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被打劫了
這天下學后孫漁照常一邊撿著柴火一邊往家走,到了村口正好見大狗二狗帶著他家大黑狗和幾個孩子在村口兒玩兒。現在大狗二狗是小魚兒的死黨,他遠遠一招手倆人一狗就屁顛兒屁顛兒跑過來。小魚兒把兄弟倆拉到一邊「大狗哥,最近肚子里沒油水啊。咱能不能想個辦法弄點兒肉吃?」
大狗想了想連連搖頭「偷雞會被打爛屁股。現在河裡冰又薄,魚也摸不成了。」
小魚兒說「誰說偷雞了?我看野兔子滿地跑,咱們想法子逮兔子吧。」
二狗摟著他家大黑狗搖著手「大黑懷小狗了,追不上兔子了。」
小魚兒嗤了一聲「你就只有一條狗,用狗追兔子一天才能逮幾隻?」
大狗很聰明,立刻問道「你有啥法子?」
小魚兒說「俺會下套逮兔子,只要找准地方下套。不過下套的地方離咱們村近了不行,人太多兔子不容易上套。咱得找個爹娘都放心的人帶咱們去遠處。」
二狗忙說「讓俺爹去。」
小魚兒搖頭「你爹和我爹都上鵲華樓作工呢,斷不會跟咱們去。我看就叫憨哥兒。他前些日子在碼頭上逞能扭了腰,正在家歇著呢。」
大狗立馬喊道「好啊,好啊。憨哥兒定會跟咱們去的。這就去找他。」
憨哥兒十四歲就差不多一米七高了,身板象牛犢子一樣,猛一看就是個小夥子。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憨哥兒這身板是巨大的飯量供起來的。可憨哥兒家裡田不多,又有兩個妹妹,所以每到吃飯的時候他都不好意思吃飽。為了掙口吃的,憨哥兒也跟著大人到清河的碼頭上賣力氣。可畢竟他是個孩子,身體沒有長成,加上他又是實心眼,河水封凍前抗貨的時候晃了腰幹不了重活兒只能在家裡窩著了。等小魚兒他們三個撞進門去把憨哥兒拖出來一說去套兔子的事憨哥兒就兩眼冒綠光恨不能立刻就走。小魚兒說要準備麻繩等東西才約到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放學后小魚兒回家匆匆扒了兩口飯便說一聲「去找憨哥兒玩。」然後就叫了大狗二狗到憨哥兒家籬笆外頭打了個呼哨,憨哥兒手裡拿了把鐮刀直接就是四腳著地狂奔出來的。四個人有說有笑來到葦塘邊上,小魚兒按照穿越前的經驗找到了野兔常走的路徑下了套子,然後說「行了,明天你們來撿兔子就可以了。」
憨哥兒摸著後腦勺「小魚兒,這就成了?你不是騙俺吧?」
小魚兒一本正經地說「是不是騙你?看能不能逮到兔子不就知道了?不過逮著的兔子若是被狐狸、野狗吃了可不算啊。」
二狗說「那咱們就在這等著,可不能讓狐狸、野狗把兔子吃了。」
瞌睡有人送枕頭。二狗這話正合小魚兒心思,他假作想了想然後說「那咱們在此處往裡邊一點兒搭個棚子,也好有個遮風避雨的去處。」
這個提議得到另外三個人一致擁護,四人便割了些蘆葦在葦盪淺處搭了個棚子。小魚兒走出葦盪看了看,從外面不注意還真看不見這個棚子,這正是他要的效果。眼看天不早了,四人巡視了一下他們下的套子,竟然已經有一隻野兔上套了。這下其他三人真的服了小魚兒,小魚兒讓他們不要說出下套子的方法和草棚子的事情,三個人都賭咒發誓后這才一起提著兔子回了村。有人問起來他們就說兔子撞到樹樁上被他們撿到了。
第二天王老先生休沐,小魚兒起床晚了點兒。他剛走出院子把馬桶里的東西倒進積肥的大坑,大狗、二狗和憨哥兒就出現在他屁股後頭。大狗說:「快,咱們去看看又套到兔子沒有。」
小魚兒見這仨人這麼著急只好把馬桶放在一邊和他們先去查看戰果。還不錯,他們找到的第一個套子上就有一隻肥大的兔子正在掙扎。憨哥兒連忙把兔子取下來。
剛才走了兩里多地,小魚兒有些餓了便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就在這裡把這兔子烤了吃了再去看其他的套子吧。」
大狗二狗立刻歡呼一聲:「太好了!吃兔子了!我去撿柴火。」
小魚兒望著憨哥兒:「你會剝兔子皮吧?」
憨哥兒連連點頭:「俺剝過兔子皮。」他人雖憨手卻巧,一會兒工夫一張完整的兔子皮便被他用鐮刀剝了下來。
大狗二狗撿來些樹枝和干蘆葦,憨哥兒用火刀火鐮升起火來。小魚兒把兔子穿在樹枝上在火上來回翻轉,很快肉香四溢。等油開始往下滴了,小魚兒撕下一塊兔肉嘗了嘗,很香,只是可惜沒有鹽更沒有香料。但是在這個時空能夠吃飽就已經很不錯了,他現在不敢奢望太多。
有憨哥兒這兒大肚漢在,四個孩子把兔子吃得乾乾淨淨。大黑狗今天也開了葷,一開始把兔子的內臟吃掉,現在又趴在地上把孩子們啃剩下的骨頭咬得嘎巴嘎巴響,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態。
吃完兔子四人滅了火又查看了四個套子,有一個套子上有一隻野兔。還有一個套子被毀掉了,旁邊扔著一隻殘缺不全的兔子屍體,看來野狗或是狐狸搶了先。
這樣只剩下最後一個套子了。四個小夥伴滿懷希望的剛要從一大片剛剛長起來的樹林鑽出來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少爺!看好肥的一隻野兔!」
四人愣了一下連忙跑起來,剛到樹林邊上卻看到一個漢子正站在他們昨天下套子的草叢邊上高舉著一隻肥大的野兔在炫耀。小魚兒眼尖,立刻看到那隻兔子的脖子上還勒著一節麻繩,那就是他們昨天下的套子。
小魚兒還沒什麼舉動,憨哥兒已經一個箭步竄過去大喊一聲:「放下!這是俺的兔子!」
那漢子猛地被人喝了一聲嚇了一跳,忙扭過頭來,見是個半大小子而且認識便一瞪三角眼:「哪裡來的小崽子?這兔子在這裡誰得了就是誰的。你如何說是你的?」
憨哥兒看清那人氣勢一下子弱了幾分,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兔子自然是俺們的。你看這兔子脖子上還套著麻繩,便是俺們昨日下的套子套住的。怎麼不是俺的?」
那漢子卻不認賬:「脖子上有麻繩就是你的?俺便說這是俺家養的兔子帶著麻繩跑出來的。」
憨哥兒心實,一下子想不出來該如何反駁,張口結舌。
不遠處還站著兩個漢子和一個穿著皮裘拿著一張小弓的總角童子,剛才拎著兔子的漢子就是向他們報喜,因此他們肯定是一夥兒的。
小魚兒見這些人雖然也是四個人卻有三個大人,若是他們不講理今天這個虧自己的吃定了。但是他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走上前來從草叢裡扒出昨天憨哥兒插下去的木棍搖晃著上面給扯斷的麻繩說:「小子聽說人而無信則無可如何。若是這位大叔說這兔子便是你家跑出來的那大叔你就把兔子拿走。我相信您這一把年紀不會騙我們這些小孩子。」
那漢子老臉一紅,但還是梗著脖子說:「這兔子就是俺的。」
小魚兒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一語雙關說:「好吧。那就算是小子們看錯了。大叔您請。」
本來小魚兒轉身就要拉著憨哥兒往回走了,身後卻突然響起一聲大喊:「你別走!」
這是個童音,顯然是那個總角童子發出的。
怎麼著?打劫還有理了?小魚兒心想此處距離大路不遠剛才路上還有不少人,諒他們也不敢作得太過,於是便轉過身來。
那個總角童子快走兩步衝到小魚兒面前站定卻不看小魚兒,而是看向兔子,作出一副根本不屑搭理小魚兒等人的姿態。然後他拿捏了一種高高在上的腔調說:「怎麼?兔子身上有麻繩就是你們的?」
小魚兒對那孩子裝腔作勢的樣子心裡好笑,不慌不忙說:「不是因為兔子身上有麻繩,而是因為兔子身上的麻繩和我們下套子用的麻繩是一樣的,它又恰好在我下套子的地方。怎麼就這麼巧呢?」
那孩子給小魚兒噎了一下子,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來。小魚兒暗笑,心想這孩子大概是想出什麼歪理和自己理論呢,自己不按照這孩子的思路回答結果讓這孩子轉不過彎兒來了。
那孩子張了張嘴,卻沒想起怎麼反駁小魚兒來。突然他賭氣地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箭來使勁兒的插在兔子身上,然後露出一臉「我就欺負你了」的壞笑說:「你看到了吧?兔子身上有我射的箭!這兔子就是我的!我的箭上可是有名字的!哼!」
這是赤裸裸的不要臉啊!小魚兒被這孩子震驚了。那孩子以為小魚兒讓他鎮住了,帶著滿意的笑容沖著三個漢子說:「走!回庄!打了這麼肥大的兔子定要讓爹和爺爺好好賞我些東西。」
三個漢子立馬奴顏婢膝的跟上,嘴裡還嚷著少爺英明神武一統江湖之類的諛辭。
小魚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問憨哥兒:「這誰啊?這麼吊?」
憨哥兒雖不知小魚兒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是問的誰,忙答道:「這是張保正張大官人的孫子。那三個大人是他家莊客。咱們可不敢惹他們。」
「原來是張保正家的孩子啊,看來已經被寵壞了,將來還是要躲著點兒。」小魚兒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