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已經，來不及了……

經過驚疑、暴怒、急切之後，平西王居然冷靜了下來，推開旁邊服侍的人，弔兒郎當地癱坐在地上，扯著嘴角笑：「哈哈哈哈……三哥，不要一副被辜負的表情好不好！很噁心誒！」

他挑眉笑著，一副欠揍的樣子。

「咳咳咳咳……老六，五年前我就該殺了你！」皇上勉強忍住咳嗽，用手指著他，整個人氣得發抖。

「對啊，你那個時候就應該殺了我的。」

平西王笑得沒心沒肺，語氣輕快極了，只不過那雙桃花眼中似有深切的哀痛一閃而過。

只不過，那神色變換得太快了，讓人覺得大抵是幻覺。

「你有什麼不滿意！我明知你有狼子野心，卻還是容下了你！給你錢、權！甚至你與我的嬪妃……我都沒有……」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穩了穩，才啞著嗓子說出話來：「我還想著，你如今膝下無子……可以找個時間，將那個孩子過繼給你……」

他的臉都氣紅了，指尖發顫，聲音驟然拔高：「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些暗道嗎！你還有什麼不滿的！你是我的同胞兄弟啊！你怎麼可以……咳咳咳！」

話還沒有說完，皇上便又咳出血來。

平西王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後又扯了扯嘴角，語氣中隱隱帶著了譏諷：「同胞兄弟？老九那，你當年不也殺了。」

「老九！你在因為老九的事情怨我？」

皇上推開服侍的人，用手背將嘴角的血跡抹掉，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甚至帶出幾分悲涼，「當年，我若是沒有殺他，死的人就是我了……」

平西王沒有再說話，笑容慢慢消失，最後變為陰沉的臉色。

皇上疲憊地將視線收回來，側頭又開始咳嗽，血染紅了帕子。

「皇上，您的身體怎麼了？怎麼會？」

旁邊有一道千嬌百媚的身影出現，德妃快步靠過來，仰著頭看向步輦上的皇上，眼中含淚，掩飾不住的擔憂。

那情真意切的模樣，真是讓人心頭一震。

皇上平復了一下，側頭對上她的目光，卻只是覺得噁心。他的眼睛微眯，語氣薄涼：「德妃，朕知道了。」

「什麼？皇上您在說……」

德妃的動作一頓，神情中顯現出不自然來，卻還是強裝鎮定。

「你給朕下藥，還有齊家做的事情，朕都知道。」

皇上的聲音低了下去，視線落在德妃的身上。

這是跟了他快二十年的女子，雖不是髮妻，平時卻也極為敬重，竟也……

兩人的視線交匯，看到皇上眼中的悲涼，德妃下意識挪開視線，竟被逼得退了一步。

皇上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看到她心虛的樣子，心中仍是酸澀異常。

就在安靜之時，不遠處突然出現一道人影。

「父皇。」

他低聲喊了一句，嗓音有些沙啞。

「祈兒，你怎麼過來了？」

德妃聽到熟悉的聲音，身體便是一震，下意識轉頭看過去，面上顯現出慌亂來。

二皇子卻沒有看向自己的母妃，而是抬頭看向皇上，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他像是過來得著急，髮絲凌亂，衣衫上還沾了血。

「父皇，母妃確實做錯過很多事情。但是兒臣懇求您能給母妃和齊家留一條生路。」

二皇子跪得筆直，遠遠地看向皇上，聲音略低，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皇上隱隱感覺到不對，掙扎著坐直了身子，正要說話。

「兒臣，叩謝父皇。」

二皇子又深深地行了一禮，手腕一翻，竟拿出一把匕首來，他朝著暗處看了一眼，手指拂過腰間的一塊沾血的玉佩。

『只要我死，你就會放過他，對吧？』

『是。』

『好，我知道了。』

他想起剛剛的對話，眸色更加幽暗了幾分。

「祈兒！」

德妃看到他手中的匕首，差點嚇昏過去，尖叫一聲，便要跑過來。

二皇子聽見聲音，卻沒有回頭，視線遠遠地看向角落的人影。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將那唇形比對，只有六個字。

『記得，說話算數。』

下一刻，他反手便將匕首狠狠地插入自己的心臟。

角落裡站得的人穿著暗色的衣袍，身形削瘦，看著二皇子無力地倒在地上，腳尖點地，便快速撤離了這裡。

夕涵正站在不遠處，注意到二皇子異常的視線，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人影一晃，有些熟悉。

她皺了皺眉，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往左右看看，還是沒有看到安子的蹤影。

「祈兒！不要不要！」

德妃一聲尖叫打斷了她的思緒，沒有了偽裝的嬌媚，這一聲有些刺耳，顯得極為凄厲。聽到人的耳朵里，卻只讓人覺得難過。

周圍又混亂了起來，皇上也差點氣昏過去。

然而，等他們跑到二皇子身邊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皇上咬著牙保持清醒，但是眉眼間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德妃幾乎要瘋了，齊家的人只能先將她打暈。

周圍沉默下來，平西王借著旁邊人的力氣站起身來，看向遠處的皇上，扯了扯嘴角：「三哥，我這樣也沒辦法葬進皇陵了吧。」

他仍是弔兒郎當的樣子，挑眉笑得古怪。

「你，你又要做什麼？」

皇上被二皇子的死驚著了，聽到他的話，心中猛地一跳。

平西王突然從身後取出一把弓來，搭上箭，將弦拉滿，遠遠地瞄準了皇上。

「皇上！」

旁邊的人一嚇，飛身擋在前面。

周將軍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旁邊的士兵立即戒備起來。

平西王卻突然笑出了聲音，似乎在嘲笑他們的大驚小怪。他挑挑眉，箭頭突然轉向不遠處的夕涵。

全部人的注意都轉向夕涵，卻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她，許多人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

「夕涵！」

被方七保護在後面的束和，被平西王突然的動作，嚇得遍體生涼，下意識撥開方七，往前走了一步。

「束和！躲開！」

電光火石之間，夕涵突然意識到什麼，大聲喊了一句。

然而。

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