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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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不過五日,西楚帝都之中卻是風雲變幻。
朝堂市井間,皆有傳言道:戶部侍郎離慶軒之子離梓之,心懷大義,從禹州不遠千里趕赴帝都,親自為禹州諸多無辜百姓遞上了一紙狀書,狀告禹州太守宋良安五大罪狀。
其一,宋良安為官多年一直貪贓枉法,數額竟高達千萬黃金,令禹州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且有賬簿為證。
其二,宋良安得知自己罪行暴露,便欲用錢財【****】來收買人心,將此事壓下,錢財也就罷了,但【****】一事卻是違逆太祖皇帝親自頒布的法令,更是令當朝聖上震怒。
其三,宋良安得知戶部侍郎之子離梓之暗中攜帶記載自己多年來貪污枉法的一本賬簿前往帝都,為禹州百姓請願,他不惜高價請來殺手,暗殺離梓之一行人,幸得離家家奴忠心護主,折損了性命才堪堪護住主子;但離家大小姐此刻仍因受驚過度,纏綿於病榻。
謀害朝廷命官及其家眷,乃是掉腦袋的大罪。
其四,宋良安教子無方,縱子行兇,更不識御賜金牌,公然抗旨,險些殺了為西楚立下赫赫戰功的西小將軍的嫡出姐姐。
其五,宋良安暗中為五皇子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當今聖上尚未登基之時,便深受諸皇子奪嫡之害,故而,他最恨朝堂間的大臣們暗自結黨營私,且,宋良安所依附的,還是諸位皇子之中風評最差的五皇子。
以上五條,無論單獨拎出哪一條,皆可令宋良安身首異處。
若是當今聖上細究他為五皇子招兵買馬一事,宋良安背上誅九族的大罪不說,連朝中諸多官員亦會慘遭牽連。
此事一出,對宋良安有「提攜之恩」的五皇子深受其害,霎時擁戴五皇子的諸多官員人人自危。
名不見經傳的戶部侍郎離慶軒的嫡子離梓之,卻在一夜之間成為西楚帝都之中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一時風頭無兩。
聖上更是大開金口,命宮中御醫前去離府,為離家小姐離梓紓診脈。
故而,近些日子向離家送上拜帖之人,不計其數。
*
八月初六。
將軍西府,前廳。
前來恭賀西家大小姐西江月上山為家族祈福的官員豪紳,紛至沓來。
著一身華服的西延,望向院中被眾人簇擁而來、言行舉止卻依舊謹小慎微的離梓之,面上神情說不出是艷羨還是譏諷。
自幼,因出身、學識、樣貌皆低了西朗、西玄兩人一頭的西延,本就處處想壓過兩位嫡出兄弟一頭,多年來卻從未能如願,這也就罷了。
不想,昨日西延與三五好友乘船賞景之時,橋上有一年輕貌美的女子,含情脈脈凝望於他,一時竟惹得船上的西延心花怒放。
船上,出身樣貌皆比不得西延的諸人見狀,連忙恭維道:「延公子當真好福氣,連乘船賞景也能惹來美人思慕。」
西延素日出行,眾人皆將注意放於西家兩位嫡出兄弟身上,鮮少有女子這般看他,若要說西延真心喜歡那橋上女子,定然是假,但這並不妨礙他享受如西朗西玄那般被美人投懷送抱的得意之感。
就在西延也朝那橋上的年輕女子揮手之時,卻見那女子手中的香囊不偏不倚拋向了身旁僅落後自己一丈的一艘畫舫。
畫舫上,一身白衣玉冠的男子,負手而立,似是沉醉於面前帝都繁華,卻是看也未看橋上的女子,便已乘風而去。
船上諸人見狀立即禁聲,但他們面上隱忍笑意,卻格外灼目。
這一切,落入西延眼中,便是極大羞辱。
而那乘船之人,便是被人贊為心懷大義的戶部侍郎嫡子,離梓之。
西延轉頭看向身旁眉眼格外鮮明的俊逸少年,低聲嘲笑道:「小門小戶出來,即便名滿帝都,終究還是上不得大檯面。」
「這天下間,除卻皇家,哪個不是小門小戶?」一旁西玄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提醒道:「況且,離梓之已被當今聖上破格提升為三皇子伴讀,二哥萬不可還未喝酒便已開始說醉話了。」
西延本欲借今日宴會,壓一壓院中離梓之初到帝都便已風頭無兩的氣焰,也順便一解當日之氣,卻不想,他方才開口,便被自家兄弟一句話懟得啞口無言。
「父親還有事尋我,我先去了。」西延隨意尋了個借口,便出了前廳。
一旁西朗見西延氣得拂袖而去,面上並無多少神情變化,只眸光略顯無奈道:「你明知延兒事事皆想與人比個高低,還這般氣他。」
「並非我要氣他,若他平日里能將這一半的心思用於讀書、習武之上,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地步。」西玄不以為然,繼續道:「整日怨天尤人,登高踩低,只會丟了咱們西家的臉面。」
「你這張嘴,若真要在廟堂之上論起道理來,恐怕朝中的言官們便要與你比試拳腳了。」氣度儒雅的西朗,看著身旁弟弟面上得意神情,眸中無奈之意漸濃。
「比試拳腳可不行。」西玄聞言連忙搖頭,解釋道:「我這一拳若要真是朝朝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言官們砸下去,恐怕即便咱們帝都之中的大夫們皆能妙手回春,也不見得能忙的過來。」
「無需太多大夫,僅一人便可解決此事。」尚在幻想之中的事情,卻被這兄弟二人說的有板有眼。
「何人?」西玄好奇,世間還有這般人物?
「咱們府中的章大夫。」西朗說話之時,見身旁弟弟面露驚慌,這才笑道:「讓章大夫制住你這小魔王,咱們西府也就安生了。」
「大哥,你學壞了!」即便此刻已是一主帥的西玄,再度開口之時,仍不忘環視四周,唯恐再見到章大夫出現。
「玄兒,你說離梓之狀告禹州太守宋良安的五大罪狀,是否屬實?」西朗再度開口,看向人群之中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聲音壓得越發低了。
「真假參半。」西玄亦隨他的目光看去,面上邪魅笑意稍縱即逝,「但卻絲毫未曾委屈了那宋家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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