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歲的禮物
江家世代相傳著一本古籍,卻無人能勘破其中的奧妙。有人說,江家所有的不幸都是源於這本書,有人曾經勸解過江家放棄這本書,但是使命感讓她們一直保留著此書,並以勘破此書奧秘為使命。
江語白是江家這一代的傳人,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女,在她的心中學習是最重要的。因為只要她努力學習考上好的大學,畢業后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才能幫母親分擔重任,照顧年老的外婆。
不過,江語白的十八歲生日過得並不愉快,重症病房裡的媽媽只交給她一本破破舊舊的古書後便撒手人寰。
「外婆……嗚嗚嗚嗚……媽媽她走了……」江語白摟著江外婆在病房門前痛哭,重症的媽媽最後還是離開自己了,就在自己生日當天。
重症病房前的生老病死是平常事,路過的人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這兩個默默流淚的身影便急急抬腳離開了,無人會為她母親的死而傷心,除了自己和外婆。
外婆雙眼含著淚,抬起手輕輕地撫摸江語白的頭,命該如此啊,沒有勘破那本世代相傳的古籍的秘密,江家的人都不得善終,「都過去了。」江外婆拍拍江語白的肩,竟說不出更多的安慰話語。
江語白扶著外婆慢慢地走在醫院的走道上,外婆手中拄著拐杖在地面輕輕地敲著,橫掃著,睜著的眼睛竟是白茫茫的一片,雙眼沒有焦距就像蒙上厚厚灰塵的鏡頭,什麼也看不清。對,沒錯,她看不見。在她人生的第二個十八年後就開始慢慢看不清東西,如今的她早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什麼……醫藥費和住院費還欠五萬?」在窗口結賬的江語白被收費窗口的工作人員嚇得目瞪口呆,媽媽的病已把家裡所有的積蓄全部花完,能借的也借了,想不到還欠錢。這下該怎麼辦呢?
「對,麻煩把尾款交完。不然醫院不讓轉移屍體到火葬場的……」做在空調房裡的工作人員冷眼地看著江語白,欠費這種事在醫院常發生,盡自己的責任提醒一下便罷了。
「這……」江語白有點為難,她和外婆哪來的那麼多錢呢?現在是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呢。
「去找你爸爸吧,是時候讓他盡一下責任了。」外婆站在旁邊突然開口。
「……」江語白是不願意去的,這個所謂的父親,從來沒有照顧她們,早早就離開她們和別的女人再婚了。但是思來想去,除了找他,還能去找誰呢?
江語白有點為難地站在高級小區的門口,門衛不讓她進去,因為她沒有門禁卡。也說不出顏家偉的家是哪一棟哪一房。
「門衛叔叔,我真的認識顏家偉的。我是他女兒,我要找我爸爸……」天上飄著小雨,江語白狼狽地擦著臉上的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這位小姑娘,我可不能能隨便讓你進去。你說你是顏家偉先生的女兒,但是你學生卡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是姓江的。」門衛細細地打量著江語白手上的學生證,「不好意思啊,這種小區不是你說要進就能進的……」門衛大叔看著江語白也是極可憐的,但是他卻不能隨便放行,這種高檔小區保安系統很嚴,不能隨便放人進去的,出了什麼事,自己可負責不起,他才不想因一個小姑娘而丟了高薪的工作。
「門衛叔叔……我真的是……」聽著門衛的話,江語白心裡很難受,父母離婚後,她便跟隨媽媽姓,一直她都覺得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名字很好聽,從未想過會有這般難堪的事情發生。
「走吧,走吧,不要在這裡搗亂了。」門衛擺擺手想趕江語白走。
江語白看了看四周,路過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每個人的眼睛都像一個探測儀在試探這江語白的真偽,而她自己也覺得很難堪,既然在這裡丟臉還不如離開吧,她佝僂著腰,慢慢地走開那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突然前方一輛小車急急向江語白駛過來,開著遠光燈,燈光刺眼,喇叭聲咘咘咘地響著,分了神的江語白反應過來時,汽車已離她很近,一時忘了躲避,只聽見刺耳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江語白嚇得一下子往後退了退,身體不平衡一下子便跌坐在地,雙手撐在地上,慢慢地傳來了灼熱般的疼痛感,應該是擦傷了。
江語白還沒來得及查看手上的傷口,小車裡便走出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擠得快沒了,他卻故意用力地瞪大眼睛,似乎想證明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這小姑娘,年紀小小的就學人碰瓷是吧。」他上下打量著跌坐在地的江語白,「我按喇叭,你沒聽到嗎?想找死是吧……」
怒氣衝天的男人怎麼也沒想到,江語白竟然看著他那肥肥胖胖的臉走神了,竟覺得他一邊說話一邊抖動的臉頰很好玩,「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回過神的江語白慢慢地站起來,抬起雙手看了看,流血了。又看看停在自己腳邊的小轎車,沒碰到自己,應該不會沒什麼事吧。
「對不起,對不起……」一邊說著,一邊就往路邊跑了。
中年男人愣了愣,低喃道「這姑娘,本來還想給點醫藥費給她的。」其實他就是想嚇嚇江語白,並沒有惡意的。看江語白跑遠了,他回到車上繼續往小區方向駛去。
江語白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外婆早已睡下了。她那爸爸住的小區離江家比較遠,為了省點坐車錢,江語白愣是走回來的,現在的她是又累又餓。
飯桌上放著個小蛋糕,上面插著一根蠟燭。江語白知道這是外婆給自己準備的,每年生日媽媽都會忙得忘記這個重要日子,都是江外婆幫江語白準備的小蛋糕。江語白知道的,媽媽只是假裝故意很忙,因為她不喜歡這個日子,江語白出生的那段時間,是她和顏家偉最開心的那段時光。江語白小心地把蠟燭點燃,小小的蠟燭燃著黃色的燭光,暖暖的,是今天唯一的溫暖了。
江語白輕輕地呼了口氣把蠟燭吹滅,沒有許願,只對自己說了一聲,「江語白,十八歲生日快樂。」其實,她一點也不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