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糾纏18
季歡喜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與其讓她不人不鬼的活著,還不如讓她乾脆利落地死了!
她腦子裡迅速略過一堆東西,也不知道哪些能夠用來制止趙宇,隨便抓住一點什麼趕緊開口:「你不想知道何冰然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嗎!」
趙宇微微歪了一下腦袋:「趙冬梅做的?你放心,我能讓她死一次,我就能再殺她一次!」他眉心擰出一股戾氣來,「你們真是奇怪,為什麼非要死了……才懂閉嘴呢?」
這話季歡喜覺得熟悉,才聽到的瞬間,感覺有一股寒意順著脊柱攀了上來。
這時鐵器碰擊的聲音由遠而近響了起來,季歡喜抬頭看去,見一個人影穿過一座座墳,向他們走了過來。
趙宇把手裡的煙頭扔到地上,抬腳碾滅了。
那人越走越近,季歡喜恍惚覺得有些熟悉,等看清他手裡抱著的東西,低呼出來:「是你……」
髒兮兮的中年男人,眼睛藏在油膩的額發後面,像是隨時在窺探著什麼,懷裡抱著一個棉布包裹,不知道的人會以為裡面包著的是嬰孩。
但季歡喜知道不是。
她慢慢屏住了呼吸,沒想到遠在車站見過一面的人,竟然在這裡又遇到了。
趙宇聽到她的話,皺了皺眉頭,問那男人:「老岑,怎麼,你認識她?」
老岑覷著眼睛打量季歡喜,搖了搖頭,咧嘴笑了:「不認得,不過我南來北往這麼多年,在哪裡打過一個照面,也是有可能的。趙先生別怕,我既然收了你的錢,縱然是認識的人,我也照殺不誤。」
他眼珠子轉了轉,盯上趙宇:「這就叫,江湖道義。」
季歡喜心臟跳的厲害,緊張恐懼地白爛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岑走到自己面前,用貪婪而油膩的目光一寸寸的檢查著自己,然後滿意地舔了舔牙齒:「趙先生,古人說這世上無巧不成書,可真是這個道理,年輕的女人啊,我正好需要。」
他掀開那塊布,把一直緊緊包裹住的像是被燒焦了似的嬰兒軀體拿出來。
季歡喜確定那東西無論是被燒過還是怎麼樣,一定已經是個死物了,卻親眼看見它扭動著四肢,睜開了眼睛。
它的眼眶裡空無一物。
老岑輕輕拍打著它,就像哄小嬰兒睡覺一樣:「孩子,來,老爹給你找的新身體好不好?」
嬰兒一點一點地扭過來腦袋,然後長開嘴巴發出了尖利的哭喊聲。
季歡喜聽過小孩兒哭,但不是這樣子的,這種聲音更像是被扔在烈火中的人所發出的痛苦的哭嚎。
她只感覺有什麼東西隨著那聲音猛地向自己撞擊過來,她沒有過這種經歷,卻也覺得某一刻,自己的靈魂被震了出去。
她整個身體頓了一拍,半晌才回過神來,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噓……」老岑眯著眼睛沖她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走到她身後將系在她手腕上的繩子解開,不等季歡喜掙脫,將一隻胳膊交給趙宇,自己握著另一隻胳膊。
季歡喜敏感地察覺到危險,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誰料這老頭看上去瘦小,手上力道倒很大,鉗得她一點掙脫的空隙都沒有。
季歡喜急的眼淚都要飆出來,這邊老岑拿刀對著她的手腕,那邊被放在地上的嬰兒扭動著四肢向她爬了過來。她雖然不知道後續要發生什麼事情,卻也知道在自己的命就在頃刻之間。
這頃刻之間……
一把刀擦著她的臉飛了過去,徑直將抓著她的老岑的手死死釘在了樹上!
老岑痛的怒吼了一聲,季歡喜也尖叫出來:「譚朝!!!」
譚朝大大對於此刻的季歡喜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季歡喜喜極而泣,邊哭邊趁著趙宇愣神之際一把推開他,解放了兩隻手麻利去解綁在腳上的繩子。
嘴上還不忘了去提醒他:「譚朝!地上那個!那個玩意兒!」
在地上爬的東西顯然對季歡喜十分執著,不管它的主人老岑,而是繼續向季歡喜爬過去。
譚朝垂眼掃了它一眼,然後抬起胳膊擋住撲過來的趙宇。趙宇剛才在季歡喜面前橫成那個樣子,到譚朝這兒也慫了,臉上的肌肉都在抖動,沒有章法地往譚朝身上倫拳頭。
譚朝先是擋了他兩下,然後一腿掃倒了人,單膝壓他肩膀上,右手在人頸間重重按了一下。幾秒鐘的功夫,季歡喜解開了繩子再抬頭,就見趙宇已經沒有知覺地趴那兒了。
老岑咬著牙拔下了刀,右手掌鮮血淋漓,他倒是個狠的,氣的眼睛都紅了,死死盯著譚朝:「兄弟什麼人!哪個道上混的?在下南嶺岑立,不如行個方便。」
譚朝沒理會他,看著季歡喜沒事兒,向前走了幾步,一腳踩在那具焦黑的嬰兒屍體上。
它發出吱呀的聲音,四肢徒勞擺動著。
老岑這下看出譚朝不是個樂意攀關係的人,當即冷笑一聲:「不管你是個什麼東西,既然敢來,我就敢要你的命!」
譚朝等季歡喜跑到自己身邊了,抬手把她撈到身後,這才冷冷地對老岑說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我的人。」
他語氣清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季歡喜待在他身後,卻隱隱感覺到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老岑一身破衣服鼓鼓囊囊的,裡面還真藏了點東西,他右手兀自攥起來,左手從兜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向譚朝這邊扔了過來。油紙包在半空中散開,頃刻間漫天粉末傾灑出來。
只聽老岑大喊了一句什麼,粉末陡然著了起來。
季歡喜一時間只看到天幕下一層火光。
譚朝倒不著急,轉身來往季歡喜腦門上輕輕一拍,一股清涼的順著她眉心淌了下去。
季歡喜眨了眨眼,覺得清醒了許多。
隨後譚朝頭也沒回,反手往天上一抹,那火色一下子黯淡下去。
「你還愣著幹什麼!幹掉它!」老岑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
被譚朝踩在腳下的嬰兒一下子尖叫起來,同時原本乾枯的身上也如蛇蛻皮般一層層乾裂。
譚朝看它片刻,似乎有些憐憫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不該,試圖用我的刀。」
拿著那把黑色短刀無聲向他衝過來的老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是再說自己,腳下卻已經停不下來,只狠了狠心,加速向他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