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九章

V第六十九章

這些家僕按理說該緊跟在各自的主子身後才是,就算是去撿拾獵物,也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不會耽擱太久。

可現在定國公府的家僕回來了,成安侯府的家僕卻還要等,這不是說明他們服侍主子不盡心,沒把這個嫡女當回事嗎?

順帝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滿。

他之前明明已經提醒過蘇浙,讓他謹慎對待這個初回京城的嫡女,他卻在這樣的場合又讓人抓住把柄,是嫌御史的彈劾還不夠多嗎?

心中雖惱,但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順帝便只道那就等一等,若真是蘇大小姐贏了,那他在斗篷的基礎上再添些彩頭。

成安侯府的下人倒也並未讓他們等太久,一盞茶的工夫之後便將獵物都集中到了一起,仔細清點了一遍。

可最終的結果卻讓人有些為難,雙方的獵物數量竟然相同,不多不少都是十八隻。

正想著該如何分出勝負,成安侯府這邊卻又有人拖出了一隻半大的狍子。

這狍子身上插著兩支箭,箭羽一藍一白,幾乎射在了相同的位置,緊緊挨在一起。

蘇箬芸與齊錚剛剛是并行狩獵,發現獵物后難免有兩人同時出手的時候。

這樣的獵物說不清到底算誰的,雙方的家僕原本也就沒有去撿,只當兩邊都不算。

誰知這個節骨眼兒上,成安侯府的下人竟然拖出了這麼一個東西,這意思是要算作他們家小姐的了?

定國公府的下人們不禁有些不滿,其他人看向蘇箬芸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氣氛凝滯間,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忽然向著那隻狍子跑去,跑到近前後伸出小手就去拔其中的一支箭。

那兩隻箭的力道都極大,埋在狍子體內頗深,徐季安費了不少的力氣才噗地一聲將尾端帶著白色箭羽的箭拔了出來,一把丟到了地上。

之後卻似乎仍嫌不夠,又把那支箭踢出了老遠,這才回過身拖著狍子的腿想將它搬到蘇箬芸的那一推獵物之中。

可這狍子看上去不大,卻也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可以拖得動的。他手上一個沒抓穩,狍子沒能拖動,自己反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天真稚嫩的行徑引得眾人發出一陣鬨笑,徐季安卻憤憤的瞪了他們一眼,爬起來繼續拖那隻狍子。

座上的順帝朗聲大笑,道:「好,好,就聽我們安兒的,今日算蘇大小姐贏了!」

邊說邊叮囑侍衛幫著徐季安把那狍子搬過去。

最終的結果雖然是蘇箬芸獲勝,但因為齊錚受傷,徐季安又橫插了一腳,看上去倒像是大家讓著她似的,算不得丟了大梁男兒的臉。

這結果皆大歡喜,順帝一邊讓人取了那斗篷過來,一邊又說這裡沒有合適給姑娘家的彩頭,等回了宮再讓人仔細挑選了合適的物件兒給蘇箬芸送去。

蘇箬芸看了那最初把狍子拖出來的下人一眼,轉而對順帝的方向福身施了一禮,勾唇笑道:「為了瑄郡王的斗篷,臣女也只有耍些滑頭了。」

這是坦然承認了自己將兩人同時打到的獵物據為己有?

事情辦得雖然不好,但也算情有可原,加上她本來又是個女子,態度又溫婉大方不矯揉造作,這小小的插曲自然也就一笑而過了。

有內侍取了斗篷過來,因知道蘇箬芸贏這斗篷是為了給瑄郡王,便直接呈到了徐季安的面前。

徐季安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卻轉手就要給蘇箬芸。

「姐姐,給你!斗篷」他笑著說道。

蘇箬芸不解,低頭看向他:「你不是喜歡嗎?給我作甚?」

徐季安抱著斗篷的手緊了緊,仰著的頭稍稍低了下去,小臉幾乎埋進那厚厚的一團。

「我答應過姐姐,等我長大了,就去打最好的雪貂給他做最好的斗篷……」說到這裡,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但旋即便又抬起了頭,臉上帶笑:「所以這斗篷給姐姐!姐姐你喜不喜歡?」

蘇箬芸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許久才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喜歡,不過這是我贏來的,你用我贏來的東西送給我卻是不大合適。」

啊……

徐季安的小臉頓時垮了下去,正失落間,卻聽頭頂的聲音繼續傳來:「所以,等你長大了,親自去打了雪貂給我做斗篷吧。」

剛剛還垮著臉的小傢伙兒頓時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她,明亮的眸子里漸漸泛起水光,小小的腦袋卻用力的點了點,瓮聲瓮氣的開口:「恩!我一定給姐姐做最好的斗篷!」說著又舉了舉手中那一團:「比這件還好!」

蘇箬芸輕笑,伸手再次撫上他的頭。

齊錚在旁看著男孩子乖巧的倚靠在她身旁,頭頂還在她手裡蹭了蹭,暗暗地握拳咬牙:小小年紀就學會借花獻佛討好賣乖!姦猾!

「那這件斗篷怎麼辦?」

徐季安抱著手裡的斗篷有些發愁。

他要這斗篷就是想送給蘇箬芸的,蘇箬芸不要,他自己又還小穿不了,那這斗篷拿著還有什麼用?

「等今年冬天天冷的時候,比照著你的身子裁成兩件,可以換著穿。」

蘇箬芸低聲說道。

徐季安眼中一亮,忙不迭的點頭:「多出來的料子還可以給姐姐做個袖籠!」

一大一小兩人就這樣探討起了該如何處置這件斗篷,絲毫沒有注意到旁人眼中的抽痛。

這麼好的一件斗篷,竟要裁成好幾塊兒,真是暴殄天物,白瞎了這好手藝。

不過這原就是蘇箬芸為瑄郡王贏來的,裁開了也是穿在瑄郡王身上,誰又能說什麼呢。

「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會受傷?」

齊夫人沉著臉看著齊錚,完全不信他在外面說的那套被樹枝划傷的說辭。

「就是不小心劃了一下。」

齊錚堅持之前的說法不改口。

「不小心?」齊夫人嘴角一勾冷哼一聲,「你從十一歲往後就沒這麼不小心過,怎的最近卻接二連三的不小心?且這些不小心還都跟那蘇大小姐有關?」

「跟她沒關係!娘你不要亂說。」齊錚矢口否認。

「亂說?」

齊夫人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嚇得在帳中伺候的丫鬟都縮了縮脖子。

他們夫人可是最好性兒的,慣常都是笑嘻嘻的很少發脾氣,更別說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我怎麼就是亂說?」齊夫人瞪眼道:「你頭一次碰上她就被貓撓了手,第二次碰上就被樹枝划傷了胳膊,那下次呢?是不是就要斷胳膊斷腿了?下下次是不是要連命都沒了?這蘇大小姐五歲就傳出克親之說,道士還說什麼等她過了十三歲就好了,依我看根本就沒好!她現在不止是克親,竟連不相熟的人都克了!改日我就讓你爹去他們府上找成安侯,讓他挑個遠點兒的地方趕緊把這個女兒嫁了!要禍害去禍害別人家兒子去!別來禍害我兒子!」

「不行!」

齊錚的聲音陡然拔高,梗著脖子看著自己的母親:「娘你不是常說只有那些無知婦人才會輕通道士游僧的話嗎?怎麼現在自己也信了?那不過都是他們說來危言聳聽的,根本就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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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獨步內宅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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