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番外(二)(下)
在夢裡,我看到姐姐結婚了,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也看不清楚姐夫到底長什麼樣,只知道姐夫是個軍人,之所以知道他是個軍人,是因為在夢裡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綠軍裝十分搶眼,更因為參加婚禮的幾乎全都是軍人。
婚禮上姐姐雖然穿得十分樸素,卻很漂亮,可是我可以感到她並不快樂。
夢做得十分雜亂,婚禮不過只是幾個片斷,隨著夢境的不斷轉變,姐姐的臉色越來越差,我似乎還能聽到夢境中有人對姐姐肆無忌憚的謾罵,可是我同樣看不到那個謾罵姐姐的是誰。
我很焦急,也很生氣,拼著命到處尋找那個罵姐姐的人,卻有一種四處碰壁的感覺。
我努力掙扎著,就那麼突然地睜開了眼睛,結果眼前哪裡有姐姐,只看到略顯憔悴的林媽,感受到林媽既驚喜又慈愛的目光。
第二次做那個夢,是在姐姐接我進京城落戶的那天晚上,我睡在姐姐剛買下不久的房子里安然入睡,卻沒想到那個令我焦急不安的夢再次出現。
同樣的婚禮,同樣是穿著軍裝的姐夫,這次終於令我感覺到這個背影有些熟悉。
在我年少的歲月里,接觸過的軍人並不多,熟悉的軍人更少,而那天到車站接站的就有兩位軍人,一位可以算是熟人,我已經見過不下五次的勁松大哥。另一位卻是第一次見的,姐姐告訴我說,那位是李將軍爺爺家的小叔李龍躍。
那麼我夢中的那個姐夫會是其中之一嗎?如果是,那又會是哪一位呢?
從那天起,只要有機會我總會偷偷地觀察這兩個人的背影,可是越看越覺得糾結,似乎哪一個都像,又似乎哪一個都不像。
通過我細細的觀察,這兩個男人對姐姐似乎對姐姐都很好,在我年少懵懂的感知中,他們應該都是喜歡姐姐的。
同時我也在觀察姐姐,看她到底與哪個更親近,可是我看不出來姐姐到底喜歡哪一個,我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更希望誰來當自己的姐夫,總覺得自己的姐姐應該找一個把她捧在掌心疼愛的人,而不是像夢裡的那個人,任由別人指著姐姐罵。
姐姐很能幹,眼光也十分獨到,很快承德的明溪農莊就有了收穫,而她無意中露出的廚藝也得到了李家小叔和明海哥的讚賞,在與李家小叔頻繁接觸中,兩人互生情愫,最終定下終生。
期間我又數次做過那同一個夢,夢中那個謾罵姐姐的聲音,漸漸分裂成兩個女人的聲音,這兩個聲音中那個年輕的聲音有些熟悉,我覺得自己應該聽過,只是總是見不起到底在哪裡聽過,而那個明顯是老太婆的聲音卻十分陌生。
由此可以肯定,我夢中的那個背影並不是小叔,這令我十分不安的擔憂,我很擔心姐姐與小叔的婚事會變卦。
李夫人六十歲生日那天,來京城探望兒女的方大哥母親以及方大哥的妹妹也是姐姐的高中同學方梅都被邀請參加。
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方大哥的母親,看著長相刻薄的老女人,我就想起她曾經打過姐姐,自然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這老女人開口,更令的心驚不已。
因為她的聲音與我夢中謾罵姐姐的聲音居然一模一樣,我也終於想起了夢裡那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到底像誰了,可不正是方大哥的姐姐方梅的聲音嘛,她曾經被方大哥逼著與我們一起學習過一段時間,所以我聽過她的聲音。
這樣的話,姐姐嫁的人豈就是方大哥了?
我知道方大哥中意姐姐,我對方大哥也沒什麼惡意,可是如果姐姐嫁給方大哥就要像夢裡一樣被方母和方梅謾罵不休,而方大哥卻只會讓姐姐忍忍忍,那麼我寧願得罪方大哥也絕對不會讓我姐嫁給他!
於是我找了機會與小叔說起了我的夢,小叔用沉沉的目光看了我許久許久,最後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夢都是反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別那麼多的心思,好好讀書別讓你姐為你操心!放心吧,你姐會嫁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姐受任何委屈,你夢中的事絕對不會發生!」
小叔一向話不多,卻一直給我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聽了小叔的話,我如油鍋翻滾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李夫人生日沒多久,方大哥就自請援藏,一去整整五年,等他再出現在京城的時候,我在美國留學,而我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與小叔結了婚,並有了他們唯一的孩子--李昊陽。
自從方大哥去了西藏,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
今年十八歲的咚咚參加高考,這孩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演戲,非要參加什麼藝考,沒法子含穎只得陪著她到處考試,我一個人在家居然又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姐姐穿著古裝甩著水袖站在台上唱戲,清麗的妝扮和優美的唱腔令我猶如身臨其境。
我想我是想姐姐了,今天一定要抽空回家看看。
說到回家,自然就是回部隊大院的李家小院。
自從姐姐與小叔結婚,那裡就成了姐姐的家,同時也是我的家,雖然這個家除了姐姐和洋洋,其他的人與我沒有一絲的血緣,可是那裡確確實實是我的家,一個充滿了溫馨和快樂的家。
當我像說笑一般告訴姐姐我做的夢時,姐姐的臉上先閃過一絲驚訝,漸漸地眸底染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令我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聲。
片刻之後卻見姐姐展顏一笑道:「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唱過戲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當年我還真的上台給大家唱過越劇呢,想不想聽我清唱一段?」
聽姐姐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剛剛來京城的時候,的確聽姐姐的同學說起姐姐唱戲的事情,小的時候也偶爾聽過姐姐哼曲子,卻真的沒聽姐姐正兒八經唱過戲,不由地就有些期待。
姐姐一定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期待,抿嘴一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張嘴唱了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姐姐的聲音原來如此婉轉動聽,雖然沒有夢中那清麗的裝扮,可是聽著這個聲音,面前的姐姐卻漸漸地與夢中那個在舞台上的甩著水袖蓮步輕移的姐姐重合在了一起。
我的姐姐真是多才多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