「望京,甭找了」,就再也不抬頭的一腦門子扎進了我的懷裡。
一股子心酸勁兒又由心底里冒了出來,這一幕又變得熟悉至極。
我趕忙推開阿狸,卻再也狠不下心來說任何一句狠話,眼前的狸子就像猛然間換成了幾年前的她,我依稀記得,當時的她,也是如此的依偎在我的身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那麼漂亮紅潤的嘴唇兒也變得再無生機。
我撫了撫阿狸的臉蛋兒,告訴她「這個月出門兒多穿幾件兒一副,最好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兒,在家睡覺一定壓床被子,別看是夏天,最好也多蓋點,千萬別吹空調也別看電視,尤其不能喝涼水吃冰棍兒啃大螃蟹,回家弄點紅糖水黑芝麻糊」。
直說得我自己都有點兒煩了這才罷休,轉手讓司機靠邊停車我得下去趕地鐵上班,卻誰知阿狸一把拉出我的胳膊,那力道很大,直把我拉近了她的身邊,摟著我的脖子在我邊咧嘴樂著邊說:「二小兒哥,但分你丫下輩子還是個站著撒尿的,老娘一準兒一把屎一把尿當牛做馬的伺候你服侍你,給你做個好媳婦兒,你看我下輩子的實際行動吧」,說著,就一把把我推向車外關上了車門。旭日灑向街頭,人群川流不息,而我,卻一臉懵逼的咀嚼著阿狸留給我的這份遺言,大概意思是不是可以總結為「這輩子不見了吧?」
心情大暢,哼著小曲兒在離律所不遠的衚衕里找了個早點攤兒,又拎了碗豆腐腦兒對著碗邊兒吸溜了起來,正吆喝著讓穿著白圍裙的大閨女再給來根兒油條,您猜怎麼著?正這個節骨眼兒,身後突然一個人猛的一拍我肩頭,我一嘴的豆腐腦又重新吐回了碗里。
心裡罵著娘轉過身去,卻看到我的老闆,也就是我們律所的主任拎著他那輛X6的車鑰匙在我身後晃悠,不時的還要東張西望幾眼,這可和他平時那人模狗樣一副大義凜然的性情截然不同。
我心裡合計著是不是我東北那趟私活兒的事兒敗露了?不應該啊,這事兒還沒開始,剛特么收了個定金就露了風兒?
他扔給早點攤兒十塊錢幫我把帳買了,轉身就把我拽到了一個陰涼處,往兜里一掏,居然掏出盒軟中華來,他這個舉動讓我幾乎斷定肯定是那件事兒暴露了,要知道,我們老闆這個貨兒別看平時吃香的喝辣的玩兒軟的,但他卻從來不抽煙,這煙一準兒就是散貨煙啊。
我剛要湊到他身邊跟他說「兄弟也是餓的不行了,老闆您高抬貴手」,可誰知道還沒等我動身,他卻先湊了過來,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有個案子出了點事兒」。
我一聽他這話頭兒,擺明了不是我的事啊,看這樣子,是所兒里的案子出了事兒,這讓我心裡頭立刻踏實了不少,茲要不是我犯了案,管他二五七八十呢。
但漂亮話兒還是該往外扔往外扔,絕不吝嗇,立刻對他說:「老闆,您待我不薄,有事兒您言語,只要不是讓我干犯法的,赴湯蹈火,您放心吧」。
這種話,我一秒能編出實際中答案來,但前提只有一樣,「不犯法」,既然是不犯法的,那就隨便唄,還能咋著?
他低著頭一聽,立刻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沒什麼大事兒,我得出去呆兩天度個假,所兒里的合伙人那些二老板們我信不著,這幾天你盯著點兒,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無論是誰的,都給我發簡訊,這是我的新號碼」。
說完,就塞給我一張紙條,寫著一串數字,紙條下面,赫然還墊著兩沓兒剛從銀行提出來捆好了的百元大鈔。
我一聽,我靠,這孫子這是要跑路嗎?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兒啊?一時間失了神,原本信誓旦旦的心神立刻轉為猶豫不決,而且還掛在了臉上。
老闆一看我這臉色,輕咳了一聲,隨機低聲說:「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別不識抬舉」,伸手就把錢和紙條塞進了我的兜里。
沉甸甸的兜立刻給了我莫大的勇氣,任他刀山火海也休想再把這真金白銀由這個布口袋裡掏出來!
我立刻給自己打圓場兒說:「老闆,這是您賞給我的臉,我怎麼也得給您兜著,但按理說這活兒不都是小輝子幹嗎?怎麼也輪不到我啊?,我剛才是在合計這個,要是讓他知道了,一準兒今後給我穿小鞋兒」。
剛說到這兒,就看到老闆臉色一沉,我心想,壞了,小輝那孫子和老闆秘書那點破鞋事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