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三章
宴會結束,秦襄邊往外走邊佯作惱怒:「一上來就寫那麼好的字,鬧得這曲水流觴都辦不下去了,後面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比不過你!」
往年最吸引人的曲水流觴,今年在蘇箬芸寫了一幅字之後竟然氣氛沉悶,大家都提不起精神。
蘇箬芸輕笑:「哪有這麼好,不過是大家看我初來乍到的,讓著我罷了。」
秦襄睨了她一眼,揚眉道:「你就別謙虛了!若不是真的好,杏林里那些人怎麼會巴巴兒的求著要看一眼?」
說著又拉起她的手,認真叮囑:「不過你可千萬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不能隨便寫了字送人!」
剛剛流觴閣內就已經有人想要向蘇箬芸討要墨寶,卻被秦襄攔了下來。
寫一兩幅字對蘇箬芸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這些世家小姐們哪一個身邊沒幾個兄弟親長?誰又能保證這手跡被她們拿回家之後不會被其他人軟磨硬泡的要走?
到時候對她們而言隨手送給父兄叔伯一件禮物並不是什麼大事,可蘇箬芸一個大家閨秀,她的手跡卻傳的到處都是,萬一被有心人拿出來興風作浪,長了多少張嘴也說不清。
更何況,這種事只要開了個頭就不好收尾,送了這個就不好不送那個。
既然如此,不如都不送!
「我知道了,」蘇箬芸軟聲道,「有公主幫我在前面擋著,想來也沒人會再開這個口了,還要多謝公主為我思慮周全。」
秦襄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是怕你再像之前那樣什麼都不知道被人欺負。」
「不會的,」蘇箬芸挑了挑眉,聲調微微拉長,「其實……我並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秦襄撇嘴:「剛剛也不知是誰被人欺負了還想護著人家來著?」
「我……我那不是不知道嗎,現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會再如此了!」
「但願如此!」秦襄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好了,我該走了,最近父皇和皇祖母盯我盯得緊,再不回去又要被他們念叨了。」
蘇箬芸點頭,目送她上車,已經一腳踩在踏腳凳上的秦襄卻又轉過了身:「你待會兒回去的路上慢些,別著急趕路,免得又頭暈難受。」
說完又轉頭叮囑小雅道:「回去把你家小姐的馬車要回來之後記得清點一下車上的東西,看看少不少些什麼,別又讓你家小姐吃了悶虧。」
「放心吧公主,」小雅道,「我家小姐雖然好說話,卻不是個麵人兒,真生起氣來連我都怕她呢!」
丫鬟怕主子本就是應該的吧?
秦襄有些哭笑不得:「好了,我真要走了,改日請你們到宮裡玩兒。」
蘇箬芸福身施禮,目送著她的車駕緩緩駛去,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上早已備好另一套衣裳,她動作迅速的換上,並用頭巾包住頭髮,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胭脂水粉在眼周稍作修飾,又揣了一條面巾到懷裡,這才借著周圍樹木的掩映,隱匿在了茂密的林中。
春日宴結束,負責在周圍警戒護衛的齊錚也與趙焱分別,準備打道回府。
從地勢較高的杏林下來,踏入落櫻園中,滿園落英繽紛,如同一場花雨。
齊錚走了兩步,腳下一頓,陡然停了下來。
跟在後面的高誠不明所以,卻也跟著停下腳步,恭敬的侍立在側。
「有人。」齊錚說道。
有人?
高誠頓時戒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右手緊緊握住了腰間刀柄。
園中寂靜無聲,除了陣陣微風夾雜著花瓣從耳邊輕輕拂過,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
哪裡有人?
高誠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心中也越發緊張起來。
「三丈外,左側第三株櫻樹后。」齊錚再次開口。
樹后的蘇箬芸戴著面巾無聲輕笑,從藏匿之處走了出來。
果然有人!
高誠暗惱:世子不僅看出附近有人,還明確知道對方的藏身之處,而自己竟然連對方的氣息都察覺不到,真是丟人!
他緊緊地盯著前方那瘦削的身影,拔出了腰間佩刀,叱道:「來者何人!」
蘇箬芸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了手。
高誠心頭一緊,以為對方要放暗器,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再次向旁邊邁了一步,將齊錚擋的嚴嚴實實。
想象中的暗器並未出現,那人抬起手后只是對他勾了勾手指……
勾了勾手指!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
高誠羞憤難當。
對方這手勢簡直跟他們家世子爺一模一樣!
每次世子爺跟他們過招的時候,總是擺出這副樣子!
不過世子爺是用四根手指!這人只用了一根!
「去試試。」身後的齊錚忽然對他說道。
高誠聞言立刻像脫了韁的野馬,腳下用力一蹬,噠噠噠幾步轉眼便衝到了那人面前。
然後……跪了。
當然不是他自己跪的,而是被人一招撂倒了。
他兩眼一黑,暈過去之前心中靠了一聲:怎麼連招式都跟世子爺一樣?這人該不會是世子故意放在這兒整他的吧?
齊錚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他卻知道自己絕不認識眼前這個人,所以見到對方用出了跟自己一樣的招式,著實驚訝了一把,甚至忘了罵高誠一句丟人。
蘇箬芸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在撂倒高誠之後,二話不說便朝他衝去。
錯手,出拳,肘擊,頂膝,側踢。
一連串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多餘的動作,乾脆利落,迅捷無比。
齊錚眸光驟然沉冷,面色陰沉如水:「匯滿樓?」
剛剛那些招式並不是如今的家丁護院以及宮廷侍衛們常用的招式,而是匯滿樓的暗樁慣用的!
齊錚手下能人無數,對京城的大小關係網也極為了解,匯滿樓背後到底經營著什麼樣的買賣他自然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