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尷尬

第四章 尷尬

這間家庭旅館倒簡單幹凈,價錢也便宜,楊軼在「怪獄」中生活了這麼多年過慣了苦日子,所以對這些所謂的物質生活要求倒也沒有那麼感冒。

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常說:「人活一世,夜眠不過七尺,一日不過三餐。」便是告誡他不要太過於追求物質生活,楊軼從小跟著老爺子生活,簡樸慣了,倒也沒有養成驕縱奢侈的習慣,老爺子的話楊軼還是挺上心的,楊軼一直都記著的。

將手中巨大的蛇皮袋子輕輕放在地上,畢竟楊軼也不確定腳下這地板牢不牢固,要是一不留神不小心給人家的樓板給砸穿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蛇皮袋中放置著一桿精鋼長槍,是獄中的幾個「匠師級」的鐵匠幫他量身打造的,長槍長一丈二,重達七十二斤。

每一個練武之人都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楊軼修習的是內家拳,其中以形意拳為主,而形意拳是槍拳,所謂「脫槍為拳」,形意拳拳勢大開大合,正適合施展長槍的凌厲霸道,所以自古習練形意拳的,大多都以長槍為主要兵器。

被拆卸成幾截的長槍放置在蛇皮袋中,摸著光滑冰冷的槍身,楊軼本想將長槍拿出了揮耍一番,但望了望四周狹小的空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搖搖頭,楊軼在床前站定,鎮定精神,雙手划圈緩緩停在胸前,右手食指輕輕蓋在左手食指之上,左腳向前踏出半步,置於胸前的雙手隨之緩緩分開,楊軼氣定神閑,雙手輕划,猶如撕綿,左手豎立,掌心向前,正是形意拳中的陰陽掌,右手則緩緩置於腰間,楊軼雙目緊盯著左手的食指尖,全神貫注,身勢緩緩后移,全身重心則全部落在了右腳之上,是為樁法之中的「單重」,如此,三體式樁法成,楊軼站定,屏氣凝神,渾身上下的肌肉突然緩緩有規律地抖動起來,皮膚上猶如泛起層層波浪一般。

形意拳自古便有「拳打卧牛之地」,也就是說習練形意拳是不分場地大小的,即便是在狹小的空間內也可以練習,楊軼今天有些累了,加上空間狹小施展不開手腳,沒有心思再去練習拳法,便打算站一會兒三體式了事。

所謂「萬法起源於三體式」,三體式是形意拳的母式,老爺子也曾經告誡過楊軼,拳法可以一天不練,但三體式不可一日不站。

擺開三體式的架子一站,楊軼便漸漸入神了,原本因為大城市所帶來震撼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呼吸漸漸平穩,小腹有規律的起伏,進入了腹式呼吸的狀態……

待楊軼從三體式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緩緩睜開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變黑了,街道上閃亮的霓虹燈燈光從窗戶玻璃上投射進來。

「我這是站了多久?」楊軼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晚上八點半,這一站竟已過去了兩個小時。

「呼——」深吸了一口氣,楊軼緩緩收勢,頓時渾身上下噼里啪啦響起一陣肌肉關節爆響的聲音,楊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感覺渾身上下一陣舒爽,猶如睡了一覺,絲毫沒有以往站完三體式後腿部腰身的酸痛感,反而渾身肌肉熱熱的,猶如有人給按摩過了一樣。

楊軼突然想起以前師父對他說過的話,練武之人的樁法便猶如和尚道士的打坐,練到深處,也可「入定」。

剛才自己莫不是「入定」了?

正當楊軼暗自思索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喘息聲,楊軼是練武之人,神經自然比普通人要敏感,感知更是被獄中的那幫老傢伙精心調教過。

三個男人的腳步聲,呼吸有些沉重,似乎扛著什麼東西……

楊軼瞬間判斷了出來。

「咔擦——」是房門開啟的聲音,而且似乎就住在自己的對面。

「唔……」突然,一道聲音傳入楊軼耳中,楊軼不由得渾身一震。

「啊……你們幹嘛啊?放開我……」

等等!是個女人的聲音!

楊軼突然明白這幾個人這麼急著跑到房間扛著的東西是什麼了。

頓時,楊軼不淡定了,三個大男人抱著一個女人進房間能做什麼好事,而且聽聲音,那道聲音明顯帶著一絲恐懼。

「臭娘們兒,閉嘴……」隨後響起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女人的嘴似乎被捂上了,來不及呼喊,發出一陣「嗚嗚」的咽泣聲,但接著,房門被關上了。

救人!楊軼心中瞬間升起一個念頭,想也沒想就打開房門沖了出去,正好對面的房門剛剛關上,楊軼衝過去一腳直接將房門踹開,受到巨力的衝擊,兩塊合頁瞬間斷裂,木質的房門斷成兩節,破碎的房門帶著一個男人的身體直接飛了出去,狠狠砸在那道身影的身上。

房間內的人被巨大的轟鳴聲嚇了一大跳,兩個個大漢回過頭來,借著走廊上昏暗的燈光望見一個少年正一臉怒意地瞪著他們。

而此刻楊軼也看清了房間內的情景,兩個穿著褲衩背心的大漢正一臉驚駭地望著門口的自己,地上則躺著一個正捂著胸口哀嚎的黃頭髮小青年,剛才是他最後一個關門,在楊軼踹開房門的時候正好被破碎的門板砸到了身上,也算是倒霉。

房間內的小床上躺著一個身穿紫羅蘭長裙的少女,雙手被皮帶反綁在身後,此時那張精緻白皙的臉上有著兩道淚痕,大大的眼睛內因為激動還帶著一層晶瑩的淚光,似乎是看到楊軼的身影,被絲帶綁著的嘴「唔唔」地叫了起來,臉上泛起一股激動的紅暈。

見到似乎只是一個少年,而且只有他一個人,房間內的兩個大漢稍稍鎮定了一些,隨即其中一個大漢大步走到楊軼面前,指著楊軼的腦袋大聲吼道:「臭小子,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楊軼一聲冷笑,望了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孩一眼,楊軼心中已經瞭然,「想不到現在的社會還會有人幹這種事!」

楊軼天天隨監獄中的一群重犯觀看《新聞聯播》,一直覺得外面的社會就是如《新聞聯播》中描述的一樣,應該是一派歌舞昇平的和平景象,如今親眼見到,倒是有些開始懷疑起來,雖然他那些叔叔伯伯爺爺們常常告誡他在外面混「防人之心不可無,閑事莫多管……」但楊軼心中還是堅信著道義,這是他多年練武下來老爺子灌輸給他的思想,練國術者:一為強身健體,二則為匡扶正義,所謂俠義者,更是應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那黃頭髮青年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楊軼一眼,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彈簧刀,鋒利的刀片指著楊軼的臉比劃了幾下,隨即回過頭望了一眼床上的少年,眼中露出一絲淫光。

楊軼面色漸冷,見那黃毛的手在他面前比劃,刀片帶起的寒光驚得他渾身的汗毛炸起。

立汗毛!

確認了眼前這些人只是群宵小之徒,楊軼不再忍讓,一聲冷哼,右手瞬間扣住了那黃毛的手腕,只聽一聲慘叫,黃毛尖叫著將手中的彈簧刀甩了出去,楊軼一招簡單的關節技將黃毛的手腕卸下,隨即進身一步肩膀靠在黃毛胸口,輕輕一震,黃毛的身體便猶如破爛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的衣柜上,將衣櫃直接撞出了一個大洞,黃毛悶哼一聲,縮在衣櫃里沒了動靜。

其餘兩個大漢見楊軼身手這般厲害,臉上露出一絲懼色,但望了望楊軼瘦弱的身板,和自己一身的肥膘健壯比了比,內心生出一絲信心,見同伴也是一臉決然地看著自己,兩個人相視一眼,點點頭,一個較胖的大漢見狀伸出雙臂向楊軼撲去,另一個則順手抄起一旁地上的一把摺疊椅,向著楊軼頭上揮去。

兩人都是街面上的老混混,打架經驗豐富,知道怎麼合作從而最快解決對手,此刻如果個是普通人被兩個大漢夾擊已經慌神了,就連躺在床上的女孩也一臉焦急地看著楊軼,她想出聲提醒楊軼,但無奈嘴被牢牢捆住了,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楊軼見兩個大漢撲來,先是一側身閃過大漢的撲擊,隨即左腳向前跨出一步,一閃身便已先一步來到那舉著摺疊椅的大漢面前。

那大漢見楊軼突然衝到他面前,驚慌之下手中的摺疊椅照著楊軼的臉就猛地砸下,楊軼一抬手左手突然鑽出,拳頭旋轉著靠在大漢的一條的手臂上,震力之下,大漢的手臂被彈開去,右手隨之進步劈拳擊在大漢的左肋之下,那大漢頓時感覺左肋下一陣劇烈的酸麻傳來,手臂頓時使不上力氣了,揮舞的摺疊椅也掉了下來,顧不得面前的楊軼,捂著左肋就痛苦地哀嚎起來。

另一個大漢突然抱住了楊軼的腰身,楊軼一時沒有站穩,巨大的重量帶著兩個人同時向著床上倒去,床上躺著的女孩則一臉驚恐地望著向她倒下來的兩人,楊軼突然伸出右手,支撐在床上,一招「龍出洞」一旋身,那大漢肥胖的身體便被甩了出去,一腳擊在那大漢的面部,將大漢擊昏了過去。

楊軼則順勢倒在了床上,突然感覺身下一陣柔軟,托住了自己的身體。

什麼東西?楊軼順手按上去抓了抓,軟軟的,還挺舒服。

楊軼有些奇怪地回過身,卻見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正緊張地盯著自己,那張精緻美麗的小臉漲得通紅,楊軼回頭的瞬間兩張臉差點碰到一起,少女急促的呼吸迎面撲來,帶著一絲淡淡的清香,楊軼望著眼前這張精緻的臉,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連忙要從面前女孩的身上爬起來,楊軼臉色突然一僵,他忽然明白了他手裡抓著的是什麼了,「怪獄」里雖然沒有女人,但楊軼還是看過從外面帶進來的普通中學生理課本的,再加上一群雄性荷爾蒙過剩的大老爺們兒的言傳身教……

只見那女孩的臉,已經是羞紅一片了,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盯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少年。

尷尬了……

一滴冷汗順著楊軼的額頭緩緩滑落而下,一時間,房間里除了幾個大漢痛苦的呻吟聲,床上的兩個少年少女就這樣擺著一個奇怪地姿勢互相望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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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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