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獃
花九的神情慢慢從嚴肅變的緊繃,然後爆發出了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你還真信了么?我七哥確實來問了你為什麼沒在京中當王妃,我只說了王爺有事照顧不到你,你出來逛逛而已。他除了威脅我明天要和他回京,其他什麼也沒說。」
弋錦看她那賤兮兮的模樣,就覺得胸口凝了一口老血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平心靜氣了半晌就憋了幾個字:「吃你的飯!我睡覺了!」
一晚上,弋錦都沒理她,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身找了賦一去和花麒昭請辭,花九要和他回京,可她是沒人管的。既然出來了,她短時間就不想回京去了,哪怕沒有地圖,她就不信她摸不到那秋櫻盛開的地方。
結果花麒昭給了她一個炸彈:「弋妹妹難道不知?恪王爺痴了?京中人剛送來的消息。」
「what??」
那日起身,令逸就不復之前的精神,雲叔雲嬸以為他是身體不好加上前一天晚上「勞累過度」了沒恢復過來。
可等令逸回了王府之後承愉送了弋錦回來複命就發現令逸坐在書桌后再往自己之前批複的公文上畫亂七八糟的圖案。眼神也不似往日清明,整個人獃獃的,一和他說話他就傻笑。
承愉慌了,再追出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弋錦他們了,而恪王爺痴傻了的消息很快就從王府傳遍了京城。
王府的紋竹也呆了,她好不容易去見了她偷偷去弟弟一面,正準備接下來好好養胎把這個世子生下來,可令逸突然痴獃了是她和她的主子所不能料及的。
所以趁府里亂成一片的時候見了一次那個總讓她戰戰兢兢的人:「主子,御醫說,說王爺似是中毒導致痴獃了。可是主子動的手么?」
那人搖頭:「我為何要如此?不過他瘋了,對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不償不是一件好事,省了不少事。」
「那...」
那人道:「如今王府就只有你一個女主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等一切結束了,你安安穩穩當你的恪王妃,有了這個孩子,你和文寄的後半生的榮華富貴是穩了。」
「我...」紋竹聞言身子輕顫了顫,伸手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榮華富貴么?她之前心心念念的一切居然這麼輕輕巧巧的家得到了?
那人冷笑了一聲,看著眼前伏跪著女子為未來的榮華欣喜激動:「好了,沒什麼事我回去了,他既痴傻了,有些事情可以提前辦了。」
「是。是。」
紋竹再抬頭的時候,不出意料的她主子已經離開了。
地上爬起來,她那卑怯的模樣已然消失:「碧心。」
話音剛落,名喚碧心的小姑娘推門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道:「姑娘。有何事么?」
紋竹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裳,淺淺一笑,一雙媚眼婉轉流連在碧心身上:「走吧,去給王爺侍疾。」
碧心猶豫了一下:「可姑娘,您還在禁足...」
紋竹優雅一笑,走到了門前看著寒風中蕭瑟疏寂的一切,此時在她眼裡這一切如同春初,連風都和暖了:「王爺患病,王妃離府不知去向,我作為王府唯一的侍妾,難道不該去看看王爺么?」
碧心原本是令逸派來盯住她的,可這會兒弋錦不在,令逸痴傻,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紋竹堅持了一下,她就妥協了:「是。」
結果她作威作福才一天,,知道消息的當天下午,弋錦就和花麒昭還有花九回了京。
一路上也顧不得暈車了,一個勁拉著花九問:「花九,你留下的那葯有副作用么?怎麼令逸還會痴傻的?」
花九心裡那個叫累啊,嘮嘮叨叨的花麒昭終於不嘮叨了,可弋錦步了她的後塵,若不是大穴被點,她都想打暈她。
而花麒昭樂於看她被弋錦折磨,坐在一邊靜靜看著兩人。
終於回了京,弋錦下車就吐了,是被花九扶進王府的。而花麒昭居然說放心不下兩人硬要一起進王府,花九覺得他就是怕她跑路,可弋錦覺得花九開玩笑那些話自她聽過之後,她總覺得花麒昭有意無意在看她,而且似乎令逸痴傻了他還挺高興。
一路上過來,所有下人看見她就像看見救世主似得,雖然就一天,可王府已經雞飛狗跳。
而書房裡...
文案和奏疏撒了一地,胡亂畫了圖案的宣紙鋪的滿地都是,他之前精心收藏的畫軸被塗鴉的一塌糊塗掛的東一幅西一幅的。
扶搖被嚇的瑟瑟發抖躲多寶格的頂上,他引以為傲的一身羽毛被痴傻了的令逸薅的亂七八糟的,一臉欲哭無淚。
紋竹被令逸點了穴綁在了椅子上,臉上被畫的一塌糊塗,他還拆了她的頭髮,弋錦進來的時候他正給她編小辮,承愉攔都攔不住,紋竹嚇的除了喊就是喊,承愉完全插不上手干著急。
「我去咧??這是怎麼了?」弋錦目瞪口呆的整個書房變成了雞窩了,真的是雞飛狗跳的。
承愉看見弋錦來都快哭了,撲過來抱著她腿就哭:「王妃...」
「王妃!救我!」紋竹和承愉一樣,看見她萬分歡喜,這也是上次和紋竹撕x以後第一次她這般求她。
弋錦看著被折騰的不成人樣的,滿頭小辮還插著雞毛撣子和鶴毛放紋竹,心抽了一下,歪頭看了看花九,咽了口口水:「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花九不置可否看著一屋子混亂,以平靜掩飾內心狂奔的羊駝,她的葯不該要這種效果:「這不是你想看見的么?你看看紋竹和令逸的樣子..」說著,她還正經的,特地往她耳邊湊了湊:「這可能是報應。」
「報應??」
弋錦把她推到了她前面:「可怎麼說他現在生病,這應該是你的事兒啊!我什麼也不會,先和承愉去看看那些下人哈!」
說完她拉起承愉就跑。
結果她被她拉住了衣領子,花九一米七的身高優勢一展無遺:「可這是你家王爺,你夫君!」
弋錦欲哭無淚,哀嘆一聲:「我不要了還不行嗎?這整個一二傻子啊!我可不想被按在椅子上編小辮啊。」
原本令逸還沉迷給一直慘叫的紋竹編辮子聽見她哀嚎之後整個人瞬間呆住了,轉過身來看向她。
他臉上除了眼白和那一笑露出的八顆大白牙差不多被墨汁塗全黑了...黑臉上原本輕靈的眸如今目光獃滯,原本梳一絲不苟的發這會兒亂的跟鳥窩一樣,仙氣飄飄的白衣服上飯菜湯汁,墨汁什麼都有,邋裡邋遢的完全不像之前那個溫文爾雅,有潔癖愛收拾的令逸了。
他看見弋錦,獃滯放眼睛里微微出現了光芒,咧嘴一笑,他居然準確認出了她。
「錦兒。」
弋錦原本就被拉住逃不了,這會兒痴傻的令逸一喊她和花九還有花麒昭一起愣住了。
承愉也愣住了:「爺?」
而下一秒,令逸就像剛剛到承愉一樣,嘿嘿笑著直直向弋錦撲了過來,一米八的個子,直直撞開了花九拉住她的手,他直接撞到她身上,墨水蹭了她一腦袋,聲音還是憨傻的大嗓門:「錦兒。」
弋錦剛剛暈車沒完全緩過來,聞見他身上一股子故意詭異的味道直犯噁心,麻溜的就推開了從後面抱著她的令逸:「嘔...爺?你?沒事了?」
令逸被推開,嘴一扁,泫然欲泣,拉著承愉道:「父皇,錦兒,錦兒推我。她不要我了。」
承愉被這一聲父皇喊的腿肚子都軟了,連連搖頭:「啊啊啊啊啊,爺,我是承愉啊您亂喊什麼?」
花九在邊上似乎看出點門道了,有些感慨的拍了拍弋錦:「看樣子王爺痴傻了還是心繫著你的。」
「是這樣?」弋錦一臉懵逼。
眼前的令逸就像個沒要到糖的孩子,承愉被他一聲聲父皇嚇的肝兒顫,趕緊拉了他交給了弋錦,一面小聲向她道歉求救一面對一臉淚痕成花貓臉的令逸柔聲安慰他道:「沒有沒有,錦兒怎麼可能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