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人缺錢 有人缺德
這個人看起來大概四十上下，一身筆挺的銀灰色西服，腳下踩著錚亮的皮鞋，小眯眼、大鼻頭，滿臉堆肉。
進門之後，這人看到了劉振強，臉上的肉抽了一下，倨傲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劉老闆，好久沒見了，最近哪裡發財啊。」
劉振強沒好氣的說：「常老闆客氣，我可沒有常老闆的本事，也就守著自己的茶館看天吃飯。倒是常老闆最近又發福了，看來是春風得意啊。」
常老闆眼珠一轉打了個哈哈，轉身對方渝說：「鄙人常修德，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很面生，可是剛來啊。」
方渝看得出來劉振強對這位常老闆並不怎麼喜歡，也就不卑不亢的回答：「常老闆，幸會了，我叫方渝。不知常老闆在哪裡高就。」
「哦，方渝啊。隔壁悅來春酒樓是我的產業，說起來我們也算鄰居。」常修德頓了頓，「看樣子，方老弟很年輕啊，剛畢業？」
方渝沒接常修德的話頭，只是淡淡的說：「當不得常老闆抬舉，叫我方渝就可以了。今天常老闆登門不知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來串串門。對了，方方渝，這座小樓可是你的？」
「是的，沒錯。」方渝乾脆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常修德眯著眼笑道：「正好有件事想和你說一聲。我的酒樓最近生意還不錯，想擴大一下店面。我看你這小樓將將就就也還過得去，一百萬，你把小樓轉給吧。」
方渝剛想開口，劉振強就搶先說話了：「在這個地段，就算不提小樓的文化附加值，光地價都不止一百萬。你欺負小方不懂行情，就敢這樣赤裸裸的欺詐。常修德，你要點臉行嗎？」
常修德小眼一眯：「劉老闆，我沒得罪過你吧，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呢？這小樓年代久遠結構老舊，並不適合居住，我買下來還要重新休整，那也是一大筆錢，一百萬不算少了。」
劉振強哼了一聲：「要整修那也是你的事，小方可沒有求著你買，他也要這開飯店。」
「得，我不和你說。」常修德轉過臉對方渝說：「小方，你剛來，可能對蜀都市的情況不了解。在蜀都市生活那絕對天下最好的地方，消費便宜，美食眾多。但是要在蜀都做餐飲，特別是在我們金河路做餐飲，可就非常難嘍。你沒幹過這行，可能不了解，我給你說道說道。」
常修德掰著手指給方渝算了筆賬，「要開店光一棟房子可不行，還需要一大筆錢。你要做設計裝修吧，要請名廚掌勺吧，要四處宣傳吧，這些都要錢。
還有啊，你這小樓躲在巷子口，地段可不太好，就算你把店開了起來也是要虧本的。如果你把小樓轉給我，不但能省下一大筆錢，還能再掙一百萬，多劃算啊。回頭把這些錢放在銀行辦個信託理財，光是利息就夠在蜀都吃喝不愁，何必再去勞心勞力呢。」
方渝淡淡一笑：「有勞常老闆關心了，我就喜歡做點有挑戰的事，常老闆這麼一說，我倒是對開店的事更有興趣了。」
常修德臉色一變：「方渝，你要想好啊，不要聽了某人的蠱惑意氣用事。別的不說，我悅來春在蜀都市也略有薄名。你在我的邊上做餐飲，可不要怪我搶你生意，讓你要血本無歸。」
「常老闆多慮了，有挑戰才有動力嘛。」
常修德小眯眼裡透出一道寒光：「你應該不知道吧，我還是蜀都市烹飪協會的理事，負責廚師的評級考核。你如果拒絕了我，開店找不到廚師可不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劉振強聽了常修德的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常修德，你積點德好嗎。小方不願意你還直接威脅上了是嗎？我告訴你，小方自己就可以支撐起后廚，不需要你的關心。」
「嚯，小夥子還會廚藝呀。」常修德眼珠一轉，「那很好哇，有沒興趣比一比，我們就按餐飲界的慣例來。」
方渝冷靜的看著常修德：「什麼慣例？」
「廚藝對決！」常修德接著說，「定一個題目，我們各自完成。我贏的話，你這小樓歸我，我輸的話，這一百萬你拿走。」
「廚藝對決？」方渝隱約好像有些印象。
劉振強看方渝一臉疑惑，忙給他解釋：「這是大酒店或餐飲集團之間解決紛爭的一種常見手段。千萬別答應他，他堂堂一個烹飪協會理事，居然想你這樣還沒入行的新人廚藝對決，真是不要臉。你完全可以不接受，丟臉的是他。」
方渝心中細細思量，剛才常修德那筆開店的賬倒也沒算錯。目前自己手頭實在有些緊張，就算開店的錢可以通過王主任聯繫的貸款來解決，可配製洗筋易髓的湯藥總不能也去貸款吧。如果能趁這個機會拿下這個死胖子，倒是開店、修行兩件大事都解決了。
劉振強看方渝想答應，忙拉住他，小聲說「別答應，這個死胖子雖然人品不怎麼，但是廚藝還是不錯的，去年剛通過為高級廚師認證。你這小樓我估價至少於三、四百萬以上，他這是想空手套白狼。」
這時，味箸卻在方渝的腦海里鼓動著，「上，兄弟，從進來我就看這死豬頭不順眼，有我支持你，有什麼好怕的，儘管懟他。」
有了味箸的支持，方渝心中就有底了。他故意裝作有些畏懼的樣子：「我這小樓最少也值三百萬，你休想騙我。」
常修德彈了彈指甲；「三百萬就三百萬。」
方渝一跺腳：「你不要以為你錢多就可以誘惑我，我...我才不和你比。」
常修德上前一步，盯著方渝的眼睛：「五百萬！怎麼樣，小傢伙，不敢接招嗎？哼哼，也對，像你這樣乳臭未乾的小東西還是回家去找媽媽比較好。學人家開店，不知道你毛長起了沒有。」
方渝假裝被激怒了，也邁上前一步，劉振強伸手攔住他：「小方，他是故意激怒你，別上當。」
常修德囂張的說：「我就是故意激怒你，怎麼了，你剛才有本事和我叫囂，現在真刀真槍的上就縮卵了？」
方渝看火候差不多了，趕緊裝作激憤的樣子喝到：「對決就對決，誰怕誰！」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常修德一臉得意的看向劉振強，「劉老闆，你也聽見了吧。」
劉振強無奈的說：「方老弟，你真不應該答應的。」
方渝認真的看著劉振強：「劉大哥，多謝你的關心。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看常老闆這架勢，無論我答不答應，他都沒打算放過我。如果他這一關我過不去，我很難在這開店。劉大哥，您放心，沒比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劉振強看勸不住方渝，轉過頭來對常修德說：「廚藝對決需要裁判，我應該有這個資格吧。」
常修德點了點頭：「劉老闆自然有這個資格。您是蜀都美食家協會的常務理事，而且一向處事...公正。」
常修德在「公正」兩字上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一場廚藝對決至少需要三位裁判，正好烹飪協會名譽會長杜飛白杜老闆就在我悅來春宴客，我請他做裁判。」
「那第三位就叫街道辦的王主任，在他的地頭上，不請他不合適吧。」劉振強緊接著說道。
「行，沒問題，地點就在我的悅來春。」常修德撇了方渝一眼，冷冷一笑，「小夥子，先把你的鋪蓋好，一會比完了，我可沒耐心等你收拾東西。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