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賞月心事多
「也許吧,不過,明天還要上班。唐董,還是早點休息吧!」蘇思兒望著穆梓藍,擺起了公式化的一套,她可不想好好一個晚上浪費在賞月這件事上,又不是八月十五,哪有多好看。
「是啊,那你早點睡。明早我就要關於西川老住宅區一份完整的宣傳策劃書!相信,蘇總監你這麼惦記著公司,這個簡單的要求一定能辦到吧?」
穆梓藍也不勉強,只是話中有話,卻讓蘇思兒覺得太過孩子氣。她剛剛到任,部門又是太多新人。關於西川老住宅區的宣傳策劃書雖然可以有,但是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吧?
當她是奧特曼,無所不能嗎?可人奧特曼只會打小怪獸,不會寫策劃書啊!
「這個,似乎有點難度!」蘇思兒直言不諱,個性再好強也得有個度,她一向知道自己的能力範疇。
「唐董,不如換個要求?」蘇思兒看向穆梓藍,明顯是在打著商量,莞爾一笑,在早秋的風中煞是美麗。
「那麼,就看一會兒月亮吧!」穆梓藍抿唇不語,微笑的看著蘇思兒,到頭來還是不肯放過蘇思兒,陪著他看一晚上的月亮。
在半夢半醒之間,眼中的月亮已經越來越模糊,不知不覺間就覺得有些冷,穆梓藍倒是想得周到,不知道從哪裡抱來的毯子,就著陽台的木凳和蘇思兒靠在了一起。
很自然,蘇思兒朝著穆梓藍那邊擠了擠,許是疲憊之中也顧不得那麼多,蘇思兒忽視了自己這樣的動作給穆梓藍帶來的衝擊。
有些人,不用說一句,單從你的一個簡單動作,就可以顧自歡喜。有些人,小心翼翼,掩飾好自己的內心,卻也禁不住愛慕之人的主動靠近。
這一個晚上,穆梓藍迷醉了,也許是月色太過美麗,也許是晚風太過撩人,又或者是某種特殊的時刻,所有的情愫都如潮水般襲來,給穆梓藍帶來太多的打擊。
「簡結婚了!」深沉的聲音帶著某種遺憾,蘇思兒剛剛就要睡過去,聽到這個卻馬上驚醒,一時間感悟頗多,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讓我和你一起去,被我拒絕了。」穆梓藍說得雲淡風輕,蘇思兒卻是不依。
「什麼時候你都可以決定我的私事了?這件事,你本應該告訴我!」蘇思兒皺著眉,雖然和簡相處不多,畢竟從心底里,蘇思兒還是很喜歡簡的。
「不用擔心,我給她準備了禮物,以你我的名義!」穆梓藍似乎並不在乎這麼多,「如果你還是覺得生氣,難道你要現在就飛過去?或者你說過的幫助穆氏都是假的?」
話鋒一轉,穆梓藍總是有本事將過錯都劃歸到蘇思兒的頭上,並且都讓人覺得在情在理。
「那麼今晚的賞月不知道唐總又是什麼意思?」
今晚一直憋著的話,蘇思兒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她實在搞不懂穆梓藍今晚的反常,看電影和賞月,這麼浪漫的事情,他這個工作狂人是怎麼想的出來的。
「這間視聽室,是我當年專為我母親準備的!」穆梓藍望著天,從蘇思兒的角度只看見他抬起的下巴,刀削一樣的立體,月色為他染上了一種哀愁。
「我外公是榮光地產的創始人,只有我母親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寶貝的很,可惜,母親沒有經商的天賦,生來就喜歡藝術,到大學的時候,更是瞞著外公報了編導系,最後被外公送到國外!」
這真是一個適合傾訴的時刻,穆梓藍的眼睛很亮,天上的月亮也很亮,蘇思兒隱約覺得關於穆梓藍母親的故事,一定很傳奇。
「母親很少叛逆,她不甘這樣被束縛,機場上,偷偷換了去義大利的機票,在她看來,義大利是最具有藝術氣息的地方,她希望去那裡享受真正的藝術。」
「就像所有的愛情故事,自然少不了一個英俊的男人,我的母親愛上了一個年輕的警察,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雙雙墜入了愛河。可惜的是,這個男人,最終在一次任務中死去,子彈刺穿了他的胸膛!」
「一場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而我的外公也及時發現母親並沒有如他所願去學商業。幾經波折,終於找到了母親的去處,卻接她的人就是我父親。」
「有誰能想象,剛剛去義大利的時候,母親是多麼意氣風發,然而回來的時候,卻面臨著失去愛情的痛苦。義大利沒有給母親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很快我的外公也知道那幾個月在母親身上發生的事情。」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了父親,那個時候,父親把母親帶回來,已經備受外公注意,又因為父親的才能日益突出,為了榮光地產後繼有人,外公打算讓父親入贅!」
穆梓藍說的都是前程往事,更多的結果蘇思兒早就都已經知道。穆凌最終還不是入贅成了榮光地產的接班人,也有了穆梓藍。
「這樣的安排,有誰回絕,父親自然不會例外。入贅,只是一種手段,他其實並不愛母親,卻被逼娶她,幸好母親也不是很在意。我從記事起就看到父親母親相敬如賓的樣子,還以為他們真的是恩愛的一對!」
「可是,外公去世之後,這一假象就被揭破。父親根本不甘心居人籬下,他將榮光地產擴張,更是將榮光改成了穆氏集團。那一日,我看到母親和他吵架,才知道原來父母的所謂恩愛根本就是假裝。」
「最讓我不能原諒的是,父親在外面居然有一個女人,我見過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母親就是見過他們之後暈了過去!」
穆梓藍的眼中布滿了仇恨,看著蘇思兒,彷彿蘇思兒就是那個穆凌在外面的女人。原本的氛圍都變了,蘇思兒覺得有些害怕,卻還是迎上了穆梓藍的眼睛。只覺得這件事根本與她無關,又有什麼可怕的。
「一場大病,折磨著母親。我看著她那麼難受,真想替她分擔,可是我不能,這樣我更加恨父親,母親病重,他居然不回來看一眼。可是母親卻沒有怪他!」
「那一年的秋風,帶走了母親。可是,彌留之際,母親才告訴我這麼多年她心中所想。我才知道,她從未愛過父親,卻又對父親覺得愧疚。原來她一直都知道,父親在結婚之前,都愛著一個女人,卻受不住外公的威逼利誘,終是負了那個女人!」
聽到這裡,蘇思兒隱隱覺得不安,當年她就懷疑蘇怡和穆凌有過一段情,現如今穆梓藍將往事一一說了出來,更讓她覺得不安,也許,那個女人就是蘇怡。可是,所有的拼湊到一起,總覺得還是不夠。
蘇思兒心慌意亂,那個孩子是誰?如果就是自己,為什麼當年穆凌不認,為什麼後來和穆梓藍做的DNA鑒定都說他們不是親兄妹?如果不是自己,那麼穆凌還有一個孩子,那是誰?
穆梓藍並沒有停止他的敘述,漸漸變得平和,說出的話,卻是更加讓蘇思兒心驚。
「母親叫根本不怪父親,也不許我去怪父親。可是我不能不怪,那一年,就在這一天,秋風永遠的帶走了母親,我當時就發誓,既然我不能恨父親,就一定要讓和父親在一起的女人像母親一樣痛苦。」
「可是,到現在,我居然下不了手!」猛然間,穆梓藍就笑了,他看著蘇思兒,雖是笑著,卻比哭還難看,蘇思兒知道,這樣的穆梓藍一定萬分的糾結,她不知道穆凌的女人是誰,愈發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給穆梓藍建議。
「穆梓藍,你是太累了!」蘇思兒皺著眉頭,今晚穆梓藍情緒不定,又十分反常,原來因為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可是,怎麼會瞞得這麼好,對於這種日子,為什麼只有穆梓藍一個人記得。
「當年母親要求的是海葬,什麼都沒有留,再做紀念又有什麼意義。同年,我離開,父親更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沒有留我,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他的腦子裡,只有「工作」兩個字。」
「今天我們看的電影,是母親最喜歡的一部。她總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起初我也不喜歡看,更是看不懂,到最後,反而也和她一樣上了癮。十多年沒看,這才拉著你一起再看一遍,心境,卻與之前更加不同!」
穆梓藍說的,蘇思兒沒辦法和他產生共鳴,對於剛剛那場電影她知之甚少,感觸再多也只是表面,更別提去揣摩穆梓藍的意思了。
天漸漸變亮,月亮也即將消逝,再也看不到它的光芒。回神的時候,蘇思兒才知道她和穆梓藍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也聽了穆梓藍一個晚上的心事。
先是關於他的母親,再來就變得晦澀難懂,蘇思兒沒有注意,只是迷迷糊糊中聽到諸如:「難以抉擇」,「肩上重任」,「穆氏一定……」。不得不承認,雖然穆梓藍不喜歡穆凌,卻把穆氏看得很重。
「你和陳小姐的婚事什麼時候開始辦?」一回過神,蘇思兒就忍不住問這個,對於穆氏,她畢竟沒有穆梓藍那樣與生俱來的強烈責任感,女人都偏向於感性的東西,蘇思兒很想試探一下,關於他的婚禮,一個字都沒有對自己說。
明明只是一種淺淺的試探,可是在穆梓藍的眼中分明不是這麼簡單。之前的曖昧靜好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蘇思兒從穆梓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簇跳動著的星火,他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被穆梓藍這麼看著,蘇思兒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她並沒有別的意思,簡都已經結婚了,那麼對於穆梓藍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選擇了,問一問婚期又有什麼關係。
「我主要是好奇,你和陳小姐結婚之後,要住在哪裡。」蘇思兒邊說邊揣摩著穆梓藍的心思,這棟別墅雖是唐宅,可現在卻是她名下的了,以前穆梓藍住著沒有關係,可要是陳小姐也住進來,這話倒也不好說。
那時候,無論是他們搬出去還是自己搬出去,做起來都比較尷尬,她可不想到時候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