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楓林1
自從那次扶搖進了帳篷被承愉帶走之後,他就被勒令不準再進出弋錦的帳篷,內心大概比小白菜還苦。
而弋錦乖乖在床上當了幾天鹹魚,她不是不想動,只是令逸腫著嘴說如果她能減少活動,後面換藥就可以不用從裡到外換,只需要換外敷就好了,所以她把這話奉為金科玉律,嚴格遵守,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沒日沒夜睡。
令逸一般都是有時間的,所以他會在她床邊一邊給她按摩手一邊看書,或者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聊外面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期間令遙來過兩次,兩次令逸正好都歪躺在床上給弋錦念市井小說,他極嫌棄的說他們倆白天在帳篷這樣不好,可弋錦回道:我們倆什麼也沒做,念書有犯法么?然後令逸和不說話,令遙氣的直瞪眼。直說令逸有了王妃就忘了弟弟。
不管怎麼說他之前也是以萬事不掛心閑散淡漠為賣點的,現在就活脫脫一個妻奴,整天圍著弋錦轉,端茶倒水還冷落都扶搖去找他告狀。
令逸對這些控訴淡淡一笑,表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扶搖他每天都帶出去玩,弋錦也時常都是賦一服侍的,也沒他說的這般誇張。然後給弋錦剝了個橘子一瓣一瓣去了橘絡在喂她吃。
令遙的王妃正好出發之前有點風寒沒來秋獵,於是他,氣卒。
好不容易弋錦好些了,令逸帶她到了獵場西邊的一處小楓林去賞楓,原本那出實在是太遠了,只能作罷。
楓林令逸說是小楓林,可面積也差不多幾個籃球場了,是之前宮中在獵場的宮人種的,到如今也已經近百年。
正是時節,弋錦和令逸攜手漫步在林間,頭頂,腳下,滿目紅艷到讓人生出一種走進了婚禮喜堂之感。
走累了,承愉和賦一備下了毛毯,幾人可以坐在層疊楓葉上,不比床榻差,這生態環境,現代是根本沒得比的。可惜沒相機,不然這裡的一切都可以被記錄下來。
「都說霜葉紅於二月花。古人誠不欺我。」靠在令逸身側,弋錦隨手撿起一片楓葉,顏色不均。紅黃參差,但炫如晚霞。
令逸淡淡點頭,給她遞了杯熱水:「此時節紅的正好,若夫人喜歡,明年秋獵可以提前一些來,一同看楓葉從青黃色變成如今的艷紅,雖時日差不多,但日日步入,日日不同,都可感若隔世。」
弋錦嘬了口熱水,從口腔到心底都暖暖的:「你之前提早來過?」
「嗯。」他點頭,神色變的有些凄愴,弋錦看他心情不太好,還以為是她和他之前來過,又觸及之前往事,剛想安慰,邊聽他道:「之前和母妃一起來過,母妃也是在這病倒,一年未曾回京,我便在此侍奉。」他頓了頓,抬頭看著被風吹的颯颯作響的葉片:「她很喜歡這片紅楓林,身體好點的時候日日都來,我陪著她從青色漫步到如今這般的艷紅卻沒能陪她看想看的大雪,她便走了。」
「爺...」弋錦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聽過一些這輩子他和他母妃之間的事情,只知道那是一個絕世佳人,一生束在皇宮那金絲籠中,一生都沒怎麼開心過。
不過如今是如今,她放下杯子,坐直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肩,鄭重道:「以後我們可以一起走啊。一起從看春桃夏荷,賞秋楓冬雪,然後感受一把什麼叫,執子之手,霜雪令白頭。」
「執子之手,霜雪令白頭?」他喃喃將這話重複了一遍,眼中神色從悲轉為平和甚至有些欣喜,最後回給了弋錦一個釋然的笑容和一個大大的擁抱,身後的承愉和賦一及知趣的轉了過去。
耳邊暖暖氣流拂過,他的聲音軟的像踩在這層疊楓葉上一般:「夫人,這還是你第一次同為夫說白頭。」
「咳。」弋錦小臉緋紅,瞥見有人從遠處來了,輕輕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注意素質。」
等來人走進走近,才發現是這兩天老纏著他的工部尚書,長得也不錯,可弋錦總覺得他gay里gay氣的,總有意無意和令逸特別親近。
他們倆要談的事弋錦沒興趣,這兩天也被承愉和賦一伺候的煩了所以乾脆讓他倆在原地等著她去周圍逛逛。
剛走出去幾步,便聽見頭上一聲鶴唳,抬頭看扶搖正在頭頂是飛旋看著她。
她沖他做了個鬼臉,倆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暗自較量。最後扶搖低的脖子疼一拍翅膀沒了蹤影。
弋錦自認認路還可以,在林中逛了十分鐘她準備折返去找承愉和賦一就聽見一聲凄慘的鶴唳。
「?」
弋錦被唬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扶搖是不是被人當獵物給射了,畢竟這會兒還是有些皇子王公在遊獵的。
因為鶴的慘叫聲離她如今地方不遠,她雖不太喜歡扶搖,那貨傲嬌的鶴設真的是讓人很服氣,可那到底是令逸的寶貝鶴,一直當兒子養的,所以猶豫了一下留下個記號便往斷斷續續的聲音處摸索去。
在楓林饒了一陣,一個清白影子赫然不遠處楓林,果然是那貨出事了。不過看他跟那撲騰的聽歡實,可能不妨性命,她心下一松,緊走了幾步。
扶搖沒料到這個邊沿的楓林居然會有人設了獸夾,他想飛下歇歇順便走去找令逸,結果倒霉的一腳踩進了獸夾,他引以為傲的大長腿瞬間見紅,痛的他一聲慘叫。
繞到疼的七葷八素的扶搖面前,弋錦才看清他的一條腿被獸夾夾住,皮肉破了而且拿不出來,至於骨折沒有到不好說,說不幸災樂禍是不可能的,她蹲到他面前拍了拍哀哀叫著光顧看腿都沒看見來人的扶搖,笑的有點賤:「嘖,你不是會飛么?怎麼到讓獸夾夾了?」
扶搖原看著她很激動,畢竟有救星了,可她這話一出口他毛都炸了,淚眼汪汪的沖她叫了一聲,就想拖著傷腿飛。
「誒,好了,別逞強了。」嘴賤也賤過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弋錦胳膊傷沒好,一隻手使不出力,只能一隻手掰一隻腳踩,一邊還碎碎念:「我來就是救你的,怎麼兩句奚落都受不了?這地方怎麼說也是狩獵場,你下次要落就先落樹上看看清楚啊!這麼不小心你爹會著急的哇!」
扶搖感覺自己腦袋頂沒毛都殷紅要冒煙了,要不是飛不了他早逃了,之沒看出來,這會兒的弋錦跟唐僧似得,碎碎念起來就像在念經,他這會兒算知道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因為活動不太利索,她解開這個起碼五十斤的大獸夾又沒其他工具,有點麻煩。
她正努力著,就聽見扶搖在自己腦袋頂上又叫了起來,還以為是她弄疼了他,剛想抬頭安慰就看見他翅膀沖她臉來了,她下意識去躲,一側頭看見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幾隻紅了眼的狼,已經離他們幾步之遙了。
「卧槽????」弋錦登時小臉煞白,下意識的把受傷的扶搖護在了身後,一邊護還不忘吐槽:「大兄弟!你怎麼現在才發現啊?」
扶搖也很害怕好嘛!對著她的吐槽內心OS:要不是你碎碎念我怎麼會分神!
這些狼對人本能的害怕,目光基本都是扶搖,而就算這樣,弋錦也是在它們的菜單上擺著的。
弋錦咽了口口水,摸遍全身,只找到了一把從令逸那蹭來的小匕首,大概就十公分的樣子,就是個水果刀。根本吃不住前面這隻狼。
她握著那匕首看著眼前的五隻狼真的覺得自己把自己作成了段子,胳膊么還在隱隱作痛,而身後的扶搖也極不安,也不知道是在躲還是在想護她,翅膀一半露她身前一半身子又在她身後,她無奈一笑:「扶搖,我現在能撇下你跑路么?」
扶搖給了她個白眼,翅膀護的更緊了,感情他tm是怕她跑路才拿翅膀護著她!
弋錦又好氣又好笑,聖母就聖母吧,這會兒她想跑也跑不了,狼已經摸清了一人一鶴現在是什麼情況,已經確認過眼神準備好上菜了,弋錦心一橫,橫握著匕首充大佬,而內心想法是看樣子現在除了祈禱女主角光環發光也沒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