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脅迫
仇天極沒想到，身體會虛弱到這種地步。這一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是月上中天。月亮宛若銀盤，光芒皎皎，就停在庭院中雪松的樹梢。仇天極是被人聲吵醒的，他剛剛醒來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隔著眼皮，就覺得有火光。睜開眼，果然眼前有火把在晃動。幾個手持火把，身穿藍色忍者服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
手持火把的人，見他醒轉來，譏笑道：「你倒是心大，這也睡得著。」
仇天極皺著眉頭。這些人說的應當是日語，但是他卻聽得明白。他不禁低頭沉思，這難道就是寶輪的作用？
就在他思考時，又聽那人說道：「十皆郎前輩擔心今晚會有人來救他，讓我們將他帶到地牢，快點動手吧。」
說著，幾人一齊動手，將十字木樁從地上拔出來。一齊抬著，向著後方的壘石房屋走過去。
仇天極有些皺眉。在他的記憶之中，他不過是方才達到這方世界。應當不會有人冒險來救他。但是聽這些人言之鑿鑿，又不像是作假。他想了片刻，卻得不出結論。
幾人抬著他，幾下就抬到了地牢之中。地牢低矮，潮濕，昏暗。幾人將他放下，又合力抬進牢房門中。這才將門關了，說笑起來。仇天極身體被綁住，丟在地上，似乎無法動彈。臉就貼在泥地。
牢房不知多久未曾打掃。地面的泥土透著一股尿騷味，腐爛的臭氣。一角的牆壁上，長著苔蘚。地面上鋪的稻草，也散落四處。混著泥土，骯髒的很。仇天極從未在這樣的環境裡面待過。加上這一世為醫生培養的無菌意識，他平日里十分愛潔。這樣的環境，讓他眉頭直皺。但是相比於這個，他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喂！我餓了。」他沖著欄杆外的人喊。即便是說這種話，他的語氣也淡淡的。彷彿說著與己無關的事。
那幾人的交談打斷，「你說什麼？」一人問道。
「我餓了。給我飯吃。」仇天極平靜的回答。
問話的人一愣，詫異的看著他，接著，他哈哈大笑，「他說他餓了。」其他幾人也一起笑。
仇天極十分冷靜，他對幾人的惡意毫無察覺。語氣平靜的問：「笑夠了嗎？笑夠了就拿些吃的過來。」
那幾人面面相覷。一人走來，邊走邊問：「小子，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伊賀之里。」他開始語氣平淡，等走到牢籠前的時候，語氣陡然變得森然。他蹲在牢籠前，伸手穿過柵欄，抓住仇天極的頭猛地將他提的仰頭，惡狠狠的道：「你這個甲賀的混蛋！你知道這裡是伊賀嗎？混賬東西？想要吃的，吃草吧！」
他說著，猛地將仇天極的頭向地上壓，還不停的揉，口中大喊：「吃啊，吃啊，吃啊！」
仇天極一語不發。他現在身體虛弱的根本無法動彈，更別說反抗。
那幾人還在笑，片刻，見此人還沒有放手的意思。有人慌了，「喂，別弄死他了。服部大人還有用的。」
仇天極感覺那隻手猛地一停，那個服部大人，想必是極為可怕的人物。他能夠聽到眼前這人心臟猛地收緊，搏擊他血流的聲音。更能察覺到他粗重的鼻息，猛地停滯了片刻。仇天極一邊臉上，全是泥污。他安靜的躺在地上，沒有動彈。
這個揉他腦袋的人物，若是平日里，他只需要一針就能輕取他的性命。但是如今身體虛弱之下，只能任人魚肉。
「算你好運，放過你一次，甲賀的混蛋，你最好聽清楚，這裡是伊賀。」那人又說了幾句。他看著仇天極安靜的躺在地上，以為是他怕了。「不收拾不舒服的賤骨頭。」他哼哼的笑了兩聲。這才轉頭對同伴道：「收拾他一下，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
「是啊。這些甲賀的混蛋，就是欠收拾。」
幾人說說笑笑，就又要離開。
「這就準備走了？……我餓了。」
幾人猛地回頭，方才被按在地上的仇天極，此時又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看著幾人。火把下，面龐上，一雙眼黑漆漆的發亮。那目光平靜，能夠照射人心一般。方才那說大話的人，臉上有些難堪，他疾步走來，蹲在牢門前，伸手抓向仇天極的頭髮，又要故技重施。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做！」仇天極突然出聲。
那人手一頓，就聽到仇天極繼續說道：「你們這樣的小人物，沒有資格殺我，對吧？大人物想要知道我身上的秘密。……這個秘密對你們想必很重要吧。你猜，如果我願意用這個秘密換你的命呢？」他的語氣柔和平靜，但是卻帶著某種額外的指向性。
那人一驚，面色難看，騰地站起來。見同伴各異的目光，他強自鎮定，「甲賀的雜碎，你胡說什麼？我們可是伊賀的忍者。大人物……」
「住口吧！」仇天極暴喝一聲，他雖是趴在地上，氣勢卻格外的強。「你遲疑了，你其實知道答案的對不對？」
那人的臉色難看起來，一張臉漲得紫紅，雙拳緊握，惱羞成怒，但卻戰慄著毫不動手。他身旁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聽甲賀的混蛋胡說。他要是將秘密說出來，死的就是他了。」
仇天極冷眼看著此人，他正在施行自己的計劃。見有人出來破壞。他臉上沒有任何異動，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說道：「對，所以我遲早都是死。那就更不介意拖兩個人下水。」
兩個人？那人一驚，馬上意識到仇天極是在指他。他臉上露出寫慌亂，有些緊張的定了定神，說道：「你不要胡說。」強自說了幾句，卻怎麼也說不出話，只好縮手縮腳的回到人堆里。
頭前那人這時知道厲害了。他臉色難看的問道：「你想怎麼樣？如果你是想要我放開你的話，那絕不可能。放開你，我還是死……」
仇天極聽到這話，知道時間已經成熟了。他微微一笑，「怎麼會呢？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