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簡單的理由
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但意識卻徹底清醒過來。
我一摸身上,果然手機已經不見了,我的心咯噔一下,當時簡訊還沒有發送出去,也不知道張加林能不能找到我們。
溫梓卿……他知道我又冒險了,肯定暴跳如雷,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不要湊到前線去……
我一瞬間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又覺得這回可不是自己硬湊上去的,純粹就是倒霉。
「都怪我,不應該不聽從命令,把竊聽器拿下來。」姜朝自責不已,一張小臉上淚痕斑駁。
我看著她大片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髒兮兮的泥土,還有磕磕碰碰的青紫色,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你不要自責,也別哭了。」
我捂住發疼的頭往四下看去,幾個年輕的姑娘抱團坐在一起,渾身都髒兮兮的。
我小心問道:「這裡是哪裡,你們知道么?」
沒有人回答我的話。
「你們是誰?從哪裡來?」
我的問題像是石沉大海,幾個姑娘只是警惕的偷偷看著我,卻不肯說話。
姜朝小聲道:「沒用的何小姐,我和她們說話也沒人理我。他們好像……不是華夏的人。」
我仔細看去,亞洲的人種雖然相像,但各個國家的人還是長相不同,並不難以分辨,果然見她們不像是華夏的人。
「你們聽不懂中文?」
我又用英語說了一遍自己的話,還是沒有人開口。
我站起來,踮腳朝小窗外看去,外面一片空曠,連個標誌性的建築都沒有。我身上沒有表,也不知道自己失蹤了多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x市內。
我看了一眼姜朝,拉著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寫到:「他們知道你是警察么?」
姜朝渾身抖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看著我既不可查的搖搖頭。
我微微一松,那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故意皺眉問道:「你怎麼被他們抓來了?」
姜朝又哭:「都是我,我貪心,想要多賺點錢。那個大哥說只要我戴著竊聽器進裡面就行。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用外套將她緊了緊,小姑娘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這裡加上我,一共關著的還不到十個人,都是姑娘,剩下的人不在這。
男女分開?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這說明,即使被賣掉,男人和女人的價值還是不一樣的。
門口傳來咔吧的聲音。
姜朝擋在我前面,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可這個姑娘即使怕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這讓我心中唏噓不已。
有人進來了。
牆角的女孩子縮的更緊,進來了三個男人,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指著我和姜朝兩個人,做了個手勢。
有人上前來抓我們,我又害怕又震驚。
「你們幹什麼!」我叫道,往後退著,可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我和姜朝被抓住去之後卻並沒有前往一個方向。
我拚命的回頭看她,見她一臉驚恐的看向我,然後拐個彎就不見了。
我被人推進了一個房間。
一個踉蹌,我勉強站穩身形。
身後的門被關上。
這裡和剛才關押我的地方可不能同日而語,至少地上是乾淨的,還有簡單的傢具,甚至中間還擺了一張沙發和茶几,上面還有熱茶。
我慢慢的挪到沙發處坐下,此刻不知道監控器里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我,我即使口渴也根本不敢抬手。
「請隨意用吧,何小姐,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的話你現在就不會首位俱全的坐在這裡了。」
我彈跳起來,見龍三擁著他的老闆走了進來,說話的正是帶頭的那個矮個子男人。
男人有禮貌的欠了欠身:「請坐吧,何小姐,或者叫你溫太太你比較習慣。」
我心狠狠一沉,果然自己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了。
「隨便你。」我盡量冷靜道:「姜先生,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但是我卻不了解你,這樣可不算公平。」
姜傳挑眉笑道:「你都知道我的姓氏了還需要了解什麼呢,再說你也不是我請來的客人,我沒必要向你介紹自己。」
我抿嘴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了一個階下囚的自覺。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我問出這句話來心臟碰碰之跳。
「這可不在於我,在於你自己。」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有個朋友想要和你說說話,說實在的,你現在還能這樣平和的和我面對面談話,多虧了我這位朋友跟我求情,如果我是你的話就好好聽他的話,不要再瞎鬧了。」
說完姜傳沖我笑了笑,起身的時候正好與一人擦肩而過。
我的預感成了真,抬頭便看見沈秋澤出現在我面前。
「謝謝你,姜老闆。」
姜傳擺手:「應該做的,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說罷,他和龍三離開。
屋子裡剩下我和沈秋澤兩個人。
我突然感覺到空氣悶的我喘不過來氣,就算是剛才面對姜傳的時候我都不曾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不斷的在擰動我面前的空氣,要奪走我最後一絲氧氣。
沈秋澤坐到我面前,嘆了一口氣:「念離,你真的不該出現。」
我和沈秋澤生活了十年,我不怕他,可那種感覺卻更讓我難受。
你討厭溫家么,那麼你用手段,甚至用毒計整垮溫家就行了。你喜歡我或者喜歡饒佳倩?手段什麼的你又不是沒有,你攻擊我一下,我回敬你一下,大不了折磨到死,人生多一份痛苦什麼的也不是活不下去。
可是買賣人口……謀殺……
我的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一樣疼。
沈秋澤移開視線:「念離,你別這樣看著我。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什麼?」我開口的時候聲音甚至走了調:「你是被逼的么?他們拿住了你的把柄?你有苦衷么?」
沈秋澤整個人坐在陰影里,我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聽清他的聲音。
他倒了杯茶遞給我,我沒有接,他便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沈秋澤,我以為我了解你。」
他放下杯子,看向我。
「都是世家,可沈溫兩家不同。」他微微苦笑:「和溫家聯姻是我高攀了。在溫梓卿的旁邊我就算是再明亮也都只是顆星星,而他才是月亮,所有人都只會看向他。」
我搖頭:「那又怎麼樣呢?你滿手鮮血的時候給自己的就是這個理由么?你自己聽聽有多麼可笑。」
「我只是想要趕上他,甚至超過他一點,一點點就行,讓人知道我就算是沒有溫家的幫忙也一樣可以做的好。但即使是這樣,我的人脈,我手中的財力卻遠遠不夠。」
「這個時候姜老闆出現了。」沈秋澤的聲音很沉,沉的讓人心慌:「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朋友之間幫個小忙。他需要一個私密的地方或者辦理一些麻煩的手續。」
沈秋澤嘴角在笑,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笑容:「就是這樣的小忙,他給我的回報卻是超乎我想象的。後來他需要一些內部消息,我正好有人脈在,提供給他也只是踩在線上,朋友么之間么,無傷大雅。時間長了,我得到的回報越來越多,我幫他的忙也越來越多,等到我發現自己已經越線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走出去太遠,已經回不了頭了。」
我簡直想笑,這是我聽到的最簡單的理由了。
沒有誰的逼迫,沒有苦大仇深,更沒有什麼恩怨情仇,只是一步步的「幫個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我輕輕說道:「就算你這麼多年沒有碰過法律,當初法律系的高材生也不會真的把所學全部喂狗了吧。你所做的事情,足夠你槍斃好幾次的了。」
沈秋澤緩緩的笑了,他臉上剛才還布滿的陰雲此刻一掃而光。
「前提是,我得先被抓住。」
「所有罪犯在犯罪之前都是你這種想法,而他們在面臨審判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沈秋澤聳了聳肩,態度散漫:「念離,我了解你。如果你企圖激怒我或者還有什麼別的想法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會殺了我么,還是將我像個貨物一樣賣掉?」我諷刺的笑了笑:「看在咱們倆從前交情的份上,你還是行行好給我個痛快了吧。」
沈秋澤走了過來,眼神痴迷,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臉,被我一下子躲開。
「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根本沒往心裡去過,是不是。」他在我面前蹲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們可以不必針鋒相對,我們可以站在同一邊。只要你答應,我會立刻放了你,我們以後好好生活,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我的眼神閃了閃,沉默了幾秒鐘:「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不肯回答我這個問題:「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那種生活么?我想和你白頭到老,傷害你絕對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