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 報復
書生沉默。
他看著吳實一雙真誠的小眼睛,他慢騰騰的坐起身,雙手將狄白輕輕的摟在懷裡,然後才道:「有時候,有些話不是不想和你們說,只是再提起來,心會痛。」
吳實愣愣的看著書生一改往常沉默的樣子,直勾勾望著懷裡的狄白,手心忽然緊了緊,低聲道:「吳實,其實我知道,你的嘴巴很嚴,很嚴,有的話,憋在心裡,我已經快憋瘋了。」
他偏過頭,瞥了一眼吳實,然後繼續道:「你會幫我保守秘密吧,會吧?!應該會吧!」
不等吳實回答他,他忽然露齒微微一笑,無意識的一點頭,那抹笑容就變得苦澀起來:「也許會吧。」
只聽他清了清嗓子,吳實便聽見書生慢悠悠的低下頭,將他的故事娓娓道來:「我和小白是一個城鎮出來。」
果然啊!
吳實早就猜到他們倆肯定認識,要不然怎麼第一天他那麼幫著狄白,還幫他搶鋪子,還直接搶到自己身邊!估計那齊大傻就是個附屬品,就是因為跟狄白關係好,才被書生捎帶腳給帶了一個鋪子。
可他做的這一切,狄白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背著他做的這些事情。
別看平常書生總是一副嫌棄狄白的樣子,可他對狄白好一點都不比齊大傻少。
畢竟人家是一起來的嘛!
吳實心裡有點酸酸的想。
他是絕對不會說,自己就是羨慕狄白有這麼多人關心他,關心的都不忌諱軍營中已經開始的風言風語。
書生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而又綿長:「你知道親眼看見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是什麼感覺嗎?!」
他長嘆一口氣:「感覺,糟糕透了!」
雖說距離上一次的屠城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可那城裡的慘狀,他是依舊曆歷在目,就算想忘,他也忘不掉。
......
吳實從營帳里走了出來,他依靠在營方的牆上,望著不遠處還在亂糟糟的校場,抹了一把臉,他忽然蹲下身子,抓著頭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吐出來。
低下的腦袋,是眼淚爬了滿臉。
從剛才書生用著最平常的語氣說著他們當初的遭遇,他卻突然像是喉嚨里堵了東西似得,吞不下,吐不出,胸口還在發悶的難受。
他實在無法想象,書生被自己家的下人按在地道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和娘親遭人侮辱,被人折磨致死。
而他卻連哭都不能哭,被人捂著口鼻,無聲地淌眼淚。
那種感覺估計是這世界上最糟糕,最難受無助的,連哭的權利都沒有。
而狄白更是,被人差點踩死,卻無法替爺爺把他蹂躪致死的那群壞蛋弄死,到最後,連個全屍都得不到,只能撿回一把不知道是誰的骨灰埋在城外的青丘溝里。
這麼一對比,吳實突然發現,自己這小十七年的歲月里,他好幸福啊。
爹娘健在。
家裡有弟弟妹妹,他出外參軍,爹娘還有人照顧,他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衝鋒在前線,為了他心中的夢想,可以保家衛國,可以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他可以努力拚命!
人時間上最沒有感覺的一種疼痛,便是別人的疼痛。
刺不到他的身,也無法替他感同身受。
......
書生這個人確實聰明,不管他是在念書方面,還是在盤算精明人際關係。
他三言兩語從吳實的嘴裡挖出外面出事的人是誰,蕭雨。
再一細琢磨他出事是什麼癥狀,再加上他昨天夜裡和狄白一樣,夜不歸宿,那他猜得就八九不離十了。
欺負狄白,把狄白咬傷的人就是蕭雨。
而蕭雨也確實是倒霉了一些。
他實在沒想到狄白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不光被狄白頂傷了自己的命根子不說,還差點沒一命嗚呼,把命給交代了。
而他這個大比也不用比了。
就為了就他這條爛命,整個比賽全部停了下來,一群人亂鬨哄的找了將軍,找了副將,把他送上了馬車,再把他送到離吳山最近的城鎮春鎮,找了醫館大夫,給他治病,排毒。
折騰了一個大半天,他這條命才算是撿回來。
不過等到他好不容易治好傷回來,他就開始莫名奇妙的被人套麻袋揍一頓打暈,然後扔在茅坑,一直到他被臭醒。
他衣服都毀了好幾件了。
他整個人都是臭的。
軍營里的人都不願意挨著他睡覺,就連雜役長都被他三番四次來要水都要煩了,最後一次,直接把他踢了出去,直接一瓢涼水澆在腦袋上,直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然後,他華麗麗的就被凍感冒了。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狄白乾的這件事情呢。
可在他暗中觀察,堤防著狄白的時候,他依舊每天照常被揍,被扔某坑裡。
他就明白了。
這估計是誰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這是警告他,替狄白出氣呢。
他又不敢告狀。
就只能生挺。
一直到最後他的衣服被毀的徹底,只剩下身上穿的那一件,也被人攪了個稀巴爛,這才算消停下來。
他已經被揍怕了。
如果挨揍還要繼續下去,他都要考慮換營房了。
「不過還好,還好......」
「梆!」
蕭雨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話還沒說完,腦子後面突然被人狠狠一棍子就敲了上來。
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白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身後,書生拄著棍子,用棍子頭輕輕懟了懟他的大腿,見他沒什麼反應,書生嘆了一口氣,將棍子往肩膀上一扛:「今天看見你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心情不好,就有點手痒痒,正好,拿你出出氣!」
昏迷中的蕭雨:「......」
......
大比雖然往後退了一段時間,但依舊是如期比完了。
狄白還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武藝雖說沒有墊底,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沒過關。
自從知道自己沒過關,他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不太開心,有點鬱悶。
可鬱悶也沒有辦法,她就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全部重考的射擊騎馬比拼上了。
騎馬她是過關,現在射擊便是重中之重了,只要她過了射擊,那她就是正軍中的一員了。
重新射箭的日子也已經定下來,是下個月的月初。
最近這些日子,她就要開始練習自己的射擊能力了。
而狄九,距離失蹤的日子,已經消失十天之久了。
狄白對他已經徹底不抱有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