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所以她對生病這件事是有些懼怕的。
後來師父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身子越來越差,她的這種懼怕就更深了。
昏昏沉沉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日子,看到師父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卻還努力的對她露出笑容,看上去安靜而又祥和。
可她知道師父其實是很痛苦的,也知道他臨死前一定還想見師兄一面。
於是她想去把師兄找回來,可是師父卻拉住了她,不讓她去。
白芙固執的打好包袱準備悄悄離山,一抬眼師父卻已經死了,手邊放著一個空空的葯碗。
服毒自盡。
她哭的傷心,師兄這時卻出現在她身後,指著已經死去的師父,說是她殺了他!
「我沒有,我沒有……」
白芙哭著解釋,師兄卻說什麼都不肯相信,面目猙獰的衝過來要掐死她。
一個高大的身影這時陡然出現在師兄身後,一把將師兄按倒在了地上,手上鋒利的菜刀高高舉起,咔擦一聲朝著他的手腕兒就砍了過去。
「不要……不要!」
白芙失聲尖叫,那人這時抬起頭來,咧開嘴露出瓷白的牙,臉上濺滿了血跡。
他撿起地上那隻斷手,對白芙晃了晃,笑著問道:「阿芙,吃嗎?」
「啊!」
白芙猛地睜開了眼,以為自己終於從那噩夢中擺脫出來了,入目卻是跟夢裡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緊緊貼在她的眼前,比夢裡還要清晰。
她再次尖叫出聲,驚恐的向一旁躲去,心中不斷的呼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這床上的空間太狹窄了,對身材高大的蔣巔來說更是如此。
他猿臂一伸一把就將她撈了回來,關切的問:「阿芙,你怎麼樣?好點兒沒有?」
沒有!不好!一點兒都不好!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不知道你怕血,要不就不會在這院子里用刑了。」
蔣巔有些內疚的道。
白芙淚流滿面:我不是怕血,我是怕你!你快點兒放開我啊!
「好了好了別怕別怕,我已經洗乾淨了,身上一點兒血都沒有了。」
蔣巔把她擁在懷中溫聲安撫。
白芙哭得不能自已,鼻端明明聞到的是皂角的香氣,卻莫名覺得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只想遠離。
蔣巔哄了半晌也不見好,愁得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團,還是一旁的小丫鬟看不過去,讓他先把白芙放開再說,不然怕白芙要喘不過氣了。
他這才發覺白芙已經漲紅了臉,也不知是哭的還是被他勒的。
蔣巔鬆手,尷尬的撓了撓頭:
「我……我這人粗手粗腳的習慣了,下手沒個輕重,阿芙你下次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就說一聲,我立馬放開你。」
說你個頭啊!我能說嗎!
「哦對了你不會說話……」
蔣巔又摸了摸鼻子。
「那……那你就戳我一下,戳我一下我就知道了!」
戳戳戳!我戳瞎你你信不信啊!
白芙心裡發狠,實際上卻怕得不行,縮在床角瑟瑟發抖,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將軍,先讓姑娘把葯喝了吧,不然該涼了。」
小丫鬟捧著葯碗說道。
「對,該喝葯了!」
蔣巔將碗接了過來,舀了一勺要親自餵給她。
白芙卻縮回角落裡不肯出來,任他如何哄勸也不行。
「再不過來我可直接給你灌了!」
蔣巔故意黑著臉嚇唬她。
白芙一聽,哭的更厲害了,直在心裡哭爹喊娘。
蔣巔又好言勸了幾句,見怎麼都沒辦法讓她冷靜下來乖乖喝葯,索性真的將她拉了出來,像她昏迷時那般,自己仰頭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她的嘴就湊了過去。
白芙冷不防被嗆了一口,回過神后又羞又惱,下意識的用力推開了他。
蔣巔擦擦嘴角,勾唇一笑:「你不喝我就繼續灌,你自己看著辦。」
說著又要含一口到嘴裡。
可葯碗剛剛湊到嘴邊,卻被白芙一把搶了過去,三兩口就喝了個精光。
蔣巔笑了笑,將那葯碗拿了回來,給她擦了擦嘴角的葯汁。
「這就對了嘛,生病不喝葯怎麼行?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不聽話呢。」
白芙不理他,擦著眼淚再次縮回到床角去了,扯過被子就蒙住了頭。
蔣巔將葯碗交給一旁的小丫鬟,低聲叮囑了幾句,讓她好生照看白芙,之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白芙覺得再不從被子里出來自己可能就要被悶死了,這才吸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將棉被掀開了一條縫隙。
小丫鬟在旁看得直笑,掩著嘴道:「姑娘出來吧,將軍走了好一會兒了。」
白芙蹙了蹙眉,裹著被子往外探頭,見房中真的沒了蔣巔的身影,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將被子從頭上扯了下來。
小丫鬟看她病著,剛剛又哭了這麼久,怕她渴了,倒杯水遞了過去。
「姑娘別怕,將軍雖然對那些賊人兇悍,但是對姑娘卻很溫柔的。只不過他職責所在,難免要打打殺殺的見些血,姑娘日後習慣了就好了。」
習慣?我才不要習慣!要習慣你自己習慣去!
白芙瞪眼,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小丫鬟笑了笑,轉身又給她倒了一杯。
「奴婢綠柳,是將軍一年前從一棵柳樹下救回來的。這裡是將軍的一處別院,將軍平日並不常回來,更別提帶女人回來了。」
「姑娘還是奴婢在將軍身邊見到的第一個女子呢,而且看將軍的樣子,對姑娘很是上心,姑娘可千萬別辜負了將軍的一片好意啊。」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