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回過神來之後,一些實力低弱的,比如六方門弟子、邪月閣弟子之流,都還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而那些實力高深卻又被影響者,無不是頭冒虛汗,后怕不已。
在念力網罩的作用下,曲子音量穿透力被削弱了近百分之九十,但仍舊有百分之十穿透了網罩,向外擴散。
獨孤榮添向釋清帝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釋清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緩緩的搖頭,同時嘆了口氣,而後便是手指一彈,一道烏光擊出。
烏光瞬間融化在空氣當中,整個場面沒有發生任何肉眼可見的變化,可是所有的人卻都感覺耳畔一陣清靜。擂台彷彿被罩在真空當中一樣,台上的一切他們都只能看,不能聽,聲音被就此隔絕開來。
「好厲害,師叔,這老頭就是釋清帝嗎?」江大炮在一旁看得過癮,不由得暗暗問道。
「嚇,你好大的膽子!」古大山一巴掌摟到他後腦勺上,「他老人家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他可是當世無雙的第一煉藥師,就這島上所有的人加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他厲害還是掌門師弟厲害?」江大炮摸著火辣辣的後腦勺問道。
「你說咧?陽兒雖然是後起之秀,但是畢竟人家在這一行也折騰了上千年了,就算是吃的鹽估計都比你喘過的氣兒多了。」說起釋清帝,古大山是一臉的敬仰之情,「我陽兒能跟這樣的人攀上交情,以後的事兒可就好辦多了。我可跟你說,不要以為他現在做了眾神宗宗主,其實那些老骨頭腦後都長著反骨呢!」
江大炮嘟囔道:「程師弟還用得著跟他攀交情么?現在他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好手,說不定這人還要巴結師弟呢!」
「就知道吹!要知道他可是連你師祖都要仰望的人啊!」古大山吹鬍子瞪眼道。
人們議論紛紛,無不驚訝於筱月兒樂聲的奇妙與兇險。只見擂台上,光芒交錯,兩道身影動作極快,如一陣陣風在擂台上捲動。片刻之後,就見筱月兒雙手一揚,長笛飄起,也不見她怎麼動作,那長笛就幻化成一條擎天巨柱,轟然豎在擂台中央。
巨大的長笛翠芒閃動,每一道翠芒都像是一根犀利的芒刺,逼仄的程陽到處躲閃。然而擂台四周都被釋清帝、獨孤榮添封死,他能跳躍閃動的餘地不多,很快,他就被逼進了絕境。
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興奮的表情。他們期待著兩個人分出勝負,卻不關心誰死誰活。
忽然間,程陽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他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話,只見筱月兒臉上全是冷笑,雙手印訣一揮,整個擂台上頓時被綠光填滿。與此同時,眾人只覺的腳下地面一陣劇烈的搖晃,那擂台居然是轟然坍塌。
「糟了!」古大山等人騰的站起來,想要搶出去救人,卻是被幾名早就安排在他們身邊的煉藥師攔住。
「生死狀已經簽下,你們只需安心的等待結果。」獨孤榮添看了他們一眼說道。
古大山歪著腦袋,咂摸著他的這句話,正想著問點什麼,就聽到對面邪月閣陣營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比過大年還要熱鬧。
釋清帝、獨孤榮添兩個人各自撤去自己的禁制,場中央塵土飛揚,一道身影自塵埃中緩緩走來,正是筱月兒。
筱月兒的臉色蒼白,不太好看,顯然剛剛耗費了不少的精力。她徑直走到釋清帝跟前,躬身道:「前輩,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釋清帝看著她,面色淡然且不說話。獨孤榮添在旁道:「筱姑娘辛苦了,快坐。」
筱月兒點頭,走到自己座位上坐定,她眼睛通紅,似乎是哭過,手背上也有一道血印子,腿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嘴邊還掛著血跡,顯然即便是勝,也勝的辛苦。
「你這狠心的女人,怎麼就敢殺了他?」江大炮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六方門陣營中一直被壓抑著的憤怒、悲傷、激動的情緒瞬間就被他鉤了出來,大家奔向場地中央,企圖找回程陽的屍體。
儘管獨孤榮添一再阻止他們,但每個人都不管不顧,像是拚命三郎一樣推開阻攔自己的人,往擂台方向奔去。
「算了,由他們。」釋清帝揮揮手,他眼睛盯著場地中央,似乎是想確定程陽的生死。
「盟主,讓屬下去吧。」獨孤榮添拱手道。
「嗯,一定要小心仔細。」釋清帝吩咐。
獨孤榮添點頭,飛身向程陽所在處疾馳而去,竟是搶在第一個出現在現場。他在廢墟中找到了一雙腳,那正是程陽的腳。把周圍的廢木頭碎石頭撥拉開來,將其屍體拖出,仔細檢查之後,沖遠處的釋清帝點了點頭。
釋清帝是站起身來,周圍的人看到他站起來,一個個臉上也都獻出恭敬之色,神情專註的準備傾聽他教導。
「諸位,今日眾神宗與邪月閣之間那場綿延已久的恩怨,就算是結束了。」釋清帝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邪月閣閣主勝出,眾神宗宗主被殺,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釋清帝話音落地,邪月閣一方便是爆出歡呼聲。六方門弟子本對眾神宗的事不甚關心,他們此刻沉浸在悲傷之中,搶過程陽的屍體之後,便開始慟哭。
此刻古大山聽到釋清帝宣布結果,忽然騰身起來,搖搖拱手道:「釋前輩,此事就這麼了斷了么?」
「不錯。」釋清帝自然不屑於他對話,獨孤榮添替他說道,「一場恩怨糾葛綿延千年,與哪一方都沒有益處,程陽小兄弟雖然身死,卻是以一人之身挽救了千百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了。」
古大山聞言,不由得怒火中燒:「我呸你個值得!你說的是道貌岸然!我那混球徒兒雖然身為眾神宗宗主,可他自幼在六方門成長,乃是我六方門的弟子!更是我六方門當今門主!你們推他坐得高位,莫不是就為這一天把他逼死?」
古大山雖然心中尊重釋清帝,不好對他發作,卻是對著獨孤榮添罵得出口,此刻更是口水眼淚橫流,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個痛快淋漓。
「邪月閣的臭娘們!還有神農島的這些敗類,你們狼狽為奸,害死我們門主,我李壯與你們勢不兩立!」一旁,李壯更是睚眥欲裂,一手指天,雙足頓地,咬牙切齒的發狠道。
且不說六方門的人心中是如何的悲傷憤怒,單表這筱月兒。她臉上不帶半點喜色,面色蒼白,眼眸含淚,悲悲戚戚。
一女子抱了天佑上來,天佑的臉色在陽光的映照下也是顯得十分蒼白。看到娘親受傷,天佑哇的大哭起來,張開小手要娘抱。
「哇!娘親你怎麼了?娘親抱抱!」天佑哭喊著。
「乖兒。」筱月兒抱緊孩子,兩母子便就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雖然都不明所以,但是也為這氣氛所感染,一個個的臉色有些肅然。倒是釋清帝,臉上漸漸不耐煩起來,他仰天呼吸一口,又盯著筱月兒。
筱月兒覺察到釋清帝看著自己,便抱著孩子走上前去道:「前輩,事情已了,筱月兒告辭了。」
說完,她便是抱著孩子緩緩往島外行去,身後邪月閣一應弟子也是緊緊追隨上去。
「慢著。」釋清帝忽然開口喚住她。
筱月兒定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釋前輩有何指教?」她淡淡的問道。
「你孩子身中奇毒,唯有老夫的還魂丹可救,你怎麼不開口求助?」釋清帝緩緩問道。
筱月兒身子顫了顫,身形變得有些僵硬。她緩緩轉身,盯著釋清帝,一字一句道:「前輩如何知道我兒身中奇毒?」
「大膽!」獨孤榮添怒道,「盟主豈是你能質疑的?」
「哎,不必如此!」釋清帝沉默片刻,不怒反笑,他揮了揮手,遣退獨孤榮添,「事情已經到了結局,我還有何必要來隱瞞這一切?」
所有的人聞言都是愕然,大家吃驚地看著釋清帝,不知道他隱瞞了什麼,更是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地事,或許不是那麼令人愉快。
「呵呵。」筱月兒清冷的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哦?你倒是說說看,你料到了什麼?」釋清帝玩味的看著筱月兒。
「你就是我們邪月閣歷代閣主的老師吧?」筱月兒道。
「哈哈哈!」釋清帝仰頭大笑,而後便是成了狂笑,一邊笑一邊指著筱月兒道,「果然不愧是我選定的接班人,你可是比你的師傅聰明太多了!不錯,我便是你們的老師,只是奇怪,你怎麼發現的呢?」
「你只是玩弄眾人於股掌之中,卻是沒有料到我們這些人也都是有頭腦的。」筱月兒道,「歷代閣主對老師都是心懷敬畏,但是卻也都心存疑慮。我們邪月閣不過是一些忘情的女子,又如何能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輔助?這樣的疑慮積攢下來,到我這一代,就已經很可觀了。況且我兒身中奇毒,這毒也正是老師所下,目的不過是逼迫我與程陽一戰!而這件事,除了我和老師以及師傅,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哦?你分析的似乎是很有道理,可是你別忘了,我乃煉藥師同盟的盟主,對於醫藥毒物方面很有造詣,想要看穿你孩子身上的毒應該不難吧?」釋清帝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
「的確如此!」筱月兒道,「可你還忘記了,我是個女人,我們所有的女人在你們男人眼裡,尤其是在你釋清帝眼裡,大概就是俗脂庸粉。不錯,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也正是因為愛美,我們對氣味是敏感的。老師『您』的身上,有一種極為特殊的葯香氣,這種味道應該是火芝氣息,上幾次您來見面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了。而火芝有多珍貴,大家心中有數的……」
所有的人都有些愕然的聽著釋清帝和筱月兒之間的對話,他們都弄不明白這一老一少兩人之間的對峙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有釋清帝一臉的釋然和鄙夷。
他微笑著聽完筱月兒的分析,而後便是輕輕拍掌:「好!妙極!沒想到我一生算計,倒是被你這小丫頭算計進去了!不錯,我正是你們的老師,我不但是邪月閣閣主的老師,還是眾神宗宗主的玄師!可那又怎麼樣?如今我玩夠了,你們,統統可以去死了!」
這最後一句話,卻是陡然間如九天驚雷,轟隆隆滾落,震得每個人都心頭一顫,有些人甚至手一抖,將身旁的茶碗給打翻。
釋清帝原本身穿麻衣,一臉祥和,他身上那種天然的雍容氣度,那種歷盡滄桑的氣質,都是讓島上的臉要是為之折服的。可此刻,他的面容卻是變得猙獰起來,眉毛也隨著那一聲吼,倏然間變長數分,猶如壽星佬,卻是黑色的眉毛。
聽到有人打翻茶碗,釋清帝似乎很是不滿,他眼睛一瞪,看向打翻茶碗的人。那人本是島上一名修鍊數百年的煉藥師,實力極高,遠在獨孤榮添之上。此刻被釋清帝這麼一瞪,居然是頓時噎住,渾身打個冷顫,雙膝一軟,撲通跪地。
「老師饒我一命!」那煉藥師叩首道。
「哼!你不配叫我老師!」釋清帝右手一揮,一股強勁的氣道飛出,嗖的射入那人眉心。那人被釋清帝絕大的氣場鎮住,居然是反抗不得,就這麼毫無掙扎的被殺死。
那煉藥師平時在島上地位崇高,是其他煉藥師修鍊的楷模,大家沒事也經常一起對弈探討,感情頗深。此刻其他人見他被殺死,頓時是不敢動作,一個個竭力剋制住內心的恐慌,以及釋清帝念力威壓所帶來的震懾,生怕步了那人後塵。
而此時,在場的一些六方門弟子、邪月閣弟子,甚至是獨孤榮添也都兩股戰戰,有些人乾脆就尿了褲子。就算是實力高強的筱月兒,也是運起靈力,強行忍耐著。。