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驍勇將軍宇文泱
六年後,北晏國。
北晏立國六年,北晏王因病賓天,新王少主仲演登位。
新王新政,北晏國國主仲演借著登基期間,舉辦慶典,普招天下能人異士來北晏國,此時北晏都城擠滿了趕來的士子,茶樓論政,抒發一腔抱負。
王城邊上有一個茶樓,為名蕙外茶樓,名門之後寒門士子都喜歡聚集在這裡談論天下之事,抒發自身情懷,尤其慶典期間,更是人滿為患。
今天正好就有幾方士子在討論天下大事。
一位著紫衣長衫的士子,端著茶杯,正在高談海闊。
「自從南明國、西昭國以及我們北晏國,三國討伐攻下姜王朝,各自立國天下幾分,征戰更是甚多,聽說昨日又有南明國士兵進入我北晏境內,傷百姓奪錢財,我等士子定當為國家效力,為我王效力。」
「這是自然,不然我等何故聚在這裡。」另一位拿著摺扇的士子接腔,「如今新王登位,實施新政廣招天下才人,我等匯聚在都城,自然也是為了報效王上。南明國處在江之南氣候溫暖之地,更是仗著這幾年風調雨順,米糧富饒,就幾次三番侵我北晏,真是欺我北晏沒有能人嗎!」
「王兄不必這般激動,南明國處於南方溫暖之地,國土富饒,我北晏也擁有數千里土地,雖然這幾年恰逢嚴寒,但也不是弱小之國。當今天下也就只有南明國和北晏國兩國能有能力相對立了。」
「西昭國本來與兩國一同立國,可是現在早沒有當年的盛氣。」
拿著摺扇的士子點點頭,「想起當年三國一齊攻下姜王朝,那是何等的盛氣不過你可聽聞過前姜王朝覆滅時,王宮裡的那場大火?」
「王宮裡燒起的大火嗎?聽聞燒了整整三天三夜,將富麗堂皇的姜王宮燒成了一片灰燼,傳言是前姜王朝的大將軍姜環放的火,連同他扶持的小皇帝姜捻一塊兒燒死了。」
「那姜環姜大將軍本也是一方諸侯,誰讓他偏偏要扶持一個小皇帝的,致使滅國也是一笑話,哈哈哈。」
「噼哧」一聲,一根筷子被折斷,發出悶悶的響聲。
茶樓角間,一位身穿著白衣的男子,眉目俊秀,紅如鮮血的赤玉冠束髮,面色比常人要白上許多,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子仙氣,要不是如血般紅透了的赤玉冠還落在頭頂,恍惚間,都要以為他是白羽所化。
只是他凌若冰霜的臉,讓人不敢靠近。
這人早就引起了茶樓士子的關注,畢竟如此姿態很難讓人注意不到,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白衣男子眼角下沿處有一月牙狀的疤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灼燒過,留下來的痕迹,這月牙狀血紅的疤痕將這仙人之態破了個乾淨。
「主上……」
他旁邊坐了一位身著黑衣,配著長劍的人,他聽到士子們的交談后,臉色差得嚇人,手緊緊握著劍柄。
白衣男子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他一直安靜地飲茶,街上出現喧嘩聲之後,他的眼眸才微微一抬,往樓下街道上看了一眼。
「莫湮,你看那街上的是何人。」
樓下有一隊兵馬經過,打頭的一位將軍格外的顯眼,身材有九尺之高,金冠束髮,鎏金鎧甲披在身上,更是顯得器宇軒昂,威風堂堂。
「是宇文泱。」莫湮回答道。
「宇文泱……」白衣男子喃喃重複一聲,「深受國主青睞的北晏國大將軍宇文泱,連下十城戰功赫赫的宇文泱。」
白衣男子捏著手中的茶杯,紅漆的薄唇微微一抿,望著樓下宇文泱的眼神意味深長。
樓下的宇文泱蹙了一下眉頭,感覺身後有什麼一樣,他回頭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轉回頭之時不經意往茶樓二樓掃過一眼,正好對上白衣男子的眼神。
這眼神,怎麼像是冷箭又像是潺潺流水。
「樓上那人是誰?」宇文泱問副將。
大鬍子副將抬頭往上看了好幾眼,也沒有看出那是誰,撓著頭,「莫不是端茶的美人?」
宇文泱舉起劍柄就在副將頭上狠狠一砸,「凈知道美人,那是一位男子!」
「哎呀將軍,俺跟著你走南闖北征戰沙場好幾載,這還是三年內第一次回王城呢,俺哪裡知道那美人……不是,那男子是誰。」
副將隋義撓撓頭,他與宇文泱三年沒有回王城了,家中的嬌妻都不知道什麼樣子,他哪裡能知道這茶樓上的人是誰,眼中也只剩下美人和非美人。
宇文泱皺眉瞪了隋義一眼,問了也是白問!
他又抬頭將視線放在白衣男子的身上,這人倒是氣質非凡,不過不像是北晏國的人,宇文泱嗤笑一聲。
「王上的慶典,真是招致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
宇文泱轉頭,勒了一下韁繩,策馬往王宮裡奔去。
茶樓上,白衣男子看著宇文泱的背影消失在熱鬧的街道上,修長的手指撫過杯沿。
「宇文泱三年沒有回王城了吧?」
「是,駐紮邊關三年,今天才剛剛歸來。」莫湮給他的茶杯添了抹茶。
「三年沒有回來,對朝綱之上的事情必然也不會順暢。」百里捻喃喃道,眼眸深邃。
莫湮抬眸看了男子一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了,主上。」
宇文泱一路策馬往王宮趕去,三年未歸,也不知道王子現在如何,不對,應該是王上了。
宇文泱抬眸看了一眼王宮大門,他一現身,宮門口的侍衛立刻撤退,為宇文泱讓路,更是恭敬地喊著將軍。
「王上真是有心了,還特意安排過。」副將隋義說了一句正經話。
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侍衛,知道這必然是王上特意安排過,宇文泱唇角微揚,握著劍柄朝王宮快步走去。
此時大殿之內,北晏國主仲演正在焦急的等待,今天宇文將軍歸朝,他自然十分欣喜。宇文泱是仲演還是王子時,就已經結交的好友,宇文泱是大將軍長子,從小被養在宮裡,和仲演十分的相熟,如今他登王位,更是想見故友。
「臣宇文泱拜見王上!」
宇文泱一進大殿,就將鎏金鎧甲扔給副將,他撩起單衣扶劍跪地,抬起頭來之時,英氣逼人。
仲演看著大殿下的宇文泱十分欣喜,想要立刻向前扶起愛將,抬眸間掃到列在兩邊的大臣后,他收起了手。
如今已是王上,不能像兒時那般肆意。
「愛卿快快起身,從邊關趕回王城,愛卿辛苦了。」仲演的臉上依舊掩不住笑意。
宇文泱倒是洒脫,他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好幾步,都越過了丞相的站位,來到仲演的面前。
「三年未見,王上已是王上了!」宇文泱嘴角沾著喜悅。
他離開王城,跟隨父親前往邊關鎮守邊境時,仲演還是剛及冠的王子,回來之後,已經有了王者之氣。
「鎮守邊關這三年,愛卿辛苦了。」
「不辛苦!為王上為北晏國鎮守邊關,是臣的職責,也是臣之所願。」
宇文泱嘴角洋溢著笑容,看得仲演也彎起嘴角,當年送宇文泱離開王城時,他沒有能力留他在王城,現在他已經是一國之主,是北晏國的國君,自然第一時間召回宇文泱。
「宇文將軍真是我北晏之幸,也是孤王之幸。」
君臣相見,本來是一個溫馨的場景,只不過超綱之上,總是有人心存怨懟。自從宇文泱進來大殿,丞相的臉色就很差勁,他是已故北晏王的老臣,一向與宇文一家不對付,當初宇文泱和父親被派去鎮守邊關,就是他一手安排,如今新王剛剛登位,宇文泱就立刻被召回,他心中當然有不快。
「王上,宇文將軍回來雖然讓人欣喜,可是超綱之上,臣覺得宇文將軍還是應該多注意禮數,畢竟君臣之禮應在,王上已經是北晏的王上了,將軍切不要再把王上當做彼時的同窗啊。」
丞相雖面對著仲演,可是眼角的餘光卻掃在宇文泱的身上,眼神夾著冷刀。
「哼。」宇文泱掃了丞相一眼,他最見不得丞相那樣繞嘴彎子,夾槍帶棒的話。
「丞相真是多慮了!我還不用丞相教我君臣之禮!」
丞相一聽這話立刻跪在了地上,「王上啊,老臣可只是善言提醒啊,這將軍……將軍怎麼這般言語。」
丞相跪在地上,其他老臣更是竊竊私語,說著宇文泱的不是,朝綱之上文官比較多,文官武將關注點的通常不一樣,聽宇文泱這樣直白奚落丞相,他們也承受不起。
「將軍怎麼……」
「將軍可真是……」
宇文泱看著這些文臣怨懟的眼神,心中氣得不行,他宇文一家在外征戰沙場三年才回王城一趟,剛剛回來竟然遭受這些只吃俸祿,從不動刀槍的人,他當然生氣。
「我有哪般言語,我宇文一家為國為主日夜堅守邊境,那是你們這些不廢一刀一劍就白享……」
「愛卿!」
仲演一把拉住了宇文泱,對他搖搖頭,阻斷了他繼續說下去的話。
「愛卿一路顛簸,想必也辛苦了,應該早日回府歇息,眼下孤王也累了,眾位愛卿也上了大半天的朝,今日就先到這裡吧。」
仲演揮了揮手,一眾大臣跪在地上,「恭送吾王。」
宇文泱有些愣,看見大臣們跪下,他頓了幾下后也跟著跪下行禮,只是心中訝然,王上怎麼就直接讓自己回府?
仲演低眸看了跪在地上的宇文泱一眼,轉頭進了內宮。
宇文泱是和眾位大臣一塊出得大殿,他蹙著眉頭,快馬加鞭趕回王宮的欣喜早已經煙消雲散,走著大殿外的路上,都低著頭。
「宇文將軍真是好盛氣!在邊關待久了,都不知道超綱禮儀了,竟然還頂撞丞相大人!」
「就是,居然還頂撞大人!」
前面是丞相,在他旁邊的大臣奉承的說著,走在後面的宇文泱正好聽到,臉色十分難看。
「黃口小兒而已,這朝綱可不是那荒野任他猖狂的邊關。」丞相冷哼道。
「就是,就算是王上,也不會這般頂撞丞相大人啊。」
宇文泱臉色煞白,說他還好,說到王上,他怎麼忍受得住,抓著手中的長劍,幾步往丞相面前走去,那氣勢彷彿能立即拔劍殺了他。
「竟然敢說王上!」
「將軍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副將一把拉住宇文泱。
「當然是殺了這個老匹夫!」宇文泱攥著劍柄,要不是副將拉著,劍身便已經出鞘。
「哎呀將軍,你這是幹啥呢!」副將拽住宇文泱不鬆手。
「宇文將軍,請留步。」
身後突然響起太監的聲音,打斷了宇文泱的動作,他停頓了下來,這是仲演身邊的太監。前面的丞相也聽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宇文泱,撇了下嘴角,拂袖離開。
宇文泱真想現在就衝上前給他一刀,副將又一次拉住了他。
宇文泱抿了下嘴唇,轉頭看向太監。
「是王上有什麼事情嗎?」宇文泱問。
太監十分恭敬:「回將軍,將軍從邊關趕回王城,一路上肯定見過不少江山美景,王上對北晏的江山風景很有興緻,特邀將軍去藏書台,與王上說說著一路上的美景。」
藏書台?
宇文泱翹起眉頭,藏書台是少年時,他與王上一起讀書的地方,兩人曾在藏書台相識玩耍,藏書台可是兩人最喜歡的地方了。
仲演果然還是當初的仲演。宇文泱唇角揚起笑容,「走,去藏書台!」
副將撇著嘴角,故意開口,「將軍不去找那老丞相了?」
宇文泱回頭掃了他一眼,「找什麼老丞相啊!」
自然是先去藏書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