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間
是夜,白日里的悶熱散去些許,括噪的蟬鬼兒總算消停不少,偶爾聽得池子里幾聲蛙鳴和「噗通」聲。
這夜,沐府里大批的人都失眠了。
沐青陽只穿了裡衣在屋子裡來回不停踱步,兩步一嘆息,周氏坐在床頭看著沐青陽的身影,捏著綉帕低低抽泣著。
「老爺,咱家晚兒真的不嫁不行嗎?」
沐青陽聞言,沒答話,又是一聲濃重的嘆息。
他奉命修洹河堤壩不過五六日的光景,知小女蘇醒,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這本是高興的事,卻不料走到一半就被姜公公攔了去,進了宮,皇上便告知他已將小女賜婚洵王,他多有不願,那個洵王……是個傻子殘廢,他如何能……
他一句:「小女性子野,恐……」話還沒說完,便遭到了皇上的怒斥,他哪裡再敢拒絕這門親事,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聖旨已下,再無緩和的餘地,他只能認命,他的女兒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沒得選!
而這一邊,徐晚晚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發獃。許是白天睡多了,這會子卻精神得不得了,回想著發生的一切,她不禁輕嘆。
上一世的她二十五歲便成了魔法師協會的首席魔法師,是父親的驕傲,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死在自己的孿生姐姐和未婚夫手裡,這劇情算是老套的了,更讓她始料未及的是自己還穿到了異世,這個叫做沐晚卿的女子身體里活了下來。
縱然她覺得像做夢一樣,可是她能重生已是天大的幸事,便也坦然接受了她徐晚晚此刻是沐家的小小姐沐晚卿的事實。
有一點她卻覺得奇怪,下午想了很久也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沐晚卿會掉下懸崖還摔傷了腦袋,是不小心還是有人暗算?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要弄個明白,她借了沐晚卿的身體,也不會讓真正的沐晚卿白白死去。
而她一醒來就被皇上賜婚,這中間是否有關聯她不得而知,但她身為一個天才魔法師的直覺卻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就好比她院子里的扶桑幾個丫頭,自打被沐老太爺去寄春苑回來后就有意無意躲著她,伺候她倒是盡心儘力,只是她若多問一句話,扶桑和扶蘭不是轉移話題就是找借口離開,尤其是在她問起她的賜婚對象洵王時,她們避她像瘟疫似的。
這期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改明兒個她得找扶桑問個明白。
心裡頭有事,徐晚晚更沒了心思睡覺,翻來覆去的,加上頭上的上不時隱隱作痛,愈發煩悶起來。
若是前世的她,這點小傷只要稍稍利用風系魔法便可治癒,現在卻只能喝著苦死人的葯等著傷口結痂。
聽扶桑說她的額頭撞在鋒利的石頭上劃了一道極深的口子,昏迷了數十日之久,大夫說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額頭多了道疤,那不就等於毀容了嗎?徐晚晚惆悵,這臉多重要啊,毀了容她以後還怎麼混?
輾轉反側間,徐晚晚一個翻身突然腰間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疼得她幾乎飆淚。
「哎喲」一聲坐了起來,徐晚晚伸手去摸硌著她的那東西,眉頭一皺,感覺像是手鐲之類的東西,心裡頭立馬不悅起來。
扶桑她們幾個丫頭也太不細心了,被褥下面藏了這麼個鐲子竟然都沒發現,害她被硌得生疼。
惱歸惱,徐晚晚還是好奇的掀開褥子將其拿了出來,觸手的一瞬間,徐晚晚身子一顫,彷彿有一道電流從體內流過。
這鐲子的觸感竟然太過於熟悉,心裡頭有些猜想讓她突然激動不已,一個翻身便從床上爬起來。
此刻徐晚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鐲子上,絲毫沒有察覺房頂的磚不知何時被人挪開了一塊,屋裡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黑袍男子伏在房頂附身向屋子看去,墨發垂下大片,將一張俊臉擋去了一半,看不清真容。
一襲黑袍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幽幽的月華下也不易被人察覺。
那一雙星眸里清冷一片,目光如鷹一般凌厲地觀察著屋子的人兒的動靜。
在看到沐晚卿從床褥下摸出了什麼東西,一個翻身從床上爬起來走向窗邊時,一張蒼白憔悴的小臉在月華下入了他的眸子,下一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徐晚晚將鐲子迎著窗外清冷的月華,勉強看清鐲子模樣的瞬間,嘴角上揚,喜不自勝。
這鐲子,分明就是她上一世身為魔法師時隨身攜帶的空間錯不了,身為魔法師的她能夠感受得到來自空間本身散發出四系魔法的氣息。
鐲子本身是鉑金打造的,雖不名貴,卻比世間所有金銀器還要貴重幾分,這裡面可是存了不少好東西,都是上一世她收集的。
徐晚晚高興得都快有些找不著北了,拿著鐲子猛親了兩口,嘿嘿傻笑著。
黑衣男子將這一幕同樣盡收眼底,眸子里瞬間閃過一絲鄙夷,在他眼裡,這廝不過是個愛財,沒見過世面的傻妞罷了!
無奈地搖搖頭,心道沒必要再看下去了,於是將移開的瓦片重新合上,一個掠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徐晚晚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喜悅之中,只要有了隨身空間,她想要什麼沒有,說不定這具身體也能和前世的自己一樣可以修鍊魔法,而有了她隨身空間里的東西幫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如此想來,白日里的那些糟糕心情都瞬間煙消雲散了,只有樂不思蜀。
徐晚晚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入空間里將那個又硬又高的破枕頭換成柔軟舒適的真空枕頭,念了半天咒語才發現空間手鐲竟然紋絲不動。
她徹底傻眼了,不死心地又試了幾遍,還是沒有絲毫動靜,氣得徐晚晚差點兒把東西給砸了。
冷靜下來,她又拿著手鐲研究了半天,開始她還以為東西有假,只是相似,可是魔法師和自己的隨身空間是氣息相通的,她不可能認錯,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一開始的好心情又瞬間化為烏有,纏著繃帶的腦袋更是一陣一陣的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