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三人一起去祭墓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沈鈞也沒有再拖拉,第二天就陪我一起去了一家私立醫院。
取樣胎兒DNA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簡單,再加上我只有一個腎,沈鈞擔心出事,便直接在醫院裡定了VIP房,全程讓醫生監護。而做完后,我也不能走,要在醫院住幾天,等結果出來。
沈鈞一直陪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可事情就是那麼巧,我剛做完手術,沈母就來電話了。
原來今天是沈父的祭日,沈母想讓我們陪她一起去祭拜沈父。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用什麼理由都無法推託或者搪塞過去的。沈鈞還好說,用個工作忙,要出差也瞞過去了,但是我卻不行。因為沈父是我間接害死的,如果我找理由不去,沈母指不定心裡怎麼想。她雖然因為上次我替沈鈞擋了一板磚,勉強接受了我,但是心裡並不是對我沒有芥蒂的。
我不想節外生枝,便對沈鈞道:「不如實話實說吧。」
謊言就像是雪球,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到最後越滾越大,說不定就會把自己壓死。我不想那麼累,就算沈母知道真相後會暴怒,也總比用無數個謊言來圓的好。
沈鈞神色微凝,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著,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過了許久后,他才道:「讓護士陪你,我陪媽去一趟。」
我微抿了下唇角,「如果媽問起我來,你怎麼回答?」
沈鈞的眉毛蹙得更緊了,語氣卻是淡定從容,「我會應付的,你安心呆著吧。」
我沒說話,趁沈鈞去衛生間的空檔,從床上下來,拿起自己放在柜子里的衣服,換掉身上的病號服。
沈鈞從衛生間出來后,見我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沙發上等他,臉色一沉,十分不悅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笑了笑,「我陪你一起吧,反正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
其實我在騙沈鈞,實際上取完樣后,我不但雙腿發軟,身體也極度的不舒服,和跑了八千米的那種虛脫一樣。不過為了不讓沈鈞擔心,我一直強忍著沒說而已。
按醫生的說法,取樣DNA並不會造成特別大的反應,或者對母體造成很大的傷害。我會這樣,我猜想應該是因為我只有一個腎的原因。
沈鈞臉色完全沉了下來,像是被墨潑了一般黑,「胡鬧!上床去。」
說完,他捉住我的胳膊,動作輕柔,態度卻十分強硬地就要把我按回床上。
我趕緊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往他唇上用力地啄了一口,撒嬌道:「我沒事啦,讓我陪你一起好不好?我也想看看爸。」
沈鈞的一隻手還捉著我的胳膊,另外一隻手彷彿有自我意識地般地,直接摟住我的腰,虛虛地扶住我。然後,他微垂下眼瞼,淡淡地看著我,陰沉的臉色如被風吹散的烏雲,變得明朗了一些。
我再接再厲,又連著在他嘴上啄了幾下,沖他眨巴著眼睛,拖長了聲音,「好不好嘛?」
沈鈞語氣溫和了不少,擰眉問道:「身體撐得住嗎?」
我沖他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撐得住,再說一路上都坐車,不會有事的。」
沈鈞輕輕嘆了口氣,「好吧,要是不舒服了,記得告訴我。」
聽到他同意,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連聲應了。
沈母已經在別墅等著了,我和沈鈞也不再耽擱,先是接了人,然後又往墓園趕。
沈鈞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又陪我去了醫院,便叫了司機來開車。他坐在副駕駛,我和沈母並肩坐在後排。
走到半道上,沈母卻突然問我,「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我愣了愣,立馬道:「挺好的。」
沈母唉嘆了一聲,又道:「你和阿鈞年齡都不小了,是時候該考慮了。再過幾年,年齡越大,越不好生。」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我們抓緊時間要孩子。我不自然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沈鈞的方向,輕輕嗯了一聲。
沈母見我不接話,索性對著沈鈞念叨起來了,無外乎是她身邊,和她同齡的人都抱孫子了,只有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非但如此,最後連沈奶奶都搬出來了,說是沈奶奶年齡大了,沒幾年活頭了,現在最想的就是抱重孫子。
沈鈞有一聲沒一聲地搭著腔,後來被她念煩了,連聲都不應了。沈母對此也無法,長長地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了。她因為失去水份而乾癟的嘴唇抿著,望著窗外的眼裡帶著一抹蕭索。
我忍不住在心裡跟著沈母嘆了聲氣,看著她已經半白的頭髮,胸口頓時覺得沉重起來,像是有被一塊巨石壓住一樣,連喘氣都難受。
還好墓園很快就到了。吩咐司機在路邊等著后,我又去路邊的商店買了一束菊花,和沈鈞、沈母一起向墓園走。
墓園建在山上,而沈父的則埋在最高處。
我本來身體就不好,又剛從手術台下來。沒走到一半的山路,眼前就開始一陣陣發黑,像是有無數星星在頭頂轉似的。
沈鈞見我臉色發白,不由緊張地扶住我,將我半摟在懷裡,擔憂地問我,「還好嗎?」
我閉上眼在他身上靠了一會,又用力地掐了掐眉心,直到暈眩的感覺消散一些后,才虛弱地開口道:「沒事,可能是走急了,有點頭暈。」
沈母因為之前在車上的事情,心情本來就不好,見狀,夾槍帶棒的說道:「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嬌小姐,連走點山路都喘。」
沈鈞頭痛地皺了眉,語帶不悅地對沈母道:「媽,你少說兩句。」
沈母因為蒼老而鬆弛的兩頰用力收緊,已經下耷的眼角十分刻薄地看了我一眼,對沈鈞冷哼一聲道:「你既然看不慣我,我就不礙你的眼了。我先上去了,你們慢慢歇吧。」
她說完,一摔袖子飛快地走了,背影還顯得氣沖沖的。
本來是為了不讓沈母生氣r,所以才特地過來陪她祭拜沈父,沒想到反而惹她不快了。我鬱悶地著。不過沈母現在的氣性怎麼這麼大?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她卻發這麼大的脾氣。
看著沈母的背影,我心裡覺得怪怪的,那抹怪異源自於沈母的瘦弱和單薄,在我的記憶里,她雖然不胖,但是卻不像現在,瘦得跟紙片人一樣,彷彿風一吹就被刮上天了。尤其是她的脊背,我明明記得她的脊背就像沈鈞一樣,無時無刻不挺得筆直,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竟然開始佝僂起來。
沈鈞看我半天不說話,以為我生氣了,便替沈母淡聲解釋道:「今天是我爸的祭日,她可能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撐著他肩站直身體,「我沒事,你快追上去哄哄媽吧,我跟在你們後面,慢慢走。」
沈鈞扶著我的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經走出很遠的沈母,面色有些為難,「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笑著點點頭,「我沒事,歇一會就好了,你快去吧。」
沈鈞還是有些不放心,被我勸了幾句后,終於去追沈母了。等沈鈞走後,我在原地又歇了一會,繼續往山上走。
為了怕沈鈞等著急,也擔心沈母又給我臉色,剩下一半的路程,我也沒敢再歇息,足不停歇地往山上走。就算如此,到了沈父的墓前時,沈鈞和沈母也已經到了大半個小時了。
沈母的臉色依舊不好,眼角還殘存著淚珠,顯然是剛哭過。沈鈞站在一旁,正在柔聲安慰她。她看見我上來,把臉偏到一旁,用手絹把眼淚擦乾,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我把買的白菊放到沈父墓前,認真地鞠了三個躬,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幾聲對不起。
沈母指揮沈鈞,「阿鈞,你去把墓前收拾一下。」
她雖然是對沈鈞說的,但我也不敢幹站著,便和沈鈞一起把之前擺放的,已經乾枯的瓜果和花朵收拾掉,又用帶來的濕巾將整個墓碑統統擦了一遍。
等收拾得一乾二淨后,沈母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又指揮著沈鈞將帶來的東西擺好,然後她便跪到地上,開始燒起紙來。
沈母都已經跪了,我和沈鈞不能不跪,便一左一右地跪到沈母旁邊,和她一起燒起紙來。
期間沈鈞擔心我的身體,擔憂地看了我好幾眼,我沖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等終於燒完紙,我大大鬆了口氣,扶著膝蓋晃悠悠地站起來。誰知跪得時間太長,膝蓋一酸,身體不由自主往墓碑上倒去。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扶住墓碑撐住自己,誰知卻不小心碰到了墓碑上沈父的遺照。那遺照是太瓷片列印而成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長,還是因為本就粘得不牢靠的原因,被我一碰后,竟然徑直掉了下來,落進還燃著的紙錢里,嘩啦啦地碎成了片。
這下,沈母的臉色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