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見
當木俊第一次將這個叫向安的男子帶到木家時,木業田家裡的人各有想法。
木業田看了向安整潔的西裝皮鞋,毛衣領子里還套著一件『的確良』襯衣,裝扮倒無所謂。但就是那燙過的爆炸式髮型有點扎木業田的眼睛。
木業田是個傳統老農,對這些外面的時髦玩意兒有些眼生,見了這樣的髮型讓他覺得面前的年輕人似乎不是很低調踏實。畢竟二女兒木蘭以前引回來一個郝慶文,搞得一家人花了好些年才緩過勁來,他可不希望家裡再出現這樣的人!
羅青玉第一眼見了也是覺得頭髮不滿意,但是人還是看起了。她覺得小夥子長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看起來也機靈得好,還不等木俊介紹,就能主動打招呼問好,絕對是個聰明的人。於是心頭盤算著,頭髮倒可以叫他重新理了就是,先觀察一下再說吧!
而木家二兒子木明聞訊跑出門來,一見是一起在廣東打工的好朋友,比一家人誰都歡喜。老遠就上前迎接,並開起玩笑來,「向哥,現在怕是該你叫我哥了吧!」
他比向安年齡小,所以叫他向哥。但是,現在他是來和木明妹妹木綿相親的,論木綿的關係,他便將是木明的妹夫,自然是要稱木明一聲哥的。
「嘿嘿,二哥!」向安並不覺得難為情,他小時候飯都要過,叫人一聲哥便是脫口而出的事。
這一叫頓時逗得木明哈哈大笑。旁邊羅青玉責備道,「盡亂開玩笑!還不叫客人進屋去坐!」
責備歸責備,羅青玉卻覺得向安是懂禮的,開始越來越喜歡這個准女婿了。
「快去叫你姐姐!」羅青玉朝身旁的小女兒木梅吩咐道。
小丫頭如今也長到十五六歲的年紀,也成了大姑娘。聽說哥哥帶來了未來的三姐夫,跑出來看熱鬧。此時見得這個未來姐夫是個比較可愛的人,被哥哥逗得一愣一愣的,她也在邊上嘿嘿傻笑。
母親這一呵,她趕緊乖巧地應了一聲,便歡快地跑去向姐姐報告了。
而木綿現在正躲在屋內,心裡忐忑不安,她矛盾地來回跺著步子,似乎十分焦躁不安。
「姐,媽讓你出去呢!」小丫頭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彷彿覺得姐姐相親是一件很值得樂的事情。
「那人來了?」木綿問。
「哪人?」木梅故意裝作不知道姐姐所指,但是臉上掩藏不住的偷樂卻出賣了她。
「打死你!故意裝作不知道是吧?竟然敢取笑自己的親姐,還是不是我親妹啊?」木綿假裝責怪道。
「是是是,我錯了還不行嗎?那人來了!」木梅回答道。
「人怎麼樣啊?」木綿似乎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竟脫口而出。突然感覺有點失態,又馬上閉上了嘴巴。
「不錯啊,很帥!頭髮是這樣的……」木梅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繪聲繪色地比劃著。
一聽人還不錯,木綿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不就跟二哥頭髮一樣么?」
「才不是!二哥沒他好看!」木梅認真地答道,「不信你去看嘛!媽她們還在外面等著呢!」
說完,木梅拉著姐姐就往屋外跑!
「誒,你慢點!」木綿被妹妹拽著往外拉,似乎有點難為情。似乎又怕第一次相親,自己沒有準備好,不知道該怎麼做。
兩姐妹踏出門口的一剎那,木綿試著微微抬起目光。
不曾想,等候在外面與木家人交談著的向安早就將目光瞄向了這邊。
當著四目相對時,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時間在那一刻停止!
向安本以為提前想好了各種見面場景,能從容應對。卻因為這一眼,他的心突然就砰砰地狂跳不止,竟像一個大男孩一樣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不禁在心裡升起一絲害羞。
多秀美的姑娘啊!他心想!木匠師傅原來說的是真的。『想不到我向安真會有好運!是老天爺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把這個姑娘送到我身邊嗎?感謝老天爺!感謝菩薩!感謝老祖宗!』
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旁邊木家人的說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了!
木綿刷地一下,臉紅到了耳根。害羞地低下了頭,躲躲藏藏地跟在妹妹身後。
妹妹沒有騙她,面前那個男人長得的確不錯。那雙眸子她雖然就瞧了那麼一下,卻深深地記住了。就好像那是雙會說話的眼睛,裡面藏了許多的故事和溫情。
「這就是我妹!」木梅拉著木綿過來,木俊從坐著的凳子上站了起來!指著一直羞紅臉低頭不語的木綿向向安介紹。
「你們各自看一下覺得怎麼樣?」木俊說話也直接,不會拐彎抹角,把一件親事說得跟菜市場看菜似的。
向安也趕緊站了起來,不等再抬頭看一眼面前的姑娘,喉嚨里因緊張咕咚一聲咽下一團口水,迫不及待回答道,「好!我……我沒意見!」
「三妹呢?」木俊又轉過頭問木綿。
「聽大哥安排!」木綿羞紅著臉回答道。她知道自己的意見根本就不管用,聽與不聽都是父母兄長做主,再加上看了一眼這男子,心中覺得還算不錯,也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爸,媽,你們看呢?」雖然母親說過讓他做主妹妹的親事,但這個時候,木俊還是得尊重一下父母的意思。便再問了問一旁的木業田和羅青玉。
「還看什麼啊?又不是看花!女娃子到了這個年齡就該嫁,看過去看過來有什麼意思!我看這小夥子懂得招呼人,是個靈性人,長得又正,可以暫時定下來!坡上還有那麼多活沒幹,也不要一直討論了,要討論一邊幹活一邊討論去!」這個時候,奶奶卻從她那小屋內踏了出來,插了一句嘴。原來她一直在門口偷偷聽著,並暗中觀察著向安的一舉一動。趁木俊問木業田夫婦這個機會,她乾脆就出來說道。
老太婆這一點透,旁人沒懂是什麼意思,但是木業田夫妻兩卻是心領神會。不由得高興地點了點頭,心想,『對呀,老太婆說得有理,反正坡上多的是活干,現在也不急著做飯來招待,不如帶到坡上干下活,測試一下這小夥子!』
說干就干!夫妻兩樂得個順水推舟,便說道,「哎呀,你看我們盡顧著回來招呼客人,忘了還有許多活要幹了!小夥子你體諒一下,庄稼人,不種地就要挨餓!」
羅青玉一臉為難地說道。故意起身要離開,並補充上一句,「要不跟我們去地里,有事在那裡商量吧!這樣兩不誤!」
向安是個靈性的人。一聽未來丈母娘這麼一說,那還不趁此機會表現表現!別的他倒不敢保證會,就這種地,他也是干過集體,在家當過家的人,十樣里至少九樣是不在話下的。
「有沒有多的鋤頭,我也去幫忙吧!」向安頓時表示道。
僅憑這一句,老太婆和木業田夫婦就已經認定這個女婿了!心裡頓時美滋滋的。
但口上仍假裝拒絕一番,「哪怎麼行!你是客,就跟著在邊上看就行了!」
向安心想,那樣我豈不是傻子!再笨的人也不可能看著未來岳父母幹活,自己在邊上閑逛啊!
說什麼也要一把鋤頭!
「我屋頭有!我借你,來拿!」木綿奶奶在一旁見了,幾個人推來推去,時間都耗了,便不耐煩地說道。
「那你非要去幹活,就去換一套木明的舊衣服吧!」羅青玉見向安果真去提了老太婆家的鋤頭,看了一眼他的衣服,給了木明一個眼神。
「好!」木明馬上起身,帶向安去換了一套干農活的舊衣服。
一家人帶著他到地里幹活。
嘿!令木業田一家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爆炸頭的小夥子干起農活來絲毫不含糊!就如老把式一般,竟能將木家幾兄妹遠遠甩在後面!
「木梅,你看,往日你幹活最快,今天也不行了吧!」羅青玉笑呵呵地朝低頭幹活的木梅說道。
「四妹那毛里毛燥的,是我也可以快啊!你看向安,別人又快又好!」木明不忘補上一句,逗著妹妹。
「他是男的,比我快正常!以後我找個比他還要快!」木梅理直氣壯地答道。
頓時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