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國之羽翼,如林之盛
皇室嫁女乃是雒陽盛事,自董太師迎少帝歸朝以來廢帝之論讓整個京城惶恐不安,今日少帝高調嫁姐倒也讓城中百姓感受到皇家天威。
步伐沉武重甲三百士,上書旗幟萬年二字,后隨老練精騎二百眾,持銀甲長槍威風凜凜,居中六馬並駕皆是西域白種,鳳台紅鸞轅隨行二百強戰長弓手,合七百眾為國之羽翼,如林之盛,大漢禁衛之首羽林軍!
盧朴立於盧府門前,紅袍緊身儒巾,胸配百銹之花,才子之表倒也獨成一番風味。
七百混合頂尖軍事團,劉辨你小子夠意思,如果不是你風頭正緊姐夫也想拉你一把,只可惜仲瑞自顧不暇,你的一番好意姐夫永記於心,來年他日燒紙定給你捎上幾個美女婢妾,讓你在陰間一解煩悶。
「喝!」
羽林軍行三步一喝顯大漢之天威,此軍皆是良家子,從小選於皇家,灌輸之思想忠君愛國至死不渝,漢家之死士,劉氏之勁旅也。
「公主出嫁,大漢威儀,錚錚鐵骨軍隨行,駙馬須善待公主爾!」
「公主出嫁……」
七百羽林行如山嶽之勢,口號也盡顯霸道,何太后對萬年公主的疼愛化作一句句警示語,讓盧朴明白但凡女兒受到一點委屈,大漢不依也。
「各位軍曹辛苦,不知何人為中郎將?」
盧朴拱手抱拳相迎,這份嫁妝是漢室內庭二十年的心血絲毫怠慢不得。
「奉太后懿旨,昨日撤中郎將於內庭,如今這七百羽林士乃公主私兵,僅從萬年公主一人號令,七百者人人平等無官階也!屬下衛諾見過駙馬!」
衛諾,字叔然,原是羽林中郎將。何太后賜以精銳之師自然不能妨礙皇家顏面,所封官職全部取消,盡入劉淑私幕。
「河東衛家之人!原來是大將軍衛青之後,仲瑞有失遠迎!」
衛家有三子最為出名,首者衛伯儒,次者衛仲道,末者衛叔然,世人只聞前二者之名,而衛諾自幼被送入宮廷養以羽林郎,所以世間不知其名,故此一提。
「先祖功績後輩不敢沾染,只望屬下可以幫到駙馬!」
衛諾身高八尺,手持化雲登風鐧,正義之氣瞭然於胸,忠貞之士不外如乎。
「衛賢弟何必如此見外,你我今後便是一家人,以後還要多多仰仗賢弟。」
盧朴看著眼前的羽林甲士心中不免惋惜,若是早提一步把袁紹拐走的虎賁也留下,那天下何處去不得!
「駙馬,我等兄弟是在城外紮營否?」
衛諾見盧朴陷入沉思之中,故出聲提醒。
「全部入府!如今盧府內空蕩的很,容納千八百人不在話下,晚間我去解決各位兄弟的伙食問題,等到子時我們還有大事要做!」
盧朴拍拍衛諾肩膀大步走向公主車轅,思紗帳之中紅衣娘手中纏繞衣裙角,忐忑羞紅不敢直視眼前之人,身份的轉變讓劉淑瞬間覺得天昏地轉,難道這就是新娘的感覺。
「姑奶奶,還有老哥請你嗎?下車入府!」
盧朴一把將劉淑拉入懷中,右手穿雙膝而過,直接將嬌小的人兒攔腰抱起。
「哥哥!好多人看著呢!淑兒自己走吧!」
劉淑有些羞澀,心中也有些失落,這就嫁人了?盧朴會不會對我好呢?我還能像以前一樣任性妄為嗎?
「你不願意?」
盧朴輕咬劉淑左耳,廝磨之間讓美人兒提不起一絲力氣。
「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淑兒今後一定乖巧的做哥哥的妻子!」
劉淑心中謹記母后的叮囑,每一位丈夫都喜歡賢淑的妻子,淑兒一定努力學習讓哥哥滿意。
「不必如此!活潑的你才是我想要的,若是變得死氣沉沉又有什麼樂趣!仲瑞不才,願永遠做你的小無賴!」
「嗯!」
小無賴,姑奶奶也願意!
………………
「張遼呢?盧朴呢?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在哪裡?」
帳外的廝殺之聲越來越近,丁原已經沉不住氣了,手中的佩劍胡亂的劈砍,說好的共同禦敵到頭來只有自己苦苦支撐,啊!盧小賊,你坑的某家好苦!
「報!呂布已過轅門,五位校尉被斬於馬下,刺史大人!我們頂不住了!」
來者探報,身染血紅之色,手中兵刃已經斷缺,背部也被暗矢所傷,情況十分危急,并州軍內亂呂布神勇無人可擋。
校場之內,甲胄染血者伏屍於地,擂鼓號吹之聲在夜幕的掩飾下猶如催命的傷曲,陷陣營所到之處無人可擋,硬生生在刀斧之中劈開一條死亡之路。
「郝萌,給某家壓上去!反抗者皆殺!」
呂布穩坐於赤兔之上,黑甲連接之處染紅內衫,雙目赤紅猶如天神,方天畫戟揮舞之間十數眾甲士鮮血灑於赤兔蹄下,抬手一問誰可一戰?
外帳觀營,張遼單槍匹馬靜立,看著廝殺中的呂布似乎覺得天地都變色,飛將之名果然恐怖啊!手中月牙衝天戟微微顫動,心中好戰之情也被這血色殺戮勾起欲動。
「丁原老賊看戟!」
「家奴爾敢!」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一方是欲奪兵權雄心勃勃的呂布,而另一方是只求一線生機的丁原,孰強孰弱一目了然,并州軍中呂布威名冠壓三軍,真正能提刃反抗者有幾人?
丁原沒有改變自己的命運,只不過是將刺殺事件化為了公然兵變,并州軍還是落入了呂布之手,只不過等待他的還有一群餓狼。
「踏!踏!」
并州軍營內亂未平,甲帳之外華雄領五萬西涼鐵騎奔涌而至,地面顫抖之勢猶如山嶽崩塌,呼嘯風來萬鈞如碾。
「高順,帳外發生何事?」
呂布哪裡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盧朴的一番說辭已經讓董卓起了殺心,并州軍團雖好,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留之。
「回稟主公,西涼大軍已至帳前,想必是奉太師之命前來幫助主公!」
高順自然料想不到盟友已經變成死敵,雖然五萬大軍已經遠遠超出了支援的限度,但他更願意相信董卓是為了確保無誤。
「哈!哈!處理丁原老兒哪裡需要太師動手,高順隨我前去迎接華雄將軍。」
呂布還沉浸在收復并州軍的喜悅之中,自然料不到董卓忽然變卦,此刻還滿心歡喜的去迎接屠刀。
「主公現在你已經坐擁并州軍,雖說董卓有招降之意,但順以為吾等還是要另立派系,絕不能被西涼軍吞併,主公要牢記只有手中握著并州軍在朝廷才有話語權!」
「你多慮了!前日李肅來信說董太師有意收我為義子,有了這重身份并州軍定可保無虞!」
二人牽馬出營迎接華雄,面色垂笑之意多有迎奉,既然要成為同僚,關係不能便搞得如此僵硬。
「有勞華雄將軍夜馬馳援,不過那丁原老兒還不是布的對手,來日布定在太師面前為將軍請功!」
華雄乃是西涼大將,呂布自然要好言相告,怠慢不得。
「哼!大膽并州主簿竟敢公然嘩變,太師命吾前來捉拿你這個丁家之奴!」
華雄身後有五萬鐵騎自然不會與呂布做計較,直接出言相告欲誅殺之!
「華雄將軍何意?布與太師早有約定,今日之事太師也允准了,現在為何又……」
呂布面色沉重心中已然察覺不對,想要撤馬回營。
「哼!并州軍危及朝廷安危,太師命令我等誅殺之,你若識趣的話立即歸降可留一條性命!」
容納并州軍和降伏并州軍差距極大,讓呂布成為光桿司令這一點他斷然做不到。
「主公!我軍內亂初平正是軍心不穩之際,不可與之硬抗,高順願為主公殺出一條血路,回到太原之後尚有東山再起之時!」
高順小聲勸誡呂布,并州軍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不宜在此時與之硬拼,撤退方為上策!
「啊!董卓老賊!布會怕你嗎?取我方天畫戟來!我要與這不守誠信之徒決一死戰!」
呂布自傲世人皆知,陳宮都勸服不了他,更何況一個高順呢!此時的他已經被怒火蒙蔽,欲要與西涼軍決一死戰!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順願為主公馬前卒!」
話說之間,近四萬并州軍與五萬西涼鐵騎拼殺在一起,也許最終呂布還是會投降,但此時他可無暇顧及後果,這就是呂布啊!
………………
「叔然,前面就是并州軍的輜重所在,待會兒衝殺過去等搬多少就搬多少,偷完我們就撤!天亮之前并州軍和西涼軍可無暇顧及我們!這是天賜的良機呀!」
盧朴在掐算時辰,第一波攻擊已經停止,而這第二波應該就是西涼鐵騎到來,以呂布的脾氣自然不會乖乖受降。己方的時機到了,打仗哪有偷糧好玩。
「駙馬放心,公主已經交代讓我等全權聽從您的指揮,衛諾將身先士卒為駙馬拔得此陣!」
「叔然,切記不要戀戰!偷到了我們就跑。」
「遵命!兄弟們!隨衛諾衝殺上去,奪了并州軍的糧草營。」
兩百重甲騎提馬飛奔直取守衛薄弱的并州軍糧草營,如此黑雲之勢輜重兵哪裡見過,皆丟盔卸甲奪命而逃。
只見此時一匹俊俏黑馬越過糧草之堆,來者重甲大漢手持長戟直擊敵將首級。
衛諾閃身一躲,手中化雲登風鐧直接架住萬鈞之勢的月牙衝天戟,張遼微微一愣,想不到這襲營之人竟有如此武力,二人戰作一團,左右交鋒時數回合,馬兒嘶鳴間張遼飛戟而上以泰山之勢壓向衛諾,衛諾屏息出全力以擋,腳下馬匹承受不住重力突然跪地,這才敗下陣來。
「張將軍且慢!」
只見遠處盧朴狂奔而至,口中鼻息不均,胸膛起伏不定,已然用了全部的力氣。
「嗯?祭酒為何襲己方糧草之營!」
張遼原本不想摻雜并州軍的內鬥,所以他請求呂布將自己調來鎮守糧草,誰知會遇到這種事情。
「呃!仲瑞欲要返回涿郡老家,何奈手中糧草不足,出此下策向并州軍一借!仲瑞不會虧待將軍,雖然將軍不願與我同行,但仲瑞可以為將軍指出明路,將軍可以越過呂布直接投靠董卓,西涼之勢三年之內無人可撼,將軍可保高枕無憂!」
盧朴從腰間取出一包黃金細軟交於張遼,權當從他手中買些糧草,這也算仁至義盡,畢竟他只有一人如果真的拼殺起來,呃!反正我不想死!
「祭酒!文遠問你今日并州軍的局面可是你一手所為?」
張遼看著兵敗如山倒的并州軍心中正在迷茫前路,此時到似乎看到一絲曙光。
「這個……董卓勢大,仲瑞不得不出此下策,仲瑞答應過某人要再匡扶漢室一次,今日仲瑞已經竭盡全力削弱西涼軍的勢力,也算完成了對某人的約定,至於并州軍……怎麼說呢!就算歸到董卓麾下他日呂布也要反叛,與其留下如此勁敵不如儘早剪除為好,張將軍以為如何?」
盧朴將心中的實情告知張遼,反正當日招攬之時盧朴也表達過想要割據一方的意思,希望張遼可以明白。
「祭酒,如果文遠將這并州糧草送與你,不知文遠有何好處啊!」
「當日的承諾不曾改變,若是我割據一方,你張文遠便是帳下主將,統領千軍萬馬,功成子孫萬代!」
「若是你日後昏庸無能呢!」
「將軍可澤木而棲,若是仲瑞真的在這亂世立不了足,定為你謀得一位雄主!」
張遼還在思考,盧朴過於圓滑世事,而且惜命之極,根本不像是一位可成大事之人,但冥冥之中似乎又是此人,文遠該何去何從啊!
「搬搬搬!趕快搬!」
盧朴已經將自己能夠給出的條件最大化,張遼如果再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畢竟人這種東西是最難控制的。
立戟下馬,單膝跪地!
「張遼拜見主公!」
「文遠,我這招欲擒故縱如何?」
盧朴對張遼一朝擠眉弄眼讓如此莊重的時刻變得有些滑稽。張文遠啊!曹老鐵,仲瑞就代你收下了!
人心本是難測之物,因緣際會之下總有一線生機,如果不是盧仲瑞挑撥并州軍與西涼軍的關係,丁原也不會召回張遼,如果不是張遼不想受這敗軍之降也不會拜盧朴,三國就是這麼神奇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