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王宮驚變
當夜,夜深人靜之際,壽春東西兩面城門悄然開啟,然後兩支軍隊殺進城中,接著,兩隻入城的軍隊全都一分為二,一部迅速分散開始控制壽春要地,一部直撲王宮。
撲向王宮的軍隊一路急行,期間沒有遇到半點阻攔,很快便殺到王宮外。
「叛逆殺到,為大王盡忠的時候到了,諸將士謹守宮牆,以待援軍。」
鎮守宮城的守將宋遺早就得到城中的異常,有大批軍隊殺向宮城的消息,然後調集宮城守衛上城牆上準備應戰。
此時,宋遺見叛軍帶著長梯殺到,立即大喝道:「殺,死戰,守衛大王。」
另一邊,州侯率軍殺到王宮外后,直接指揮大軍擺放長梯,然後讓大軍蟻附攻城。
叛軍士卒城牆,然後又被守軍殺了下來。
激戰數分鐘,叛軍不得進。
此時,太子橫在大量士卒的護衛下,帶著百餘位朝中大臣以及地方封君組成的隊伍來到宮外。
太子橫透過明黃的火光,見叛軍難以攻克宮牆,便吩咐道:
「傳令,打出孤的旗號,對城中守軍進行勸降。」
「諾。」
「傳令,發信號,讓宮中的守衛接應孤進宮。」
「諾。」
很快,龍舒君立即讓人在太子不遠處舉起五支火把示意。
而後,又有人在群臣面前豎起火把。
接著,一群士卒大喊道:「大王寵信奸佞,禍亂國家,太子與群臣請大王回章華宮養老。」
此時,宮牆上,宋遺一聽太子與群臣叛亂,立即伸頭向城外看去。
然後,他就見叛逆正中,太子橫在一群侍衛的護衛下,正在遙望城頭。
而太子左右兩側,還有已經穿著朝服的司馬景缺、廷理申鵠、工尹公輸正、上大夫曾布,甚至還有鄢陵君等諸多地方。
宋遺以及宮中守衛本以為只是貴族趁國內空虛而謀反,他們只需要堅守一段時間,城外的壽郢守衛軍就會來援,不想,竟是太子帶頭謀反。
見此,宋遺心中大亂:「太子反了!群臣也反了!地方封君也反了!全都反了!完了!」
「太子,是太子,真是太子···」
「是司馬,我每月都見司馬入宮朝議!」
「還有鄢陵君,我不久前才見過他···」
「都反了···」
此時,宋遺聽到周圍將士的驚呼聲,扭頭一看,見牆上的士卒全都驚慌失措,方寸大亂的樣子。見此,宋遺心中大急,連忙大喝道:「封君謀反,挾持太子還有群臣,諸將士不要被蒙蔽了。」
「殺~~」
「啊~~」
宋遺正說話見,突聞周圍異變,回頭一看,卻是有數十宮城侍衛作亂,正在偷襲周圍昔日的袍澤。
見此,宋遺大怒:「來人,絞殺叛逆。」
就在此時,城下又傳來一陣歡呼聲:
「宮門開了,殺進去···」
「殺進宮去,請大王回章華宮養老···」
宋遺驚怒間,一個士卒前來稟報:「將軍不好了,守衛宮門的侍衛作亂,打開宮門引叛逆入城了。」
宋遺聞言,看了一眼還在城牆攻擊袍澤的叛逆,又看了一眼源源不斷爬上宮牆的叛逆,最後看了一眼太子橫,恨聲道:「諸將士,為大王效死的時候到了,殺,拚死阻擊叛逆。」
大喊了數聲后,鼓舞起將士的死戰之心后,宋遺又調來一屯士卒,急道:「事急矣,諸位速速隨我前去護衛大王突圍,只要大王還在,我楚國就在,只要大王沒有落入叛軍之手,我楚國就亂不了。」
不久后,宋遺來到楚王寢宮外,高聲喊道:「大王,地方封君謀反,已經劫持太子還有群臣,請大王速走,臣願為大王殺出一條血路,護送大王前去令尹軍中。」
寢宮中,熊槐依靠在床沿邊,面色如常的道:「將軍不必為逆子掩飾,逆子與群臣叛亂,寡人已經知道了,寡人哪裡也不走,寡人要在這裡問問太子,他為什麼要反。」
「大王,事急矣,大王還是先去令尹軍中,然後再與令尹詢問吧!」
「不必勸了,寡人就在這等著,現在就要問他。」
「大王···」
「傳令吧,讓諸位將士停止反抗,讓那逆子來。」
「哎~~」宋遺一僵,長長的嘆恨一聲,然後猛地將手中帶血的長劍甩在地上,恨道:「大王有令,停止反抗,請太子入宮覲見。」
片刻之後,太子橫在一群侍衛的護衛下,在群臣的簇擁下,邁步走進熊槐的寢宮。
接著,當太子橫進入寢宮,看到依靠在床角,被自己的親衛團團在床上的父王,不禁微微一怔。
自己抓住父王了!
這···這真是難以置信。
父王不僅沒跑,而且還下令停止反抗了。
這樣的勝利也來得太輕鬆了一些。
父王說得對,果然是事前準備的越充分,事情就會進行的越順利。
滅越之戰是如此,伐齊之戰也是如此,現在,孤起兵謀反也是如此。
多算升,少算敗,此言誠不我欺。
此時,熊槐見太子橫帶著群臣來,哀嘆道:「子橫,為何做出這等無君無父之舉,寡人可從來沒有說要廢你太子之位,你為何要反?」
太子橫聞言,沉默了一下,眼睛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的群臣,心中極為複雜的緩緩開口:「父王你倒行逆施,兒臣這是為了楚國,才不得不撥亂反正,讓不得不行發動兵諫。」
此時,龍舒君見楚王已經被圍住,恐在場的人不僅會悲傷弒君惡名,還會在楚王的言語擠兌下背上禍亂國家的惡名。
於是,他在太子橫開口后,立即大喝道:「大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請大王去見先王。」
群臣聞言,皆拜道:「請大王去見先王。」
「嗯?」熊槐詫異的看著太子橫:「子橫,你之前不說請寡人去章華宮養老的嗎?」
太子橫頓時皺起眉頭
龍舒君見狀,立即開口道:「太子,別忘了令尹還有屈原,事到如今,豈能放虎歸山。大王一日不死,太子你必一日不得安寧。」
太子橫聞言,眼中立即冒出一陣凶光。
熊槐見狀,心中一沉,急道:「子橫,我是你爹啊!」
龍舒君聞言,立即拔劍向前:「太子仁孝,那就讓臣來送大王去見先王吧。」
熊槐見龍舒君快步向前,而太子橫看著龍舒君的背影沉默不語,見此,熊槐心中一跳,等了兩個呼吸,終不見太子橫開口,又見龍舒君走到七步外,急道:「慢,寡人是君王,不當受刀兵之刑。」
龍舒君聞言,繼續向前,猙獰笑道:「大王忘記宋王了嗎?」
熊槐見龍舒君腳步不停,再開口道:「子橫,你的雙手要沾上為父的血嗎,如此,日後你如何去見你母親?」
太子橫聞言,心中一動,語氣冰冷的道:「慢。」
龍舒君並未理會,依舊快步向前,但卻被床邊的太子親衛所阻,不得進。
見此,龍舒君只得嘆恨的作罷。
此時,太子橫冷淡的道:「君王不受刀兵!來人,拿白綾與毒酒來!」
太子橫話音一落,殿外立即走進兩個士卒,其一捧著白綾,其一捧著毒酒。
熊槐看著隨聲而來的士卒:「······」
「父王,你自己選吧!」
熊槐沉默不語。
龍舒君見此,再次開口道:「大王不選,莫非是要臣來送大王最後一程么!」
熊槐聞言,立即開口道:「請縊!」
床前的兩個士卒聞言,捧酒的士卒立即退下,捧著白綾的士卒立即向前奉上白綾。
熊槐接過白綾,撫摸了一下白綾,然後期待的看向太子橫:「子橫,為父要去見你母親了,此時此刻,為父還有一個心愿未了,子橫你能滿足我嗎?」
「父王請講!」
「寡人現在想吃熊掌了。」
太子橫聞言,輕蔑的一笑,然後吩咐道:「呈上來。」
太子橫聲音一落,又有兩個士卒捧著銅盤走進來。
此時,太子橫冷漠開口道:「父王,兒臣你餓了,也知道父王喜愛熊掌,所以昨夜就請了大廚在太子府中開始準備,現在正好新鮮出爐。還有,這炮豚也是三天前就開始準備的,連續烹制了三天三夜,現在也剛剛好。
還請父王享用。」
熊槐看著面前還散發著熱氣的炮豚還有熊掌,不禁略帶獃滯的道:「好好好,不愧是寡人的好兒子!」
說罷,熊槐接過熊掌,只是聞了一下,卻沒有吃。
接著,熊槐放下熊掌,看著太子橫道:「子橫,寡人還有一樁心愿未了,還請子橫應我,不然,寡人即便吃著熊掌,也不香!」
「父王請講!」
「為父將見先王,不知謚號為何?」
太子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兒臣與群臣議,群臣皆雲當以武靈為謚,但兒臣以為父王功勛顯赫,有滅越之功,所以,兒臣準備以武成為謚。」
「哦!」熊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哀怨的看著太子橫道:「子橫,寡人還有最後一個心愿,還請子橫應我。」
太子橫臉色一冷,冷冰冰的道:「說罷!」
熊槐見狀,小心翼翼的道:「子橫,放寡人歸隱山林吧!」
太子橫一怔,大怒道:「父王,別想了,還請享用熊掌吧!否則,父王連熊掌都不能再享用了!」
「寡人明白了。」熊槐絕望的點了點頭,然後抬起手來,正準備享用熊掌。
突然,熊槐大驚的看著太子橫身後,驚訝道:「王后!你來接寡人了!」
太子橫以及殿中的人一聽楚王驚呼王后,全都心中一驚,然後同時向太子橫身後看去。
就在眾人驚訝間,突然,屋內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眾人一愣,又回頭一看,卻見被親衛團團圍住,依靠在床上的楚王已經失去了蹤影。
「大王呢?」龍舒君驚怒道:「大王何在?」
床邊的親衛聞言,看著床上大恐道:「床上有滑道,大王順著滑道跑了!」
「追——」龍舒君大怒道:「那還不快追,愣在這裡等死嗎?」
十餘親衛聞言,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太子橫,然後撲向王床滑入密道中。
「啊——」
三個呼吸后,密道傳來一片慘叫聲。
接著,密道中傳來聲音:「太子,不好了,密道中有機關箭陣。」
龍舒君聞言,急道:「密道狹小,箭陣比不多,用人填,填過去!大王年老,必跑不遠!」
太子橫一聽,立即應道:「對,父王肯定跑不遠,來人,追,獲大王者,賞萬金,封侯!」
接著,太子橫派去了五批人後,終於穿過箭陣。
另一邊,熊槐在箭陣的拖延下,順著昏黃的燈光,快步跑了約兩百米,來到一個四米見方的小密室,然後從密室中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四輪腳踏車,接著帶著腳踏車走到密道的另一頭。
此時,熊槐站在密室外,回頭看了看密道,長長一嘆之後,順手拉下機關。
接著,「嘩啦」一陣響動后,熊槐見流沙開始淹沒密室后,這才踩上腳踏車,然後右腿熟練的一蹬,不快不慢的向密道深處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