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三更送上

陸拂桑沒有激動的大吼，也沒有咬牙切齒的憤恨，她只是冷漠著、一字一句的陳述著她的態度，越是這樣，趙子君心裡才越是不安起來。

若是以前，一個陸拂桑根本不足以讓他看在眼裡，加上整個陸家都不夠分量，但現在，他弟弟那裡好辦，郁六爺那兒也有法子活動，唯獨秦家那位爺……

若是今早上的緋聞是真的，那他可就是惹上大麻煩了。

他也是見慣風雨、能屈能伸的人，心思轉了一圈，便有了決定，他越過陸拂桑，沖著不遠處的林千葉艱難的走過去，陸拂桑沒阻止，冷眼看著。

她倒要看看這個渣男還想怎麼作。

林千葉站著沒動，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這一刻，她忽然有些好笑，笑自己，當初那麼迷戀喜歡的男人怎麼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呢？她也有幾分悲哀，曾經有多恩愛，現在，就有多殘忍。

不過，她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好友給了她接納的懷抱，給了她可以痛哭的依靠，讓她不至於隱忍到崩潰發瘋，還替她出頭，狠抽了這一對渣男渣女，虐心先虐身，她死寂麻木的心都感覺到爽了。

趙子君走了過來，離著一米的距離停下，倒不是他不想再往前走，而是林千葉皺起的眉頭裡是毫不遮掩的嫌惡，彷彿他是多麼骯髒的東西，他忍著心裡的抽疼，喊了一聲，「千葉……」

林千葉冷漠不語。

趙子君繼續道，「我錯了，我心裡真的有你，我在外面玩只是一時貪歡，我從來就沒有想去傷害你，更沒有離婚的念頭……」

林千葉發話了，冷嘲著問，「所以呢？」

趙子君見她開口了，像是看到了什麼希望，略有些急切的道，「所以，給我一個機會好么？男人都會犯錯，但是也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一棍子打死吧？你以前不是經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林千葉呵呵的笑起來，「我以前那是蠢，才會覺得犯了錯只要能改正就都不會太差，卻忘了，有些錯是不能犯的，犯了，就永無法原諒，即便改了，也從心口的硃砂痣變成了牆上的那一抹蚊子血。」

「千葉……」趙子君想上前。

林千葉躲避瘟疫一般的錯開身子，沖陸拂桑道，「拂桑，走了。」

陸拂桑暗暗鬆了一口氣，剛才她還真擔心千葉會被趙子君說動，她走過來，林千葉笑著給她把剛才脫的大衣穿上，「脫什麼衣服啊？冷不冷？」

陸拂桑道，「這樣擼起袖子打人才更爽。」

林千葉點頭，「那下回我也試試。」

陸拂桑道，「幹嘛等下回啊，現在就正好。」

林千葉漠然的瞥了眼因為陸拂桑的話兒臉色鐵青的趙子君還有不遠處那個膽顫驚慌的芊芊，勾了勾唇角，「算了，一次打死了，以後就沒得玩了。」

「哈哈哈，言之有理，走，姐請你去暖玉宮泡溫泉，去去晦氣。」

「嗯，我要全套服務。」

「我去，別以為你今天吃了蒼蠅我就得讓著你哈，全套服務？你知道需要多少銀子？不行，頂多給你安排一個小鮮肉……」

「嗤，小氣勁啊，你都白富美了還差這點錢？」

「哼哼，姐得留著銀子好好保養手，以後虐渣男得辛苦它了……」

「哈哈哈，這個借口我給一百分！」

兩人挽著胳膊，親昵的說著笑，就那麼走了，走了……

趙子君盯著她們，眼裡全是翻滾的陰沉還有憤恨，他今天算是把自己所有的臉面都丟盡了，這還不算，他還放下了他的驕傲，然而，他的退讓，他的賠禮道歉，在她們眼裡卻成了笑話，她們肆意踐踏了他的尊嚴后，棄之如敝履的走掉，還無恥的說要什麼全套服務？

暖玉宮的全套服務都包括什麼，他當然清楚，這是轉頭就去給他戴綠帽報復嗎？

他從地上撿起手機，所幸，還沒摔壞，這種事，他沒法找別人幫忙，只得打給自己的兄弟，那邊接起來的很快，卻沒有說話。

趙子君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一句，「子敏，你去暖玉宮，幫我攔下你嫂子。」

趙子敏皺眉，「暖玉宮？她去暖玉宮做什麼？」

趙子君切齒道，「她要報復我，她要給我戴綠帽子！」

趙子敏聞言，那張臉瞬間比他哥還綠了，情緒激動的問，「你確定？」

趙子君恨聲道，「我親耳聽到的，是那個叫陸拂桑的攛掇她去的，子敏，我不管你之前找上陸拂桑是為了什麼，都給我打消那些念頭，我絕對不准你跟她扯上關係，這個女人，簡直可惡至極！」

趙子敏默了片刻，忽然問，「你被發現了？」

趙子君惱羞成怒，沖他吼道，「你給我推薦的好地方，清平居，居然是陸拂桑開的！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聞言，趙子敏愣了下，「陸拂桑開的？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所以回答起來毫不心虛。

趙子君也沒再追問，而是惱恨道，「我不就是在外面玩個女人嗎，至於讓她決絕成那樣？豪門圈子裡的男人哪個沒情人？誰不是睜隻眼閉隻眼？就她眼裡容不下沙子嗎？我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別人都夜不歸宿，帶著情人公開露面，我為了照顧她的顏面，一直都藏著掖著，晚上不管多晚都是回家睡，她還不知足？她到底想怎麼樣，離開了趙家，她還有什麼？她居然還對我說完了……」

趙子敏只關心最後一句，「她說，你們完了？」

趙子君咬牙道，「是，她竟然想離婚？趙夫人是她想當就當，不想當就甩開的嗎？簡直做夢！」

趙子敏皺眉，「哥，都這樣了，你不會還想跟她在一起吧？」

「我為什麼不想？我在外面只是玩玩而已，我心裡喜歡的人只有她，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不信？」

「可你背叛了她，依著她的性子，就絕對不會再接受你了。」

「子敏，你什麼意思？你還是不是我兄弟？」

「好了，哥，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暖玉宮了，免得她真的給你戴了綠帽子……」要戴，也是我跟她一起給你戴，怎麼能便宜了那些狂蜂浪蝶？

趙子君聽到綠帽子三個字，又氣的摔了手機，這一次手機四分五裂，徹底壽終正寢了。

……

林千葉挽著陸拂桑的胳膊出了清平居后，渾身的力氣就都泄去了，就像是拼勁所有演了一場戲，落幕時，唯有筋疲力竭、不堪負重。

陸拂桑攙著她上了自己的車，遞給她一瓶水，「一半喝掉，另一半把臉洗乾淨。」

林千葉沒有接。

陸拂桑看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兒，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還沉浸在渣男的傷害里拔不出來？你可真出息，多大點破事啊，你難道還捨不得他？」

林千葉搖搖頭。

陸拂桑又罵，「瞧你這副生無可戀的德性？誰這輩子還不遇上幾個渣男？遇上了，看清了，揍一頓踹飛了不就好了？你為他哭，為他難受，那不是跟自己有仇嗎？」

林千葉終於慘笑這開口，「拂桑，我不是為他，我沒那麼想不開，從很久之前，我就隱約猜到了，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不願去面對，不是捨不得趙家的富貴，更不是捨不得他，而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懂么？我原諒不了我自己，當初，我為什麼就那麼眼瞎？我親手把自己推進這個火坑，如果只是因為愛不在了，我們好聚好散，我也不會如此痛恨我自己，可偏偏是他出軌，還那麼理直氣壯，你說，我能饒過自己嗎？」

陸拂桑默了，她想起之前兩人吃飯時千葉對她說的那番話，說她對待婚姻瞻前顧後，想的太多，讓她順其自然，她當時是真的動容了，然而此刻，這番話，她沒法還給她。

當傷害造成，除了當事者，誰都無法真正的感同深受，勸慰，只是最無力的一種幫助。

車裡沉默著。

林千葉低著頭，眼裡一點光彩也無。

陸拂桑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任何語言感覺都是蒼白的，這時，她手機響了想，點開一看，是一段話，還是秦燁發過來的，她忽然真是應景極了，也顧不上揣摩這禽獸無緣無故的怎麼發這個給她，轉頭握住林千葉的手，語重心長的道，「千葉，我知道你現在心裡的難受，我心疼，可是我卻沒辦法替你分擔，我也不會安慰人，覺得不管說什麼，都不能真正的消除你所受的傷害……」

「拂桑……」

陸拂桑開始背詞，「但是，我還是想說，千葉，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誰不是一邊不想活著，又一邊努力活著？我們都是這樣，會被命運捉弄，會受傷，會退縮，會逃避，更會被打敗，我們會做出一些錯誤的選擇，會留下一些無法挽回的遺憾，沒關係，撐不住了，你可以流淚，可以放棄，但無論經歷什麼，今宵別夢寒。」

雖是台詞，可陸拂桑說的誠意十足，因為這也是她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