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意料之外
第六十五章意料之外
我又四下搜尋了一遍,隊伍留下的痕迹到這裡算是徹底中斷了,也就是說,鬼手們所在的隊伍在進入雞冠嶺后,壓根兒就沒出來過!那麼……他們那麼多人去了哪裡?再不濟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啊!我望著不斷往外冒著霧氣的大裂縫,一個讓我心底發寒的念頭陡然升起:他們從這裡下去了!
想罷,我硬著頭皮回到雞冠嶺邊上的那道裂縫,俯下身,趴在裂縫邊上朝下看去,下面濃霧翻滾,隱隱伴著風聲,可見度極低,看不真切,也不知下面到底有多深。
我想來想去,只想出來個最笨的方法,去四周摘了幾片芭蕉葉,把它們合在一起當蒲扇用,這是個笨法子,你扇一下,下面的霧氣立馬填上那個,根本不給人看清下面的機會。為了博得一線機會,我用盡全力往裂縫下扇著,終於,在霧氣即將添上來的前一刻,我猛然看見裂縫下面盡然是凹陷下去的,雞冠嶺那窄窄的路面就像一排棧道,居然是懸在裂縫上面的!
難道……這下面別有洞天?!我又奮力搖動手中的芭蕉葉,但始終看不清下面的情形,但如果隊伍真的是從雞冠嶺下到裂縫裡去的話,那麼,有一個地方最有可能!
但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后,人心也就沒那麼多的害怕了,我小心翼翼的扒著石壁,身子緊貼山體,自從看到腳下的路是懸在裂縫上時,我的心也開始發虛,好不容易來到了剛才那一灘血跡所在之處,我一咬牙,掄起手中的芭蕉就往下面猛扇,然而這次,沒費多大勁兒我就看見,路面下赫然釘著兩枚鋼筋,上面連著一道軟梯,就是那種零時做出來的兩邊是繩子,中間拴著木棍的梯子。
他們果然是下到裂縫底下去了!我眼前一亮,咽了口唾沫,又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一把抓住下面的軟梯,整個人吊在軟梯上在半空中晃悠,幸好霧氣濃重,要是沒有霧氣遮掩視線,我一眼往下看去,不是被嚇死就是被摔死!
剛下去約莫兩米,我突然發現下面竟然還有橫著的軟梯,兩端被固定,與上面的路面平行。
剛才路面下掠過的人影和咳嗽聲在我腦子裡回蕩,原來這下面真的有人!會是誰呢?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這樣橫著拉一道軟梯呢?我想不明白,看著一橫一豎兩道軟梯,我頓時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這時,我一旁的霧氣中突然傳出一聲咳嗽,十分清晰,離我不超過五米。
我的心一緊,將柴刀攥在手上,緩緩爬到橫掛的軟梯上,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摸了過去!
前面濃濃的霧氣中隱隱約約透出一個人的輪廓,我只能看出前面的確有個人,但卻看不出他到底是誰。
「你是張家的還是墨家的?為什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敢靠的太近,在離那道人影兩三米的距離停下問他。
誰知,我這一問,那人像受驚了的野兔一樣,一下子竄了出去,聲影完全隱沒在霧氣之中,只留下一串抽風機似的咳嗽聲。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這臭嘴,心裡后著,腳上也沒閑著,沖著那黑影追了過去,沒走兩步我就追不下去了,在這懸挂的軟梯上我根本跑不起來,那人影卻速度極快,活像一隻常年攀爬山野的猴子,我又哪裡追得上!
一來二去,我只得回到豎著的軟梯往下走,抬頭間,我突然就發現路面的下方有許許多多的黑色長條狀的東西,它們一排排齊齊懸挂在路面下,一直延伸到濃霧深處,不知具體有多少。
我又爬上去想看個仔細,越往上爬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就越是強烈,那些長條狀的東西在視線中慢慢清晰起來,那是一個個方形的木頭盒子,我又爬了兩步,旋即腿腳一滯,心中不詳的預感濃烈到了極致!路面下懸挑著的不是別的,是一口口棺材!懸棺!!
我不敢再往上爬了,只覺得四周的霧氣多了幾分寒意,在那不可見的霧氣中,似乎多了很多眼睛,正隱藏著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此刻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追上隊伍,我打了個冷顫,順著軟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下降了多遠,四周的光線慢慢變暗,我的手腳都有些打顫了,爬軟梯其實是很耗費體力的。我吊在軟梯上大口喘氣,喘了兩口,又朝下面喊了幾聲,在裂縫中傳出去很遠,回答我的只有自己的迴音。
我又仰頭往上看,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了,我心裡猶豫了,不知道是該繼續往下走還是爬上去原路返回,但就我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者似乎都不大可能……
要是鬼手和老劉在就好了,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就打算歇會兒恢復下體力,就在這時,上面一陣響動,我仰頭看去,卻是臉上一涼,一滴水滴在了我臉上,順著臉頰往下滑落。我伸手一摸,看到的是一抹殷紅,聞到的是腥臭一股腥氣!
血!我心中駭然,也顧不得歇息,連忙往下爬,心裡一慌手腳也就沒那麼聽使喚了,腳一空手一滑,整個人就往下掉,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完了!
就在我以為今天要交代在這裡時,我下墜的身體猛然一頓,巨大的下墜力彷彿要將我的胳膊扯下來,四周不知何時傳來一股腐臭的味道,我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見一隻乾枯的手將我抓住了,那人很瘦,手跟雞爪子似的,但力道大得嚇人,就像一支鐵鉗,抓住我的身體紋絲不動。
那隻手將我提到軟梯上,我死死抓住軟梯,還不放心的將腳纏在繩索上,這才驚魂未定的抬頭去看手的主人。
青銅面具!竟然是他!
「竟然是你?!」我失聲驚呼。
青銅面具看著我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面具裡面傳出:
「你爹,不是你爹。」
他的話讓我一愣,我仔細理了一下思路,心中有些冒火,正想質問他,還沒等我說話,青銅面具人又開口了:
「你娘,也不是你娘。」、
「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你又怎麼可能知道我家的事情!」我幾乎是沖他吼出來的。
「你爹根本就不會魯班術。」青銅面具聲音依舊沙啞,彷彿他講述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純粹的陳述者,那語氣讓我有些害怕,害怕他說的就是事實,正如余華說過,人類無法忍受太多的真實。
「如果我爹他不會魯班術,那麼,我又是怎麼會的?」我反問道。
青銅面具人沒有回答,四周一下子靜得出奇,氣氛有些凝固,但這並沒有顯得他無可反駁,相反,更像他在說,真像就是這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如果我爹根本不會魯班術,那麼他就不可能教我,那麼……或許另有隱情,我心裡安慰著自己,模糊的童年中殘存的一幕幕,母親在油燈下縫縫補補,燭光下那幾點殷紅,我們很難看到,父親總喜歡把我高舉過頭頂,彷彿我就是他的太陽……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提醒我,青銅面具人說的話是假的,記憶這東西,騙不了人!
我深吸口氣,看著青銅面具上空洞的眼框:
「你到底是誰?」
青銅面具沉默了片刻,彷彿在思考要不要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我也不催,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給出答案。
「我是……呂昊。」
我的思緒一下子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給出的我期待的答案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青銅面具人居然是十年前勘探組的組長呂昊!
之後,我腦子有些恍惚,跟著呂昊順著軟梯往下爬,越到下面越昏暗,往下看去,黑洞洞的一片,越到下面光線越是照不進來,霧氣也越濃重,我和呂昊一上一下之間都有些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我問呂昊他們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對此隻字不提,我也不好再問,一路無話,但多了一個人,心裡踏實了許多,原來,很多時候,孤獨最能打倒一個人。
「趕快走,咱們後面……有東西!」呂昊有些焦急的說道。我渾身一寒,腦子也不敢恍惚了,因為我都能感到上面有陣寒意壓了下來!
我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咬著牙,卯足幹勁兒往下爬,上面越來越冷,光線越來越暗,已經不知道是外面的天黑了還是光線被阻擋照不進來。
「再快點!」身後傳來了呂急促的聲音,我聽到上面一陣窸窣作響,又很多不知名的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往我們這邊來!
我和呂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抓住兩邊的繩索往下滑,速度快了不少,手皮也磨破了不少,鮮血汩汩的往外冒,浸得繩子一片血紅。
突然,我腳底一空,雙手死死抓住軟梯中間的木棍兒,強迫自己停下,同時對上面的呂昊大喊:「你快停下!軟梯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