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章家親事
當時正好蘇州境內鬧了強匪,章顯之與兒子帶兵從福建要趕去京城,途徑了蘇州城。剛巧遇到強匪闖進沈家,殺了沈家滿門,章顯之與章聞仲趕到的時候,只剩她和兩個丫鬟奶嬤嬤藏在枯井之中。
章顯之見沈家只剩了一個小姐,孤苦伶仃的,便生了憐憫之心,正好兒子也正值婚配年紀,便就做主將她指給自己的兒子。
一個小姐帶著兩個丫鬟一個嬤嬤,家中再無旁人,便就由著嬤嬤做主應了這門親事。
原本還想著家中徒生橫禍,幸得章家父子相救,主僕四人都將章家當做了恩人。
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個噩夢,自打她到章家,章聞仲便每日命人燉了補品讓她調養身子,她原也以為這是待她好,可是這身子越調養卻是越差,換了好幾個大夫,葯也喝了不少,卻根本沒見半點好。到後來竟是連風都吹不得,房門都再出不得半步。
等後來她才知道從第一碗補品開始,她便在喝著章聞仲為她鋪就的死路,只是那時候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章家已經將沈家所有的錢財全部據為己有,孝敬了京中的權臣,從一個五品的宣撫使司同知,一躍成了正三品的參將,並且在後來馮懷仁出征吐蕃戰敗之後,帶兵連立奇功,一舉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
而當時的她卻是躺在病床上,聽著丫鬟打聽來的消息,心中只恨自己錯把仇人當恩人。其實一開始章家父子的意圖已經很是明顯了,否則從福州進京,又怎麼會繞道到了蘇州,這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她只顧著沈家滿門慘死卻沒發現。
只不過半年時間,章少夫人便因為家中遭遇劫匪,心神受驚,章家遍訪名醫也回天乏術。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就撒手人寰了。
章聞仲為此還悲痛不已,替亡妻守孝三年,章家除了得了功名,章聞仲還得了一個賢名,讓世人好生讚頌。所以在章聞仲還在守喪期,就有許多人開始打著章家的主意,只是沒想到章家竟然將主意打到了馮家的頭上。
馮綺雯聽著外面兩個小丫鬟還在埋怨,卻是半點心思都沒了。
當初她含恨而終,卻沒想一睜眼,竟然成了馮家的嫡小姐馮綺雯。只因為馮綺雯在自己父親死在戰場上,祖父又為此喪命,一個昏闕過去,再醒來已是靈魂易主。
她頂了馮綺雯活了下來,也想過要去揭穿章家父子,奈何當時馮家都自顧不暇,馮霽雯又是個多病虛弱的身子,她就是想去找章聞仲卻也沒有機會。
馮英廉心知自己不行了,加上喪子之痛,便讓楊氏將他送回廬州老家,只想落葉歸根。
楊氏本就性子溫吞,家中突然遭逢如此變故,也沒精力顧及到馮綺雯的變化。聽了馮英廉的吩咐,便將京中的宅子全都變賣了,領著一雙兒女,帶著馮英廉回廬州老家定居。
馮英廉回了廬州也沒熬過兩個月,彌留之際看著如今馮家唯一的男丁馮萬倫,馮英廉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萬倫,我也不求你光宗耀祖光耀門楣了,現如今馮家就剩你們,你是個男子漢,要保護好你娘和妹妹。等過兩年,帶著你妹妹回京,我給她定了門親事在京城,你只管帶她回去將她好好的嫁過去,我便也放心了。至於你,馮家的家業不大,卻也養得活你,這家業一半給你妹妹做嫁妝,一半留給你,好好孝敬你娘。」
馮萬倫點著頭應下,卻是不知道馮英廉給馮綺雯定的到底是哪家,剛想問,馮英廉卻是斷了氣。
再問楊氏,楊氏卻是怎麼都不願意開口了。
馮萬倫想著,反正妹妹如今才十三還早著呢,為爹和祖父守孝三年,怎麼也得等到十六才能嫁人,這件事便就算了,再沒提過,只是馮萬倫卻是一直記在心上。
若說這馮萬倫身為馮綺雯的嫡親兄長,平日里不學無術,只會鬥雞走狗喝花酒,沒事就跟楊氏伸手要錢花,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便就是對他唯一的妹妹,是打從骨子裡疼愛。萬事只要沾上自家妹子,馮萬倫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所以等到馮懷仁的孝期過了之後,馮萬倫從酒館回來,直接去了楊氏的房間,看著楊氏便說道:「娘,東西收拾一下,咱們明天去給祖父和爹燒點紙錢,就準備回京吧。」
楊氏聞言不由愣住:「回京作甚?」
馮萬倫以為楊氏忘了,不由提醒道:「還能做什麼,娘忘了當初祖父臨走的時候說的話了,祖父說了他給妹妹在京城定了門親事,自然是要帶妹妹回京成親的。」
楊氏先是一愣,隨後看著兒子,馮萬倫向來馮家什麼事都不管的,楊氏早以為他已經把這些都拋諸腦後了,卻沒想到馮萬倫竟然還記著。
縱然楊氏心裡再不願進京,最後卻還是被馮萬倫給逼著,帶著馮綺雯回了京城。
馮綺雯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馮英廉給她定的親事,乃是早已經沒落的邢家,也難怪楊氏連提都不願意提起這門親事。
只是這畢竟是馮英廉臨終前的遺囑,加之馮綺雯也想要回京城。
雖然在廬州待了三年,她卻是一刻都沒忘了章家父子,沒忘了沈家滿門。若是留在廬州,那隻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報這個仇怨了,這三年裡只要一想到章家父子如今成了京城熾手可熱的紅人,馮綺雯的心就如同針扎般的疼。
而且她隱隱也覺得,當初馮懷仁的戰敗並非那般簡單的事情,否則為何馮懷仁前面剛失利,章家父子便就得利,打的帶的同一撥兵打的同一撥人,身經百戰的馮懷仁戰死,從未挂帥過的章顯之卻大獲全勝。無論說什麼馮綺雯也是不信的,畢竟她曾是章少夫人,章家父子是什麼樣的人,還是清楚的很。
所以便鼓搗著馮萬倫,強逼著楊氏帶著他們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